第27章
许孟岩这次要去的地方是北棉，当然也不是什么出差。他是要去参加贺书尧与叶琳琅的婚礼。
许孟岩特意早去了几天，帮着贺书尧布置新房。即使不能娶琳琅，就带着祝福为她布置新房吧。
在亲友的欢笑声里，贺书尧从车里抱出新娘，那件洁白的婚纱象云一样把两个新人包裹起来。
许孟岩悄悄地离开了，他自己也有一场婚礼。归途中接到夏浅浅的电话：“什么事？”
“我想问问你喜欢中式的旗袍还是西式的婚纱。”
“中式的。”许孟岩回答。
“好，你忙吧。再见。”
“再见。”
浅浅坐在新房的床上，有些失望，她是想穿婚纱的。虽然程姨带自己去订做了旗袍，浅浅还是为自己买了件简单的婚纱，放在小屋里。
浅浅站起身，打量一下新房。看着自己刚刚挂上去的结婚照，浅浅觉得照片上的两个人很陌生。她打开门准备下楼回家，却在走到楼梯拐角处时，听到楼下客厅里的许妈妈提到自己的名字，她向后退了一步，这时候出去会很尴尬的。
“老许，你觉得孟岩喜欢浅浅吗？”
“小声点儿，在上面呢。”许仲良看看楼上。
“我怎么觉得孟岩对她不怎么上心呢。”孟霞有些担心：“咱们是不是逼他逼得紧了点儿。”
“我信得过孟岩，这是一辈子的事儿，他有分寸。”
“我就怕他把终身大事随随便便地办了。”
“别瞎操心了，后天不就结婚了吗。”
“说的就是这么回事，自己都要结婚了，什么事都不上心。”孟霞压低声音：“他根本就不是出差，今天我碰到他们同事了，还问我孟岩在家准备的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帮忙呢？”
“真的？”
“我骗你干嘛。说是他们头特批的。”
“那他干嘛去了？”许仲良有些生气。
孟霞拿出一张请柬：“人家要结婚了，你说他干嘛去了？”
“既然都结婚了，参加婚礼需要去这么多天吗？”
“唉，谁知道呢。”孟霞把请柬撕碎了扔垃圾桶里：“浅浅还不出来。我去看看。”
夏浅浅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门口，把房门推开又稍稍用些力气关好，加重了脚步。孟霞听到声响，停下动作。
“浅浅收拾好了？”孟霞问。
“好了，老是挂不正。”浅浅说。
“坐会儿，喝点水。”许仲良招呼浅浅。
浅浅稍稍迟疑：“不了，叔叔阿姨。家里人还等我呢。”
“那好，快出嫁了，多跟家里人亲近亲近。”
“那我先走了。再见。”
“慢点儿。”
浅浅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一片混乱。许孟岩是因为需要结婚才跟自己在一起的，而不是因为想和自己在一起而结婚。她努力想弄清楚这两个问题的差别，都是要结婚，但一个是目的一个是手段。
这个婚还要不要结呢？日子已经订好而且迫在眉睫，请柬礼金该送的送该收的收，家里人忙忙活活的小半年了。如果自己说不结了，该怎样收场呢？浅浅一想到这就觉得头大。
夏浅浅晃晃悠悠在前面走，没注意到身后跟着的人。
孙睿跟在夏浅浅后面很长时间了，他跟几个朋友吃晚饭，唯一的女生陈晓彤要回家，孙睿送她出来打车，就看到浅浅一个人在街上闲逛，脸上有些神思不属。陈晓彤顺着孙睿的视线看过去：“是夏老师？”
孙睿回答：“是。你还记得。”
陈晓彤笑道：“怎么会忘呢，她刚来的时候，提个凳子跟蒋老师听课，咱们班同学都以为是新来的同学。记得那时候，班里的男生很喜欢夏老师。”
“一晃眼好几年了。我们都大了。”孙睿感叹。
“可是，夏老师似乎没怎么变化。”陈晓彤学孙睿的样子也叹口气：“现在要问人家你跟夏老师谁大，答案一定是你。”
“求之不得。”孙睿轻声说。
陈晓彤没听清楚，追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孙睿招手，一辆出租车内停在两人身边：“师傅麻烦您送这位女士回家。”
“你不跟我一块？”陈晓彤问。
“不了，那几位还没喝够。你先走吧，回去晚了不好。”
“再见。有空打电话。”陈晓彤挥手告别。
孙睿目送出租车走远后，就跟上了夏浅浅，最近晚上时有抢夺单身女子财物的事件发生，看她的样子魂不守舍的，让人很不放心。
孙睿跟在夏浅浅身后，看她走的方向并不是自己所知道的夏浅浅家，不知道这大晚上的夏浅浅要到哪儿去。
走了快两个小时，终于夏浅浅进了一个居民小区。孙睿站在楼下听着浅浅的脚步声一层层往上走，最后停了下来。孙睿向后退，看到五楼一家住户的灯亮了。
孙睿在出小区时，被在值班室外聊天的居委会大妈给拦住了：“小伙子，你不是这小区的吧？干嘛来了？”
“是，我不是这小区的。来找个人。”
“叫什么，在哪座楼上住。”大妈很热心：“这小区里没有我不认识的人。”
“叫——余大同。他告诉我说是d楼东单元五楼西户。”
“听名字是个男的。可是这家一直是个姑娘自己住的。”大妈想了想。
“不对啊，他跟我说他们家在这住了五年了。”孙睿装出迷惑的样子。
大妈很有把握：“不可能，这姑娘在这住的年头比这长多了。”
“嗄，是吗？可能是我听错了。”孙睿说：“谢谢阿姨。”
“你再打电话问问是不是这小区的。”
“谢谢您，再见。”
“再见。”
夏浅浅一个人住在这儿很多年了？
☆、记忆橡皮擦
19
叶琳琅最后检视一下四周，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了。
“琳琅，可以了吗？”贺书尧问。
叶琳琅有些不舍地看着屋内的陈设：“可以了，走吧。”
贺书尧提起地上的行李。
肖稚如去世一个月后，李从远重新回到考古队，恰逢本省的一个建筑工地上发现新的古墓葬群，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李从远会很忙很忙。叶琳琅也通过了杂志社的面试，这是一份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工作，想来也会很忙很忙。逝者已矣，对活着的人来说生活依然在继续。
“琳琅，我一个同学自己租一套房子，最近想找个人合租。你有没有想法？”贺书尧问。
“好啊，正为住的事发愁呢。”琳琅应道。
“到站后直接带你去看房。”
“人家有空吗？”
“周末，一定在。”
“这么肯定？”琳琅心情很好。
“当然了，上车前打过电话。”
这是一套老式单元房，两个朝阳的卧室，有客厅和厨房。叶琳琅对房子很满意，当即就定了下来。家具是房东的，很齐全。所以，贺书尧陪着琳琅买了些生活必需品，就能住下来了。
贺书尧的同学姚瑶，现在是琳琅的室友，正一门心思地准备考博，除了一日三餐到客厅之外，很少出房门。琳琅刚刚接手新工作，杂志社人少，一切靠摸索。所以琳琅能见到她的时间也不多。
叶琳琅与贺书尧两人不管多忙，每隔两三天都会抽出点时间见面，有时候只能站着说会话也是好的。周末，贺书尧机关单位少有加班，叶琳琅杂志社不忙的时候两个人会出去走走，更多的是在贺书尧的宿舍里做饭吃。叶琳琅一直都不知道原来贺书尧做菜的手艺很好，琳琅有自知之明，所以她只是负责择菜、洗菜，饭后洗碗。大厨的工作就交给贺书尧了。
两人吃完饭，琳琅把泡好的茶斟好，从包里取出一本杂志递给书尧：“新一期，评价一下吧。”
贺书尧翻看着，这是一本文摘类的杂志，用流行的话来说是很‘读者’的一本杂志。
“我喜欢这个。”
琳琅探过头来，看到书尧指的是轻浅的照片。
“我也喜欢。”
“这首小诗很有意思。”
“作者自己写的。”琳琅说：“她的声音很好听。”
“女的？”
“你怎么知道。”
“从照片里看出来的，很细腻很温暖。”
“对。下一次把她以前的作品拿给你看，有时候心情不好，看轻浅的的照片总能感觉到生活是暖的。她一定是个温暖的女人。”
“这两张照片让我想家了。”贺书尧笑着说：“我爸的头发原来是很浓很黑，根根直立，现在都有些发灰了。”
“我们长大了，他们也老了。”琳琅从书尧手中接过杂志。
“时间过的很快，看着刚刚毕业的大学生，都觉得像小孩。可能自己刚毕业时也这样。想想那时候做了很多很可笑的事。”
“书尧，给你做个测试。”琳琅想起前几天看到的一篇文章：“若是时光可以倒流你想回到什么时候？”
贺书尧想了想：“现在。”
“回到。”琳琅强调。
“就是现在。”贺书尧认真的重复：“现在就很好。”
“让我想想。”琳琅自己也没有好好想过这个问题，童年？太模糊没有多少记忆，大人都说小孩子是最幸福的。其实小孩也有小孩的痛苦：做不完的作业，成绩不理想还一定要父母签字的试卷；晚上到点就要上床，不管电视里的动画片多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