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想当年,凤菲刚来凤翔居时,百般顺从,李妈妈说一,她哪敢还二。那时,李妈妈见她乖巧听话,就有意栽培居。
  “你真的只接待郓王爷和太子?”李妈妈脸一拉,声音拉大了不少。
  凤菲肯定道:“是!”
  “好!”李妈妈见凤菲好言规劝不听,便冷冷地道:“小蹄子盛气凌人呀!你记住,你现在的一切是妈妈给的,妈妈想什么时候收回就什么时候收回。如果你今儿不去童大人府上跳舞,那以后就别想再好好在汴河厮混!”
  李妈妈尖锐的嗓音传至门外偷听的一群姑娘耳中,她们的身子微微一颤,忽而想起汴河上流传着的故事:京娘消失之谜。
  相传三十年前,落霞轩的京娘弹唱出色,每次演出座无虚席,就连皇帝都平民装扮前来听歌。她知道妈妈现在对她好,不过是因为她受众人捧赏,待过个十年,青春不再、人老珠黄之时,她不过是落霞轩的弃人。当时,她爱上了一位壮士,为了与他比翼双飞,她大胆地向妈妈提出,以后每次出场的收入,她要拿一半。妈妈表面答应,可暗地里却不知做了什么手脚,随后就见京娘的歌唱场次越来越少,直至她的歌声消失在汴河。
  第一百二十九章 雁门关一劫(上)
  楼梯上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姑娘们见有人上楼,忙向楼梯口张望,却见那新来的姑娘踏着轻快的步伐走来,近她们,好奇地张望道:“你们都堵在凤菲姐姐房门口做什么?”.
  玉翠淡淡一笑道:“施姑娘,你可回来了,妈妈与凤菲姐姐正在房里争论呢,就为了今晚童大人府上献舞之事。”
  施悦纱蹙一蹙眉,疑问道:“童大人?哪个童大人?”。
  “就是昨晚吩咐封了月娇楼的童大人。”另一姑娘芙蓉道。
  话音刚落,施悦纱的面色一阵灰暗。昨晚,童璟带着一群士兵搜找朝廷反贼,若不是因为一把折扇让他从月娇楼中带走曼陀,只怕凤翔居也难逃查搜。她没有想到区区一支银簪就差点引来祸害。若是她被抓了,那……正想着,凤菲的房门吱嘎一声开了。姑娘们见妈妈满脸怒气而出,慌忙让路。
  “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快回房梳妆!”妈妈一边叫呼,一边踏着沉重的脚步走去。听得出来,此刻妈妈的心里烦闷不堪。这回童大人处,她又要圆说去了,若是谈说不成,说不定还要赔上两个漂亮又没破过苞的姑娘。这些姑娘可是她花钱买的,可一旦送出,白花花的钱就如汴河的流水一般去了居。
  “妈妈!悦纱愿去献舞!”突然,施悦纱匆匆走向李妈妈,宛然一笑。那笑如冬日的梅花冷艳孤傲。妈妈之所以肯出重金教以舞蹈,就是看中她身上散发出的暗香。
  玉翠闻悦纱之音,顿然回首。她暗道:施悦纱进凤翔居不过数日,就毛遂自荐着想去大人府上献舞,她的心只怕根本不在凤翔居。
  李妈妈思量片刻,摇头道:“不行!你不能去!”。
  施悦纱只当李妈妈担心她的舞艺不够砸了她的招牌,忙双臂一展,原地绕了一圈,简单地做了一个舞转回红袖的动作。施悦纱身轻如燕,就刚才那一转,已是娉娉袅袅,宛若瑶池仙子。
  李妈妈没料到施悦纱这般聪颖,刚学短短三天舞姿已是那么优美,甚是满意。但一思到献舞之事,她还是摇头道:“悦纱,妈妈知道你外秀中慧,是个好姑娘,但你未上过台,也不知道如何博取大人们的欢笑。若是一着不慎,激恼了大人,妈妈我就是有百张嘴也辨析不清。若是大人一个不高兴要了你的脑袋,妈妈就是万佛之手,也无力回天。”
  “可是——”才要说话,李妈妈笑眯眯地拍拍她下垂的小手言道:“我们凤翔居可是汴河上一等一的名院,能来这里的都是王孙贵族。你想见他们,妈妈以后自会安排。赭”
  被李妈妈这么一说,施悦纱的脸瞬间一红,头忽地垂低下去。
  施悦纱这番少女怀春情状顿然引得李妈妈一阵好笑。她暗道:若是当年的玉青也如你这般怀情就好了。
  这时,伴随着一阵狂笑,凤菲的房门开了。她散漫地走出,愤恨地直视施悦纱,似所有的恼怒都集中在两颗小小的眼眸中,随时激发。她怠慢道:“你可是妈妈的新宝贝,妈妈怎么舍得让你去童大人府上献舞?”
  第一百三十章 雁门关一劫(下)
  夕阳的余辉终于淹没到了前边一幢楼的屋脊之下,曼陀姑娘依然静默地坐在梳妆台前,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晃晃荡荡,似要夺眶而出,但她动了动嘴唇,强忍着不使它掉下。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小姑娘见镜中的曼陀一脸沮丧,忙放下手中的梳子,从旁递去一块丝帕,道:“姑娘,破苞是迟早的事,总以药糟蹋自己的身子也不是长久之计。琥珀早上去玄清观替姑娘卜了一卦,那道人说,姑娘会在今晚遇上如意郎君。”说着,还将那张签卦奉上。.
  曼陀接过签卦,无精打采地将它搁到梳妆台上,不言片语。琥珀见状,忙逗笑道:“姑娘这几日被妈妈关在月娇楼里深居简出,一定不知道这汴河上的趣闻,不如琥珀给姑娘说上一折。”
  曼陀依然默不作声,只静静盯着梳妆台上的那把水磨骨折扇。
  琥珀道:“琥珀听说隔壁凤翔居又来了一位姑娘。这位姑娘年过豆蔻。人呢是长得有几份姿色,你猜她为何坠入青楼?”
  曼陀眨了下双眼,但嘴始终紧抿。
  琥珀再道:“她是自愿卖给李妈妈的,听说卖价一百贯铜钱呢。你说,那姑娘卖给谁不好,偏偏自愿卖进青楼?”
  曼陀呆滞的眼光闪动了一下,刚想张嘴,又闭了下去。
  琥珀又道:“姑娘和琥珀都是苦命的人。若不是琥珀的爹娘走得早,琥珀怎么会进这种风月场?”唉!琥珀仰天叹了口气,“青楼里的姑娘就像牵在妈妈手中的木偶,身不由己。迟早有一天,琥珀也会走上这条路。”话虽酸楚,但曼陀还是不为所动。琥珀见曼陀还是不答话,知她还在生气送药之事,也就闭口,细心为她梳头了居。
  “破苞之夜”的装束甚有讲究,梳妆不好,影响受价,梳妆太过,又显妖媚,俗不可言。“破苞”前两日,李妈妈已通知了不少常客和京城贵人,还说,这次要破苞的姑娘超凡脱俗,貌若天仙,后宫的娘娘也未必及她一半。话是说过了,但妈妈的嘴巴就是这样,朽木也能说成金子。
  琥珀为曼陀梳好发髻后,便放下梳子问:“姑娘,你觉得这发髻合适吗?”
  逐月流星髻!曼陀默默念叨。普通家的姑娘,哪怕再穷,也要在新婚之日梳上百合点露髻,寓意和和美美、百年好合,可她们青楼姑娘却只能如逐月的流星,一忽便溅落在达官贵人的脚下,即使以后街头相遇,他也不会记得泛着曼陀罗花香的姑娘曾经为他献出过最宝贵的贞操。想着,曼陀不露半点笑意地点点头。琥珀心知曼陀还接受不了“破苞”的现实,本想再规劝几句,但话才到嘴边时,却见曼陀从梳妆台上拿过折扇,递到她的手中。
  “琥珀,你把这个给妈妈送去,就说今天对曼陀来说是出嫁之日。这把折扇是曼陀的娘亲临终所赠,也是曼陀的嫁妆。我要妈妈把这把折扇放在堂中最显眼的位置。曼陀虽为卑贱的青楼女子,但也是带着嫁妆风光出嫁的。”
  琥珀接过折扇,盈盈点头道:“姑娘说的是!”
  这把折扇是苏州城里有名的扇家制作的,经过精心打磨的竹骨晶莹剔亮,上面用银丝镶嵌出一幅“兰竹图”,扇面是一幅“牡丹斗妍图”,扇背题了一首李白的《清平调词》:“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真的是一把好扇赭!
  第一百三十一章 邂逅(上)
  夕阳的余辉终于淹没到了前边一幢楼的屋脊之下,曼陀姑娘依然静默地坐在梳妆台前,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晃晃荡荡,似要夺眶而出,但她动了动嘴唇,强忍着不使它掉下。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小姑娘见镜中的曼陀一脸沮丧,忙放下手中的梳子,从旁递去一块丝帕,道:“姑娘,破苞是迟早的事,总以药糟蹋自己的身子也不是长久之计。琥珀早上去玄清观替姑娘卜了一卦,那道人说,姑娘会在今晚遇上如意郎君。”说着,还将那张签卦奉上。.
  曼陀接过签卦,无精打采地将它搁到梳妆台上,不言片语。琥珀见状,忙逗笑道:“姑娘这几日被妈妈关在月娇楼里深居简出,一定不知道这汴河上的趣闻,不如琥珀给姑娘说上一折。”
  曼陀依然默不作声,只静静盯着梳妆台上的那把水磨骨折扇。
  琥珀道:“琥珀听说隔壁凤翔居又来了一位姑娘。这位姑娘年过豆蔻。人呢是长得有几份姿色,你猜她为何坠入青楼?”
  曼陀眨了下双眼,但嘴始终紧抿。
  琥珀再道:“她是自愿卖给李妈妈的,听说卖价一百贯铜钱呢。你说,那姑娘卖给谁不好,偏偏自愿卖进青楼?”
  曼陀呆滞的眼光闪动了一下,刚想张嘴,又闭了下去。
  琥珀又道:“姑娘和琥珀都是苦命的人。若不是琥珀的爹娘走得早,琥珀怎么会进这种风月场?”唉!琥珀仰天叹了口气,“青楼里的姑娘就像牵在妈妈手中的木偶,身不由己。迟早有一天,琥珀也会走上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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