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这些事对大人来说无足轻重,但是对童年的孩子来说那就是生命里最重要的。少年?脸上的青春痘,发育中不甚满意的身材;课业的负担,一次次决定生活走向的考试;无处宣泄的少年心事。不不要在回到那段灰头土脸的日子。
琳琅觉得书尧的答案是最好的:“现在,还是现在吧。”转而想起妈妈:“最好是妈妈也在。”
贺书尧拍拍琳琅的头:“都过去了琳琅,肖老师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傍晚,贺书尧送琳琅回去,两人慢慢地走着,看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琳琅伸开手指:“书尧你看,要是我的手指能有这么细长就好了。”
贺书尧笑着说:“这么长,成女巨人了。”
从书尧那到琳琅住的地方两人走了一个多钟头。到琳琅家楼下,贺书尧停下来:“我不上去了。”
“好,回去坐公交车吧,明天还要走上班。”琳琅嘱咐。
“知道,上楼吧。”贺书尧答应着。
琳琅转身上楼,匆匆地打开房门,推开阳台的窗户,朝楼下的书尧挥挥手,贺书尧转身离开。琳琅站在窗前看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在这一刻是温暖的,带着丝丝的牵念。
“还看呢,人影都不见了。”琳琅转过头,见是姚瑶,正端着一杯冲好的咖啡:“怎么不上来坐坐?贺书尧。”
“不早了,明天还得上班。”琳琅关上窗,房内的光线正渐渐转暗,两人却不想开灯,姚瑶坐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晖中,细细眯起眼睛,像只慵懒的猫。
“恋爱中的人很少你们这么理智的,不都恨不得时时刻刻粘一块吗?”姚瑶咬着勺柄。
“谁说我们在恋爱。”琳琅蜷缩在暗影中,语气并不见变化,如同在问‘今天的天气怎样’。
姚瑶笑着说:“别做清纯状,你们俩老大不小了,我又不是家长老师。恋爱,你们俩都有点老了。难道是你,罗敷自有夫?”
“说哪去了,我们就是很好的同学。”琳琅见姚瑶有聊聊的意思,自己也有聊天的心情:“我跟书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那不更好,青梅竹马。”姚瑶很向往:“我的梦想。可我连个青梅的闺蜜也没有。”
“从幼儿园就认识了。”琳琅还记得小时候自己不爱吃鸡蛋,妈妈给带的鸡蛋都是书尧帮着吃的:“我记得他什么时候尿过裤子,他也知道我哪次考试不及格。”
“一直同学到什么时候?”姚瑶问。
“幼儿园三年、小学五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加上大学四年,一共十八年。”琳琅也觉得不可思议。
“天啊。”姚瑶向后仰躺,翻着白眼:“受不了了”。
“再算上我们一个院子住的时候,他老是在吃饭的时候带着勺子到我们家蹭吃蹭喝。有二十年了。”
“你们青梅的可真彻底。”姚瑶叹为观止:“那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
“什么变质?”琳琅问。
“从纯洁的友情转变为爱情。”
“说什么呢?”琳琅笑着说:“我们真没什么。”
“算了,当事人不承认的统统是谣言。”姚瑶放下杯子。
“你呢?”
“我,说起来你或许不信。我从没正儿八经地恋爱过。”
琳琅睁大眼睛,姚瑶绝对属于班花级的女生。后来她问贺书尧为什么姚瑶没人追,贺书尧想了想说:“没人追吗?感觉她应该有男朋友的。”
姚瑶笑笑:“不信吗?”
琳琅想一想:“一切都有可能。”
“其实,我也有个小竹马。”姚瑶脸上带着恍惚的笑意:“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同桌是个漂亮的小男孩,长得比女孩子还好看。那天我们俩吵架,原因忘记了。只记得我当时一下就把他的脸抓破了,血都出来了。他们家大人找到学校,老师就给我们俩换了座位。”
“后来呢?”琳琅问。
“后来,有一天上体育课,他走到我身边对我说‘要是我长大了找不到老婆,你得给我当媳妇儿’。”姚瑶的似乎回到了当年的操场上。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好’。”姚瑶说:“只是小学毕业后就没有再联系过了。”
“没有他的消息吗?”
“不是,我们那地方很小,他的事情都知道些,只是没有交往了。”
“真可惜。”
“可惜?”姚瑶说:“有什么好可惜的,前几天我还见过他,没小时候好看了。”
“没有终成眷属啊。”
“你言情剧看多了。”姚瑶起身把杯子蓄满水:“不跟你聊了,我要继续努力读书了。”
20
叶琳琅对当下的生活很满意,杂志社的事情已经上手,再需要创意的工作做的熟练了也就和所有工作一样的归于平静,哪里有电视、电影里演的那么激情四溢。周末的时候会与贺书尧见见面,两人聊聊一周来各自的工作,分享快乐和烦恼。贺书尧给叶琳琅很放松的感觉,她可以轻易地表达出自己的嫉妒、不满、愤懑、懒怠。贺书尧有耐心地等待,叶琳琅也随性地让两人之间的感情慢慢变化。两人都在享受这个缓慢的过程。
下午收到轻浅寄来的照片,一帧照片上坐公交的小姑娘安心地睡着,柔和的日光使得女孩身上有梦样的光华。另一帧里一件洗得软塌塌地旧衣裙软软地晾晒在铁丝绳上,午后乏力的风只能使它在空中轻轻晃动。安谧的时光透过照片弥漫琳琅周身,一个下午她就对着两张照片什么也没做。
临近下班时,琳琅觉得右腹隐隐作痛,并没有太在意。没想到的是疼痛在夜里突然地厉害起来,幸好姚瑶在夜里两点之前是从来不睡的,不过也把她吓得不轻。
坐在120车上,姚瑶才想起应该给贺书尧打个电话。书尧住的地方离医院近,救护车到的时候他已经等在门口了,姚瑶见到他一下子像是有了主心骨,立时放下心来。
急诊室的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之后,告知两人是急性胰腺炎,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病。药很快见效,叶琳琅睡着了。
“你们还在等什么呢?”一下子放松下来后,姚瑶有些困了,眼睛习惯性地眯起来。鼻子微微皱着。
“什么?”贺书尧的目光依然注视着病床上的琳琅,条件反射地问道。
姚瑶从口袋里拿出两张银行卡递给贺书尧:“你们已经达到法定的结婚年龄,双方都是单身两情相悦,又没有家里人的干涉阻挠,还等什么?”
“这是?”贺书尧看着银行卡上铅笔写的字:医药费。
“救护车到之前她交给我的。”姚瑶依然眯着眼:“一个人太孤单了,书尧。不要再让她一个人,在一张张卡上安排自己的生活。你见过琳琅的卡吗?每一张上都做好标记:房租、医药费、生活费、存款甚至有失业基金。花样的年华不是应该恣意、任性、骄纵吗?看着让人鼻头发酸。”
“她以为已经没有可以任她任性、骄纵的人了。”贺书尧摸索着手里的卡,希望自己可以成为那个人。“我一直在等她接受我的惯纵。”
“你问过吗?”
“我以为她会懂。”
姚瑶问:“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不知道?那你凭什么一定以为叶琳琅就知道你的想法。主动一些又能怎么样?有些男人事事都要女方自己选择,什么都不做声,表面上说是尊重女方,实际上是为了推卸责任。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跟我没有关系。你也是这样的人吗?贺书尧。”
姚瑶的话提醒了贺书尧,人很难猜透他人的心思。自己是想让琳琅想清楚,或许在琳琅心里又是另一番意思了。
帮琳琅办好出院手续,回到病房,她正俯身收拾零散的物品。
“琳琅,有件事想征求你的意见。”贺书尧走到另一边收拾她的衣物。
琳琅侧起头,看着书尧:“什么事?
书尧走过来,微俯身,看着琳琅:“嫁给我吧?琳琅。”
琳琅直起身,看着书尧点点头:“好。”
贺书尧没想到琳琅会这么痛快地答应,有些不知所措,一肚子贮备多时的说辞顿时没了出口的机会。看着有些发怔的书尧,琳琅带些恶作剧的笑,重复:“我说好。”
“你真的答应了。”书尧从琳琅的身后轻轻的拥着她,飞快地吻一下她的额角。
“不后悔?”这句话是两人一同问的,话甫出口,两人相视而笑。
琳琅看着眼前的男子,这个人,从孩提时便已熟识,他一直在自己的身边,早已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自己容貌并不出众,也没有特殊的才能德行,他能爱自己这样的长久,温柔相待甚至不求回馈,只要自己快乐。
“我们都要抓紧时间了。”书尧的声音里带着喜悦:“你要快点养好身体。”
“你呢?”琳琅笑着点头。
“我?先要给爸妈打电话。其他的得再想想。”书尧低头抵着琳琅的额角。
“现在?”
“不行,现在都在单位,晚上打。”
晚上,贺书尧安顿好琳琅回到自己的宿舍。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好,靠在床头傻笑了半晌,才想起给父母的电话还没打。拨通电话后打开了免提功能。
“书尧?”是爸爸的声音:“前天刚打过电话,有事吗?”
“爸,我妈呢?”书尧喜悦的声音令贺功放下心来。
“臭小子,有什么高兴事儿,声音都走调了。”想是那边也用着免提,听贺功扬声喊:“碗先不洗了,你儿子让你快过来听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