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看你,瞎琢磨什么,真不是孟岩说的。”许仲良也有些急了:“我是前几天见着前楼的老孟了,听他说跟儿子媳妇住一块生活习惯不一样,弄得好好的一家人现在乌眉皂眼的不痛快。想着趁关系好的时候分开了,彼此还有些好念想。你可别无风起浪的,他们这才刚两天。”
“知道了,不过倒提醒了我提前给他们打点预防针,趁早把分开住的念头给我熄了。”
回门的宴席散的早,浅浅跟许孟岩回了趟夏家。
三个男人在客厅里聊天,程闵借口照顾孙女儿避上楼去,留下乃飒和浅浅两人坐在阳台的长椅上说说私房话。客厅不时有笑声传来,乃飒嘴角微弯:“很投脾气啊,男人总是比女人之间好相处些。”
浅浅下意识地点点头:“是啊。”
“怎么样?”乃飒笑着说:“不是我有窥探隐私的嗜好,受人所托。”
“还好。”
“都太着急了,这才过了一天,能知道些什么。”乃飒顿了顿:“夏叔叔问你们有没有出来住的意思,有什么经济上的困难可以跟他说。”
“我还没想过。过些日子再说吧。”浅浅看着有些疲倦的乃飒:“很累吗?最近。”
“还行吧,总是睡不够。”乃飒笑着说:“等你有孩子了就知道滋味了。”
“浅浅,该回家了。”许孟岩走到阳台门边。
“嗯。”浅浅站起身:“乃飒。有空我去看亚亚。你在这坐会儿,看你真是很累了。”
“好,那我不送你了。”
20
家里的气氛有些压抑,连许孟岩也觉察的到。
“爸妈,我们回来了。”许孟岩用手轻轻拍了拍浅浅的背。
许爸爸挡在面前的报纸纹丝不动,浅浅觉得胃有些微微的刺痛。
“先去把衣服换下来,一会儿帮妈做饭。”许孟岩向浅浅打个眼色。
“别在我面前眉来眼去的。”许妈妈并不拿眼看浅浅:“我说完了再上去。”
浅浅闻言在楼梯旁停住,仓促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往回走,许孟岩朝她招招手:“来,媳妇儿过来听咱妈训话。”待浅浅在身边坐好,许孟岩问:“今天是唱哪一出?”
“今天你们干什么去了?”孟霞问。
“回门。”许孟岩把领带解下来。
“喜宴什么时候结束的?”
“不到一点。怎么了?”
“怎么了,不知道家里人担心吗?”孟霞的声音本就有些尖细。
“小点声,让人听见。”许仲良把手里的报纸仔细地收了起来。
“您也太能担心了,您说说看我们两个大活人大白天的能出什么事儿?”
“吃完了饭不回家,干什么去了?”
“回浅浅家坐了会儿,跟浅浅爸爸、哥哥聊会天。”
“那你们不会先把一帆送回家呀,你二婶电话里好一通排揎。”
许孟岩不气反笑:“许一帆今年二十有三,大学毕业,从酒店到家没有两站路,还得送?好,我知道您生气的原因了。”说着拿出手机,开始翻找电话号码。
“孟岩,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给二叔二婶打电话道歉,让他们宝贝儿子受累、受惊了。”一边的浅浅伸手遮住了手机屏。
“胡闹。”许仲良喝道:“都行了,多大点事儿也值得闹腾。你妈说你们几句也说不得吗?上楼换身衣服,准备吃饭了。”
浅浅急忙站起身,见孟岩似乎还要说话,她伸手牵起他的胳膊,眼里带着焦急和不安。许孟岩到嘴边的话终于还是压了下去。
听到房门关上,许仲良低声说:“你这是干什么?不是不愿意儿子出去住吗?你这是明摆着撵人。”
“我怎么撵人了。回门有回到娘家聊天喝茶的吗?一点忌讳都不懂。”孟霞犹自愤愤不已。
“非赶着今天吵吵,以后有的是功夫让你说。你呀,哎。”许仲良叹口气。
夏浅浅换好衣服下楼来:“妈,今晚吃什么?您说,我来做。”
“你看看厨房里有什么,自己拿主意吧。”孟霞有些泄气:“我回房躺会儿。”
看浅浅有些为难,许仲良说道:“随便做点,天热,也吃不了太多。”
“好。”浅浅答应着,进了厨房。
打量着厨房里的摆设,浅浅知道婆婆是个爱干净又能干的人,一应炊具收拾的井井有条,有些东西一看就有些年头了还是刷洗的干干净净的。
菜都放在水池边的小竹筐里,打量着筐里的菜,浅浅在心里拟出三菜一汤的菜谱。只要有了计划,按部就班的做起来就容易多了。
饭菜端上桌,碗筷摆好。浅浅解下围裙,对看电视的许仲良说:“爸,饭做好了。叫我妈吃饭吧?”
许仲良有些意外:“这么快?”
“做了几样简单的家常菜,不费功夫。”
“我去,让孟岩下楼吃饭。”
“哎。”
许孟岩正整理上班用的材料,“这么快就做好了,炒了一个菜还是两个?”
“三菜一汤。”
“政府办公标准啊。走,给媳妇儿捧捧场去。”
看到许孟岩碗里的饭没了,浅浅自然的伸手接过碗:“添多少?”
“一半。”许孟岩说:“爸妈,我跟浅浅明天出门。”
“怎么,有事儿。”许仲良停下筷子问道。
“我的假期还有十天,浅浅现在还在放暑假,我想出去走走看看。”许孟岩对妻子的手艺很满意,吃得很起劲。
“去哪?”
“还没定,明天到火车站看看能买到到哪儿的票就到哪儿,你说怎么样?”最后的问题是问浅浅的。
夏浅浅没想到会问到自己含混地点了点头。
“往东走,去海边吧。夏天海边挺好。”许仲良说。
“也行,看看能不能买到票。”
“要不去云南大理,那天电视上的纪录片拍的太美了。我都有点动心了。”许仲良问老伴:“要不,咱们趁机会也出去走走。”
“我可没那个命。”孟霞:“晕车难受死了。你们也别走得太远,新闻里有报道说一些旅游景点不太平。”
许仲良一时兴起从书房里找出一本中国地图册,爷俩头对头研究起来。
等浅浅把厨房收拾好,许孟岩伸了伸懒腰:“爸妈,今天累死了,我们上楼了。”
浅浅回到房里,第一件事就是进卫生间冲澡。
“歇会儿再洗。”孟岩手里还拿着地图:“说说看你想去哪?”
“身上有股油烟味。”浅浅说着把卫生间的门关上了,许孟岩听到门锁“咔”的声响,随手把地图册放到一边。
自己心里明白依夏浅浅的性子,其实窝在家里更合她的心意。但是,自己对于母亲和浅浅的相处是有些担心的。在外人看来,父亲是当然的一家之主,其实真正说了算的还是母亲。妈妈的性格要强、固执到有些执拗,一旦她认定的事情是很难更改的,对于一个半途加入这个家庭的人来说,要想得到妈妈的认可不是很容易的事情。‘浅浅’,许孟岩无声的念着这个名字,豪不怀疑她会很努力地适应母亲的‘规矩’,可是自己竟会心疼这样的忍耐和适应。所以,尽管律所催促尽快回去,许孟岩还是决定带她出去走走,十天之后,暑假也接近尾声,上班之后不需要与母亲整日面面相对,或许……或许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凭着直觉做出了决定。
水声渐渐小了直至停了下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打断了许孟岩的‘杞人忧天’:“想好了吗?”
“………”隔着门听不清浅浅说了些什么。
“哪里?”
“没想好。”站在身旁的浅浅带着一身的水汽。
“没有想要去的地方。”
“有。”浅浅脸上带着少有的娇憨。
“说说看。”许孟岩的声音里也有着罕见的纵容。
“姥姥家。”
“好,那咱们到姥姥家住上十天。”
“不行。”浅浅信以为真:“说好是去旅游的,这不是撒谎吗?不行。”
“是吗?”洗得柔软的的衣裙带着肥皂的清香,把浅浅揽进怀中,濡湿的短发蹭着许孟岩下颌。
“是,你说到哪儿好?”浅浅伸手取过地图册,随手翻到的是江苏的地图:“苏州?”
许孟岩越过浅浅的脑袋一起看着:“下有苏杭?俗气。”
“你去过?”
“没有。去看看也可以。明天去火车站问问。”
“好。我去收拾行李。”
“不用收拾,带几件换洗衣服就可以了。陪我坐会儿,说说话。”
拿到两张直达苏州的火车票,浅浅看着发车的时间:“下午五点啊。”
“明天早上五点多就到了。”
浅浅看着手里的背包:“东西都带出来了,回家吗?”
“不用,咱们去姥姥家。”许孟岩叫住一辆出租车。
小院里静得很,水泥的地面上干干净净的,有水的印记,沿着围墙特意留下的土地上栽种着各色的花卉和蔬菜,西墙根的牵牛花还未合拢,是蓝紫色镶着白边的。相邻的丝瓜把秧蔓爬满屋顶,娇嫩的黄花相间着嫩绿的丝瓜。早种的粘玉米已经结了穗,整齐的一列站在东墙边上,中间的空隙里西红柿已经微微见红,更有些说不上名堂的花或是怒放或是含苞。
姥姥的耳朵有些背,两个年轻人的赞叹声还是听得见的。
站在屋门边,眯眼看着两人一惊一乍的:“今天怎么想到来姥姥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