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个人远远地看了很长时间，然后穿过马路站到两人面前。许孟岩眯起眼看清来人。
“小子，不是跟你说过别来招惹我老婆的。”许孟岩笑得让人生气。
孙睿走到浅浅另一边坐下。
“你挑衅我。”许孟岩依然懒懒的，伸手拦住浅浅的肩膀，把她向身旁拉近些。
孙睿也笑了：“我不改初衷，你管不着。”
“小屁孩不好好上学，竟然暗恋老师。你爸妈知道嘛。”
“你管不着。”孙睿递过手里的东西：“这是我托同学找的这方面的资料。”
许孟岩随手翻看：“这是什么？”他抽出几张纸。
“场地我联系好了，同学家开的画廊，免费的。宣传单的式样设计出来了。愿意帮忙布置展览的人手也找齐了。你定个时间，我们好干活。”
“不是说不用你操心吗？”
“你还有其他的精力吗，能不能别逞强啊。”孙睿停下来，不情愿地说：“目前看来，她需要你。”
许孟岩失笑：“目前看？今后看，要的也是我。”
时间定下来。前来帮忙的有孙睿的同学，也有浅浅的学生。整理出来的照片数量令人惊讶，浅浅蜷坐在摇椅上，目光落向窗外，夜色中，对面楼里的灯亮了。许孟岩光脚坐在摇椅边的小块地毯上，翻看手里的照片，不时地莞尔一笑，本来是要做挑拣的，可用的放右边，不用的放左边，看了半晌，左边一张也没有。对他的工作态度，另外三个人很不满意：“你认真点。”
“好。”他点头答应着，目光却盯着手里的一张照片，笑得灿烂：“浅浅，这张是哪里拍的？”对着浅浅问些不会有回应的问题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什么照片，拿来大家看。”乃飒说。
“给。”罗圩坐的最靠近，接过来也是笑意盎然。乃飒和孙睿忍不住凑过来：小女孩哭的稀里哗啦，膝盖上的污渍表明应该是刚刚摔倒了，站在女孩旁边的小男孩俯身看向女孩的小手，腮帮鼓鼓的，像是在朝着手上的伤口吹着气。
“等浅浅好起来的时候，跟她要这张放在亚亚房间里。”乃飒说，“许孟岩，你认真些，半天功夫也没见你挑出多少来。”
许孟岩把头放到浅浅膝盖上，懒懒地说：“为什么要挑，只是为浅浅办的展览，又不是让人品评的。”
“我同意，四个外行挑什么呀。虽然多了些，也不是放不开的。”罗圩表示同意。
“不如就学浅浅，在会场里拉满绳子，把照片夹到上面。对那张照片有兴趣还可以取下来慢慢看。”孙睿建议。
“叫夏老师，浅浅是你叫的吗？”许孟岩挑刺。
“你管不着，我乐意叫：浅浅。怎么样？”乃飒和罗圩坏心眼地看热闹。
“还想挨揍。”
“来，咱们单挑。上次让你，我跆拳道红带。”
“还黑带呢，都走吧各位，我们要休息了，请关好门，不送了。”许孟岩下逐客令。
“什么时候回学校？”罗圩发动汽车。
孙睿笑着说：“你们也不放心吗？”
“我，你跟许孟岩决斗才好看呢。”罗圩看着后视镜。
“这件事完成就走了，请的假。”
贺书尧的办公桌上有封拆开的邮件，一张印刷精致的邀请函打开着。信是何伟寄来的，邀请函是许孟岩发出的，一个私人的摄影展。
把睡熟的妞妞放到自己的小床里，叶琳琅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走到客厅。
“睡了？”
“嗯。”琳琅坐到书尧身边，“今天有心事？”
“是啊。”贺书尧把手里的邀请函拿给琳琅。
“这是什么？”琳琅打开来仔细看：“孟岩的，摄影展？他什么时候改行了。”
看琳琅神色平静，书尧说：“不是孟岩的，是他妻子的。”
“可是最近没有假期，要去的话需要请假。”琳琅有些苦恼：“正好赶上和我一组的刘洁休产假。要不你去？”
“琳琅，上次聚会的时候，何伟跟张政委说到些孟岩的事情。”
“他工作不是一直做得很好？”琳琅问。
“去年，孟岩的孩子生下来就夭折了。”
“那做妈的怎么受得了？”
“受不了，所以心理出了毛病。”
“怎么说？”
“不交流、不说话、社会功能退化，孤僻。”
“严重吗？”
“从他俩的描述看应该是。”
“这种情况需要很好的照顾和治疗，孟岩可以吗？”书尧心里也有同样的担心，不是对许孟岩有偏见，在所有旧日同窗的心里，许孟岩是不会照顾人的。
“一起去吗？”书尧问。
琳琅在心里过一遍工作安排：“不行，确实没办法，现在杂志社的人手严重不足。”
“只好我一个人去了。”书尧说。
从高高的磨砂窗子射进来的光线很柔和，一帧帧照片悬挂在半空中。只有稀疏的几个人，因为空旷的大厅会有回声，所有的人都压低了声音。
浅浅坐在门边的布艺沙发上，四周的一切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意义，她的目光落在门外。
“看什么？”许孟岩俯□，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嗄，那是何伟家的速速，跟他爹当年一个样，见了美女就走不动路。这小色狼竟然敢觊觎咱们家亚亚。”
“孟岩。”贺书尧看着沙发上的女子，穿一件米白色的上衣，碎花的长裙，栗色短发软软地贴在脑袋上。
许孟岩站直身子，笑道：“贺书尧，你怎么会来的。”见贺书尧的目光落在浅浅身上：“我妻子，夏浅浅。”
“何伟通知我的。”书尧展示一下手里的邀请函，墨色的隶书写着五个字：记忆的暗室。
“这家伙。”许孟岩说，“怎么一个人来的，要捧场的话，你们夫妻一起来多好。”
“孩子小，一时离不开。”书尧说。
“女儿、儿子？”
“女儿，乳名：妞妞。”书尧转身看向展厅：“布置的很特别。”
许孟岩伏在浅浅耳边：“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浅浅，来咱们陪他看看你的照片。”浅浅脸上没有任何的反应，许孟岩牵着她的手站起来，“书尧，咱们边看边聊。”
“好啊。”
许孟岩握着浅浅的手与书尧缓缓而行，书尧时时在某一张照片前停下来。
“这张，孟岩。”书尧声音里带着惊喜，许孟岩看向他手中的照片，照片是用夹子夹在线绳上的，参观者对于感兴趣的照片可以取下来欣赏。
“哦，这张在琳琅的杂志上登过，那期我看过。”
“如果琳琅的知道的话，她一定会来的。”书尧对着照片说，“她们合作过很多次，从来没有机会见面。琳琅一直遗憾作者的低调，她是总不肯提供真实地姓名地址。”
“还刊登过其他的？”许孟岩转头问浅浅，“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将来你要好好向我解释了。”
书尧沉默一阵，问：“有没有想过住院治疗？”
“你跟琳琅都是学心理的，应该知道，家人的照料和陪伴是最重要的。”许孟岩取过书尧手中的照片放回去。书尧看到，夏浅浅在孟岩松开手的刹那，眼中有一丝波动，或许她对于周围的一切并不是毫无感觉。
“是，但这是一个很漫长辛苦的历程。”
“她是我妻子，我有责任。”许孟岩说，“我不能保证会一生一世这样对她，但现时我会这样对她。”
“琳琅说过轻浅的照片技巧或许不够专业，但是能给人希望和温暖的感觉。或许在她心里生活还是有所依恋的，她会好起来的。”
“急着回去吗？”孟岩问。
“不，既然来了。咱们很久没有把酒畅谈了，怎么也得讨杯酒喝吧。”书尧应道。
“说的自己好像很能喝，酒精过敏症好了吗？”许孟岩笑。
“哪壶不开提哪壶。把酒就算了，畅谈总可以吧。”
“走，咱们回家。”许孟岩把浅浅揽到怀中。
罗圩值班，许孟岩跟孙睿打个招呼，让他照看一下。
乃飒带着亚亚与浅浅坐在后座上，书尧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先送你们娘俩回家，去哪儿？”许孟岩问：“亚亚，今天好玩吗？”
“我们自己家。”乃飒回他。
亚亚趴在浅浅怀里，很高兴地说：“好玩，那个哥哥很好玩儿。”
“是吗？”
“他问我，那个漂亮阿姨是谁？我说他是我姑姑。”
“这小色狼，想大小通吃。”许孟岩小声嘀咕，一边的书尧忍不住笑。
“姑父，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亚亚很幸福，有个不会说话的姑姑。他说他长大了也要找个这样的老婆。”
乃飒忍不住问：“为什么？”
亚亚把浅浅的裙子揉的一团皱，乃飒教训道：“亚亚，不许这样。”
“速速说，其他长大了的女人都是象妈妈这样说话的，很烦。”前坐的两个男人心有同感的放声大笑，乃飒也忍不住笑起来。
浅浅睡着了，两个男人一人一瓶啤酒，懒散地坐在沙发上伸长着腿。并没有什么非说不可的话，两人想到什么说什么，竟然也就过了一夜。
临近天亮的时候，两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人生一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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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孟岩是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惊醒的，未曾睁开眼睛先就觉出异样，他记得书尧比自己先睡着的，两人都没有盖东西，但是现在自己的身上盖着一条薄毯，身边的书尧身上也有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