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房内还是早上离开时的样子，浅浅没有回来过。
  不多时，罗圩打电话说，浅浅也没有回娘家。
  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地方，约定在那里会合。
  姥姥的小院依旧安静，两人不想让老人受惊，只说是路过顺便看看姥姥。浅浅没有来过。
  乃飒握着手机，神色不是太好。一旁的孙睿问：“翟老师，夏老师怎么样了？”
  “还没找到。”乃飒脱口而出。
  “到处找过了？”孙睿隐约觉得自己知道她在哪儿。
  “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
  “我或许知道夏老师在哪儿。”
  乃飒一把抓住孙睿的胳膊：“在哪儿？”
  “我带你们去。”
  车停在小区门口，许孟岩问：“是这里？”
  “是，你来过？”
  “我曾经在门口遇到过浅浅。”许孟岩记起两年前的与夏浅浅的第二次见面：“她说是来帮朋友看房子的。”
  “不，她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差不多十年。”孙睿的手握起又松开。
  “你说什么？”许孟岩盯着眼前的男人。
  孙睿毫不闪避地看着许孟岩：“她自己在这里住了十年，当然不是经常来住。结婚后，她来的少了。可是最近几个月她会经常回来，有时候是在夜里。”
  许孟岩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关心，或者说我喜欢她。”孙睿丝毫不掩饰。
  许孟岩的手已经握成了拳，见两人迟迟不下车，罗圩走过来敲敲车窗。听到声音，两人意识到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夏浅浅。
  值班室门口的大妈看到孙睿问：“小伙子，不是说不找了吗？怎么又来了？”
  罗圩与乃飒交换了一下眼神，有默契地看向许孟岩，见他脸色如常，暂时松了口气，这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我想再确认一下。”孙睿问道：“阿姨，你说的那个姑娘回来了吗？”
  “你来得正好，我昨天晚上看到她开灯了。”大妈笑着说：“我陪你去看看。”
  孙睿急忙说：“不用，阿姨。”
  “也不单是为你，人家一个小姑娘自己住着，我不得跟着看看。”大妈朝值班室大声交待：“老王，打起精神来，好好盯着点儿，我跟这小伙子进去看看。”
  “好嘞，没问题。”
  五个人站在门外，面面相觑。大妈小声咕弄着：“昨晚上，确实看着这姑娘进来的。回家的时候我还专门看了一下她家的窗户，亮着灯啊。”
  “是不是又出去了？”乃飒问。
  “不可能，今早上不到七点我就在大门儿上了。”
  对面的邻居推开门，见有小区物业的人，问：“张大妈，有什么事？”
  “这家姑娘在家吗？”
  “应该还在吧，没听到出门的声音。”邻居见没什么事，锁上门出去了。走到转角处，抬头对几个人说：“她有时候好几天也不出趟门。”
  大妈说：“你们看，她不开门。你们还是走吧。”
  “我是她丈夫。”许孟岩说：“我们很担心她一个人在里面，请您帮帮忙。”
  “可是……”老人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找人开锁，请物业做个见证。”许孟岩的声音令人信任。
  “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真的。”大妈看到孙睿：“他，一直说什么找个男的老同学，怎么一下子成这样了？”
  许孟岩拿出身份证交给她：“身份证您先拿着。还要什么证明我再给您。”
  “等等。”张大妈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稍等，一会儿这片的民警过来。”
  门打开的时候，众人有一霎的犹疑。风从没有关严的窗缝里吹进来，薄软的窗纱微微拂动，屋里的一切静谧安好，没有呛人的气味也没有想象中的可怕画面。离门最远处的大床上，有一处小小的隆起，许孟岩悄悄走近些。浅浅脸色安详的侧躺在软软的被褥间，卷缩成小小的一团，胸口有轻微的起伏。
  忽然感觉到有些脱力，顺势坐在床边。乃飒轻声问：“浅浅怎么了？”
  “睡着了。”
  “不会是吃药了吧？”大妈探头问。
  罗圩快速地检查大床四周和房内其他角落：“应该没有。”
  “怎么还不醒，这么大动静。”民警问。
  “她最近才出院，身体有些虚弱。”罗圩解释：“我是医生，有什么问题我们会及时解决的。”
  “那好，没什么事的话。张大妈咱们走吧。”拉起一脸好奇的老人，民警告辞了。
  “真是奇怪了，那姑娘自己住了小十年了，没见人来找过她。一眨眼的冒出这么多亲戚，还有什么丈夫。”大妈边走边嘀咕。
  “为什么还不醒？”乃飒也觉得奇怪，若是自己屋子里一下多了这么多人，应该能感觉得到，可是床上的夏浅浅连睡觉的姿势都没有丝毫改变：“罗圩，你确信浅浅没吃什么东西？”
  “我检查过了，她的脉搏、呼吸、心跳都很正常，只是睡着了。”罗圩悄声说：“浅浅妈妈去世的时候，她整整睡了三天，怎么都喊不醒。”
  孙睿站在许孟岩的身边，低声说：“如果没有办法令她快乐，不如放手。”
  许孟岩只是看着沉睡的浅浅，过一会儿才应道：“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资格？你也不见得有。”
  罗圩见两人面色皆不好看，走上前，对孙睿说：“小孙，谢谢你了。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她怎么样？”孙睿问，在场的人没有料到，许孟岩转身朝着孙睿就是一拳，“她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罗圩拉住许孟岩：“你干什么？”
  “我再重复一遍，她的事不劳您费心。”许孟岩直直地盯着孙睿。
  孙睿擦擦嘴角的血迹，笑着说：“我费心是因为你不关心。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喜欢她。”
  罗圩低声喝道：“都住嘴。孟岩你冷静些。乃飒你带孙睿先出去。”乃飒缓过神来，对孙睿说：“孙老师，走吧。”
  许孟岩看着孙睿跟在乃飒身后出门，颓然地放下手。
  罗圩叹口气：“怎么这么冲动。”
  “你让我怎么冷静，我的妻子不见了，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他却知道。浅浅一个人有一间住所，我竟然不知道。换做是你，你能冷静吗？”许孟岩压低嗓音，看着依然熟睡的妻子。
  罗圩也处在震惊之中，他对许孟岩说：“我也很意外，浅浅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十年，连夏叔叔也不见得会知道。我想没有人会想到听话温顺的浅浅会做出这么令人震惊的事情。孟岩，先别急着生气，或许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了解一下十年里浅浅一个人的生活是怎样的。她的这一面不仅对你是陌生的，对于我们——她的家人也是一个秘密。”他走近许孟岩，拍拍他的肩膀：“打起精神来，浅浅需要你。”
  “我很怀疑她是否真的需要我。”许孟岩揉着额头。
  “先通知家里人，找到她了。”
  “你和嫂子先回家吧，我在这儿就行了。”许孟岩起身，脸色渐渐平静下来。
  “也好，随时联络。”他们都需要时间来消化浅浅带来的冲击。
  人都离开后，许孟岩在浅浅的身旁躺了下来，额头相抵，闭上了眼睛，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是电话铃声把许孟岩叫醒的，闭着眼接起电话，那边传来孟霞气恼的声音：“干什么去了，晚上也不回家？”
  许孟岩一下坐起身，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有一霎的恍惚。
  “喂，说话啊。晚上不回家也不说一声，要不是早上怕你们迟到，还不知道你们俩现在都开始在外面过夜了。”
  “是，忘记说了，我以为给家里打过电话了。”许孟岩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你们没什么事吧？”
  “我们很好，一会儿去上班。下班后回家。”
  把手机放到床头，许孟岩起身到洗手间洗漱。随后给律所负责人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下家里的情况。
  “谢了，资料我会转给小郭的。不会了，这几个月的历练，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给新人一个机会，我会全程跟进。好，好的。”
  许孟岩回到床上，轻推浅浅：“小懒猪，起床了。”
  浅浅翻过身去，并没有醒来。
  罗圩的电话打了进来：“浅浅醒了吗？”
  “还没有。”许孟岩担心地问：“真的没问题吗？已经睡了很长时间了。”
  “我一早找过医院的各科室的医生，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有精神科的答复说这是人在面临无法解决的事情时的应激反应，一般情况下，会自己主动醒来。”
  “需要多长时间？”
  “说不准。”罗圩停顿一下：“要不，送浅浅来医院吧？毕竟有专业的护理和治疗。”
  “送哪科？”
  “精神科。”
  许孟岩半晌无语，“我再想想。”
  浅浅依然睡着。
  许孟岩站起身打量着小小的空间，从四周的陈设可以看出，浅浅确实在这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大床左侧的墙壁上有些异常，许孟岩轻轻一推，是一扇隐形的推拉门。许孟岩的心忽然跳得厉害，他猜想不出在里面会看到什么。
  里面很暗，接着外头的光线，许孟岩找到了开关，灯打开后，他吃惊地看着半空中横七竖八的吊绳上挂着的一帧帧照片，这是一间小小的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