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他让李妈妈找到好的姑娘,就直接送到府上。
郓王爷府上美貌丫鬟上千,他怎么会来月娇楼捧曼陀的场?王妈妈思忖着。不过,有王爷捧场……
“妈妈!”身后传来琥珀的喊声。王妈妈一转身,忙吩咐道:“琥珀,快上楼去请曼陀姑娘下来。”
嗯!琥珀点着头道:“妈妈,今日贵客可真多,连京城里的王爷也到场了。曼陀姐姐真是福气。若是姐姐得了王爷的宠爱,咱们月娇楼可就比过隔壁的凤翔居了。”
“小蹄子,话真多!”王妈妈乐呵呵地轻轻拍了一下琥珀的头道:“到你破苞之日,妈妈也绝不亏待。”
琥珀听了,偷偷一笑,轻言道:“琥珀倒是觉得那王爷不错,风流倜傥、俊朗不凡。”边说着,琥珀还不忘回头朝贵宾席上的赵焕望上一眼。只见赵焕那端秀的脸上似露着几许骄慢,正朝伺候他的少年吩咐着什么居。
王妈妈见琥珀一副思春之样,心里美滋滋的。她暗道:这个小蹄子以后倒是有出息。
“妈妈!”此时,琥珀想起曼陀嘱托之事。抬手递过折扇:“这是曼陀姐姐让妈妈放在堂内的嫁妆。”
“嫁妆?”王妈妈思忖着打开折扇,前后左右端详了一番。她见此扇玲珑精巧、古朴典雅,放在堂中可大增雅气,便允许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郓王府人心(上)
厅堂内,一段胡旋舞罢,四个舞妓散去,而后就见琥珀在舞台的一张桌上展放折扇,再后曼陀在一个丫鬟的搀扶下,挪着袅袅玉步走上舞台。她身着高腰襦裙,肩披帔帛,面蒙一块纱巾,远远望去,宛如下凡的仙子。.
“好!”台下掌声此起彼伏。站在一旁的王妈妈乐得合不拢嘴。她盘算着,郓王爷是皇亲国戚,出手必定大方,曼陀姑娘好歹也可卖一百贯铜钱。
按照“破苞”规矩,曼陀曼舞一段后方可揭开面纱,随后客人们开价抢购曼陀的初夜。谁的出价最高,谁就能抱得美人归。
在一曲《春江花月夜》伴奏下,曼陀翩翩起舞,她那苗条的身段、轻盈的舞姿翩若惊鸿,宛如游龙,真是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看得台下的客人无不拍手叫好。他们暗道:月娇楼果真京城名院,随便一位“破苞”姑娘就可与皇宫中的舞娘相媲美。但贵宾席上的赵焕,手摇折扇,面无表情。一旁站着的少年指着垂帘后的一位公子,在赵焕耳边说了几句后,赵焕的脸就拉得更难看了。
王妈妈见郓王爷面色不好,顿时笑脸一收。
一曲尽罢。月娇楼瞬间鸦雀无声。客人们一个个眼睁得豆大等待心动时刻的来临。
琥珀手拿宫扇走上台。她先将扇子往曼陀面上一遮,随后卸下她的面纱,再后,慢慢移去遮面的宫扇。
哇!就在宫扇移去的片刻,台下顿时哗声一片。只见姑娘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十贯!”一个客人连忙喊道居。
“二十贯!”另一客人道。
“三十贯!”再一客人道。
……
王妈妈的嘴再次咧了开来。
一会儿工夫,曼陀的售价已飙到了一百贯铜钱。
赵焕端坐在贵宾席上,一言不发。他似在等待时机,又似在看一场好戏赭。
曼陀呆呆地站在舞台中央,目无神色。一声声的报价犹如一记记重锤砸在她的心坎上。
“两百五十贯!”突然,普通席上的一位公子,手一举,一下子将售价从一百贯抬高至两百五十贯。
曼陀呆滞的双目微微一动,定睛向出价的公子望去。那位公子虽已年过三十,但肥胖的圆脸还略带稚嫩,一看便知是某位富商家不务正业的少爷。这个年龄的他恐怕家中早已妻妾成群,若是初夜卖于此人,真还不如悬梁自尽。想着,曼陀双目一垂,心凉如冰霜。
王妈妈一听两百五十贯,早已是笑得如弥勒佛一般。她急匆匆地走向那位公子道:“公子真是好眼力。曼陀姑娘可是来自江南水乡,秀气得可爱呐!”说着,王妈妈又环视四周,续道:“若是没有其他公子出价,曼陀姑娘的破苞之夜就属于这位公子了。”话音才落,月娇楼豁然而静。
第一百二十四章 郓王府人心(下)
二百五十贯铜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细细算来,这些铜钱足足能供养一千户贫民一年。.
王妈妈见无人再出高价,便欲一槌定价居。
此时此刻,曼陀呆呆地盯望着妈妈手中的木槌,感到自己仿佛就是木槌下的那颗鸡蛋,只要轻轻一击,定然随即粉身碎骨。再看那肥面稚男,一副摇头晃脑色眯眯的模样,流露出一副立刻想揭开她红色襦裙下秘密的猴急,使她痛不欲生。
“一千贯!”就在木槌即将碰上鸡蛋的一刻,一个少男的声音飘荡在月娇楼的上空,它如同黄鹂之声悦耳动听,瞬间将曼陀姑娘一颗濒临绝境的心挽救了回来。
曼陀转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看来年方不过二十、长得俊秀挺拔的青年缓缓拉开布帘走了进来,那双黝黑如玳瑁的双眼正专注地注视着她。
刹那间,月娇楼中无数双眼睛都集中到那个开出狂价的俊朗少男身上。
王妈妈见曼陀的售价要创下近十年来的新高,高兴得都有点手舞足蹈、语无伦次了。她快速走近那位公子道:“公、公子,不、不,老身不知该如何称呼您?”
那少男道:“王妈妈,我家少主对曼陀姑娘十分仰慕,今日在下不过受少主所托,购得曼陀姑娘罢了。若无其他人出价,在下就即带曼陀姑娘离开这里。赭”
王妈妈略一思量:难道曼陀这小蹄子在破苞前,早就有相好了?
“是!是!”王妈妈连连赔笑,而后又走回舞台,欲击木槌。
“慢着!”贵宾席上的王爷终于破言而出。他身旁的少年头一低,望了主人一眼,随即抬头高声喊道:“两千贯!”
两千贯!王妈妈乐得差点没晕过去。王妈妈从业二十余载,在她的记忆里,就翠竹苑的兰姨曾在十七年前以一千八百贯铜钱创下过天价。但那时,兰姨早已以一曲《琵琶行》闻名汴河。
曼陀将目光投向郓王爷,只见他秀美的脸庞飘过一丝笑意后,又恢复了淡漠和冷峻。京城里,多少女子向往威严华丽的王府,也许能将自己的初夜交与王爷,已是她最好的归宿。想着,曼陀的眼中闪过几许惆怅。
郓王爷身边的少年走上舞台,他一把拉住曼陀的衣袖就要将她带走。曼陀略略挣扎,以无助的眼神望向王妈妈,似在询问:木槌未落,她是否已经属于王爷?
妈妈放下手中的木槌,淡淡地点点头。
泪水顿时从曼陀秀美的眼眶中喷涌而出。此去意味着是什么?是去将她最宝贵的处女之身奉送给一个寻欢的男人。这夜过后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再也不是一个贞洁的女人。但心底里,她还抱着一个美好的愿望:王爷身份显赫,也许他不会忍受一个曾经属于他的女人再被其他人玩弄,即使他不喜欢她,也会让她在王府终老。
琥珀目视着曼陀的背影缓缓离开舞台。她的心一阵酸楚。
“姑娘!”突然,琥珀飞跑着冲上前,拦住曼陀的去路:“既然姑娘认定今日是你的出嫁之日,而且还当堂展示你的嫁妆,就该带着嫁妆一同前往。”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帘幽梦(上)
曼陀的泪哗啦哗啦流得更多了。出嫁?不!对她来说,只能称为破苞。.
一场男人寻欢的破苞拍卖仪式居然在哭哭啼啼中收场,客人们无不觉得大煞风景。郓王爷折扇一摇道:“子路,你平日跟着本王,甚是辛苦。这姑娘就赏你了。”
“多谢王爷!”子路高兴得眉花眼笑。他转头望向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儿,愈发觉得娇艳动人。
此刻,在曼陀的眼中,脚下铺着的象征喜庆的红地毯似被突如其来的飞雪覆盖了,她每跨出一步都感到冰寒刺骨。
“两千五百贯!”刚才那个轻轻掀开布帘的少男忽地走上前,一手拦住子路的去路居。
曼陀猛地抬头。他的双眉如月一般明净,他的发丝如墨一般乌黑,他那宽大的衣袖在风中涌动,轻盈的步履如飞燕落地无声无息。
“楚仲翰!”那称为子路的少年猛地甩开曼陀的手,双目圆睁道:“你别以为你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就可以跟王爷抢人了。我子路告诉你,你还差得远呢!”
那少男不言,只淡淡一笑,一手拉过曼陀。曼陀的心忽地起伏荡漾。
原来他就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楚公子——楚仲翰。
早在一年前,曼陀就听说翰林院新进了一位俊朗无比、文采了得的大学士。至于他是如何十八岁就考上进士,百姓们诸多猜论。有的说,他天资聪颖,十二岁就中了秀才;也有的说,他靠的是显赫家世,考进士、入翰林院那是必然。当然,曼陀更信第一种传言。
“站住!”子路见楚仲翰不把他放在眼里,大喝一声,而后欲抢来曼陀的另一只手。可曼陀一个挣脱,害子路扑了个空赭。
坐在贵宾席上的郓王爷早已是气得欲拍桌跺脚,但顾及到他在父皇心中的雅士形象,他按捺住怒火。
王妈妈见王爷和太子这两号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为了个曼陀竟然抢起人来,已是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