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来了，什么好事儿啊？儿子。”
“爸妈，我要结婚了。”贺书尧大声宣布。
“结婚？”是杜款冬：“琳琅终于答应了？”
“妈，您怎么知道一定是琳琅？”贺书尧有些好奇。
“你那点小事儿瞒得过我吗，真是的。”杜款冬话里带着不屑：“有什么好显摆的，早该成的事，你拖拖拉拉直到今天才办成。也就是琳琅，要是我，早踹你了。”
“妈。”书尧有些哭笑不得。
“说吧，什么时候办。”
“还没想好。”贺书尧确实拿不准：“第一次没经验，不知道从哪儿开始了。”
“你第一次不要紧，不是还有我跟你爸吗。”
“说什么呢，你们娘俩。”贺功插言：“咱俩不也就一次吗。”
“说正经的书尧，你跟琳琅也都不小了，既然决定结婚，就抓紧时间紧溜溜的办了，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什么东西？”贺书尧问。
“给儿媳妇的传家宝。”款冬笑着说。
“你们都得上班，咱们简单些就可以。”书尧说。
“是你的主意还是琳琅的意思。”
“我想琳琅不会有意见的。”书尧说。
“儿子，两个人的事不能你一人说了算。妈还想热闹热闹的。”杜款冬教训儿子：“结婚的一切事宜都得跟琳琅商量着来，不能自己擅自做主，商量好了再通知我们。我们不怕麻烦，听清楚了。”
“好，知道了。”书尧笑着答应着。
几乎是同一时间，琳琅也在与人通话。
“李伯伯是我，琳琅。您最近好吗？”
“我也很好。什么时候回去？”
“我，我要结婚了。”
“是，书尧。”
“时间还没定呢，今天刚决定。”
“我知道，妈妈会高兴的。”
“好，日子定了我再给您打电话。”
第二天是周末，贺书尧早早地带着早点找琳琅报到。
姚瑶在吃过了书尧带来的早点后，很识趣地回房苦读，给两人留下充足的空间。
“昨晚，我……”两人同时开口又一起停下。
“你先说。”贺书尧觉得有趣。
“我告诉李伯伯结婚的事。”琳琅脸上微微带些红晕。
贺书尧接着：“我也告诉爸妈了。妈说得跟你商量好了再通知他们。”
“商量什么？”琳琅问。
“结婚日期、想办什么样的婚礼，反正就是结婚的事。”
“那就先从日期开始。”琳琅取出随身的记事本：“我查过工作计划，大概在七八月份有些空闲，你呢？”
“这段时间我也可以。那就定在八月？”书尧看着认真记录的琳琅。
“好，可以穿裙子结婚挺好。”
“想要个什么样的婚礼？”书尧问。
琳琅想想后开口：“和大多数人一样的，我们要做和别人一样的幸福的人。”
“不想有个性些吗？我倒很喜欢何伟跟青梅的婚礼。”书尧回想起婚礼当天，嘴角不禁向上翘起来。
“不要，随大流。‘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托尔斯泰说的。”琳琅很坚定。
最终，两人的婚礼定在八月，农历七月。
☆、记忆橡皮擦
21
杜款冬没有食言，她的确为琳琅做好了准备。北棉的风俗：女儿出嫁，当妈的要给闺女准备被褥，或是三铺三盖，或是六铺六盖，就是不讲究的也有一铺一盖，铺着盖着妈做的被褥，暖闺女一辈子的日子。肖稚如不在了，杜款冬给琳琅做好了。琳琅看着棉被上细密的针脚，心里有感动却无从说起。
“琳琅，没想到我针线活还可以吧？”杜款冬笑着问：“我也没给你们做太多，没地方放，以后要是不够用，我再给你们做。”
“阿姨，谢谢您。”琳琅努力不让眼里的泪流出来。
“谢什么，我不也是妈吗？”款冬嗔道：“还没夸夸我呢？这活做的怎么样？”
“当然好了。”
“再给你看件好东西。”
叶琳琅离开北棉时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了杜款冬，托付她在有空的时候能照管一下。杜款冬打开琳琅卧室的门，轻轻将她推进房里。
“好看吗？”杜款冬声音里带着笑意。
琳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给我的？”
“当然了。喜欢吗？”
“太漂亮了。”。
“那咱们试试看合不合身。”
琳琅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柔软的衣裙，杜款冬笑着说：“我先出去，你穿起来试试。”
杜款冬一向认为琳琅是好看的，在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她修正了一下：琳琅是很好看的。
传统的小立领衬托出琳琅干净的五官，提高的腰线显得身材更加修长，因为是在炎热的夏季长裙是无袖的，□着琳琅圆润的双臂。右肩处用同色系的丝线绣着一只栖息着半敛翅的蝴蝶，振翅欲飞的一只是在腰际左侧。
杜款冬缓缓开口：“真漂亮。”
“妈妈，谢谢您。”琳琅轻轻偎进款冬怀中。
杜款冬享受着这一刻的幸福，‘我也要说声谢谢你，稚如。送给我这么好的女儿。把琳琅交给我你该放心了。’
婚礼是按照北棉的传统，按部就班的照规矩来，虽然忙碌但很轻松。
李从远是在婚礼前三天回来的，带着一群精力旺盛的年轻人。甫见到琳琅，几个人就对着李从远好一阵埋怨：“老师您过分了，有这么漂亮的师妹竟然不说一声。多大的损失啊。”
“就是。”
“便宜那小子。”
琳琅的脸羞得通红，贺书尧笑得眼都眯了起来，李从远好心情地看着身旁的年轻人。
李从远弯腰将石缝间的几株野草清理干净：“稚如，琳琅要出嫁了。你高兴吧，书尧是你一直就很喜欢的。”
琳琅把带来的鲜花供养在墓前的石杯中，听李从远低低的絮语，像是在与母亲说着贴心话。琳琅微微怔忪，或许在李从远的心中妈妈一直活着，有着这样的一份情感，妈妈的一生并不像他人妄自揣测的那般的不如意。尽管自己从未认真思考过人死后会是怎样的，也许真的有灵魂的存在也未可知，冥冥之中妈妈从来不曾离开过。
‘妈，你听到了吗，女儿就要出嫁了。您放心，我有珍爱自己的丈夫、如您一样疼爱我的妈妈还有两位父亲的守护。我一定会珍惜这一切，让您看到女儿的幸福。’
霍青梅把刚刚断奶的儿子丢给何伟，一定要以娘家人的身份送琳琅出嫁，不曾想到自己刚刚到达北棉，何伟随后就到。何伟推开大门，从大睁着双眼的青梅身边挤进屋：“别忘了，他们两也是我的同学。”
“儿子呢？”青梅问。
何伟忍着笑：“我是被爷爷、奶奶、姥爷、姥姥们扫地出门的，你在家霸着儿子，他们早就急不可耐了。”
霍青梅不满地缩缩鼻头：“让你当爸爸的管几天孩子，体会一下我的辛苦都不行。”
“琳琅，还有什么要做的？”何伟不理会她的抱怨。
琳琅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没了。”
“那我就去书尧哪儿了。”何伟交待：“好多年不见书尧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屋里的人声渐渐隐没。
琳琅与青梅并肩立于敞开的窗前，这是自己做女儿的最后一夜，明天起将要成为书尧的妻子了。
“什么感觉？”青梅问，眼睛依然望向漆黑的夜空，一阵清凉湿润的风迎面而来，远处传来闷闷的雷声。
“嗯？”
“看你的表情就已经足够了。”
“有那么明显吗？”琳琅双手捧着脸颊。
“就是在街上，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你是个幸福的新嫁娘。”青梅语带笑意。
“青梅，我有些紧张。”
“为什么？”
“你说，我能让书尧幸福吗？”
青梅叹息一声：“幸福从来不是别人给的，贺书尧的幸福只有他自己才给得起。”
琳琅转头看向青梅，许多年过去了青梅她一直是这么的笃定坚持：“真希望我能像你。”
“不可能。”青梅挑起眉：“我可是独一无二的。”
两人相视而笑。
“其实，生活里有太多的不如意，就看你怎么去看了。”青梅收敛起笑容：“哪里会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你得到一些必然会失去一些。”
琳琅嘴边有一个问题急急忍住。青梅看着她的表情：“是不是想问我失去什么得到什么？”
琳琅一向认为自己是有分寸的，脸上带些赧然。
“何伟的性格很粗线条，很多事情在他看来都不是问题。记得我怀孩子时公公婆婆曾托人看过是男孩是女孩。当时熟人说是个女儿，公婆明里暗里的说话给我，想让我把孩子做掉。说给何伟听，他只会说是我多心了。公婆也深知自己儿子脾气大，有事从不在何伟面前说，只会背地里对我嘀咕。我若是对他提起，那边老人一概的不做声，就是我小心眼儿了。”
“青梅。”琳琅轻唤。
“琳琅若是你会怎么想，如何做？”青梅嘴角微翘。
叶琳琅蹙眉。
“琳琅，我生的是个男孩儿。所以我不难为自己去想若是生个女儿会怎样。”青梅的声音低缓：“古人说不痴不聋不做阿家翁，其实不痴不聋也做不得主妇。过日子哪里有那么多的对错。所以我说幸福不是别人给的，如果你想让自己幸福什么人都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