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我（七）

  当心澄净的时候，日子也会跟着干净。
  至少在久别重逢的两个孩子之间，生活是如此的美好，可以做到没有一点矛盾与争吵。
  但是不代表处处都是如此的顺畅，至少在绊的身边，麻烦没有减少，不过他不再像过去会焦躁，应该说这些年来他已经越来越明白，很多事情都是自寻烦恼。
  班级里面的事情还算好处理，但是他的好友，却不是那么容易疏导，这已经是他第四次找到酒吧，真一妈妈的语气，已经掩饰不了作为一个母亲的焦急和担忧。
  昏暗震荡的酒吧充斥着各种浮躁的喧嚣，来回摇头晃脑的人扎堆在一块乱蹦。
  在酒吧里的包座上，绊看到了抱着身边打扮时尚的女生亲热的真一，他看不惯真一这样，但是又不能生气，只能走过去坐到真一对面安静的看着他。
  真一看到绊，很快就收敛了行为，但还是一付无所谓的样子，俨然一个风月场的浪荡子。
  “绊，是妈妈的电话吧，你就说我睡了就好了啊。”
  “伯母不是傻瓜。”
  “呵呵…”
  真一连笑都是无所谓的，绊在第一次找他的时候，就让他去西藏，不是随便说的，但是真一完全不放在心上。
  “你不是知道自己撞了南墙了吗？撞了南墙还在撞，为什么就是不知道悔改。”
  绊在说话的同时，不得不露出一副凶狠的表情瞪了一眼真一旁边的女生，女生看到绊的样子，再看看真一连理都不理她，就悻悻的起身走开了。
  “哼。”
  真一露出一副绊不理解他的表情，低头低了一支烟。
  “你要追寻的答案，你答应的事情不做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追寻，”真一的语气有着明显的抵触，“难道还要给你汇报?”
  一般来说，两个男生的话充满*味，再多刺激几下，如果一方不保持冷静，两个人八成就会打起来。
  绊没有再和真一争执这个话题，说多了会变得和女人一样麻烦，男生大多会做出这种思维。
  “记得你当初狠狠的打过我，当时你真是把我往死里打啊。”
  没头没脑的说出这句话，真一吐了口烟，嗤笑了起来。
  “那是你活该。”
  “不过我不会轻易打你的。”绊接着说出了一句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
  “哈哈，要不要试试看能不能打过我。”真一干脆把烟灭了，他本来也不喜欢抽烟，接着做出整理衣袖的架势，“不要说你舍不得打我，这会吓住我的。”
  “确实舍不得，”相同的话在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感觉完全不同，绊一说，就让人觉得很认真，“因为只能止住一时，仅仅是个假象，内心实际还是痛苦的，反而加重身体的负担。”
  “…所以呢，你要怎么样，你们都想救赎我？”真一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苦涩的自嘲，完整而没有一点保留，“是啊，美好，我也知道要寻求美好，但是这个世界它就是这个恶心样子，你非要在牛粪里挖出来鲜花，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看起来比真一更加稳重的绊，从说话的语气就可以感觉出来，但并不是真一粗心，而是他内心震荡的频率太高了，绊重点提出真一最后的一句话，“是的，自欺，欺人，被人欺，大多人一辈子就干了这三件事情，最可悲的是，自欺的次数与时间远远高于后面两个，就和自以为是的频率一样。”
  “自以为是…”绊的最后一个词提起的真一心中的痛处，之前的挫败让他认识到了这一点，却依旧不够彻底清晰，仅仅明白了一部分，爱的结局换回来的一部分。
  “真一，休学去西藏吧，学会下跪，学会把自己放到最低，那个时候，才能承载的更多，跪下不是放弃自尊，自尊是你的，你不丢弃谁都抢不走，跪下会让你卸下的是虚假，无知，任性，片面，固执，继而找回真正的自己，而不是自以为的自己。”
  “绊，你说的自以为是，那么告诉我，有几个不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有几个做事情的时候最多考虑的不是自己，不是为了自己。”
  如果真一面前有酒的话，他八成会大口的喝上整整一杯，可他们的面前只有喝完的空杯子。
  这是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是的，但是总有人，不是为了所谓的“我”活，你不觉得，这样的人，才是真正活过的吗？世界上的每个人都会死，但不是每个人都真正的活过。”
  绊的话让真一的喉咙变的窒闷。
  “每个人心中都有个孩子。他永远都在，我们真正的幸福是他给予的，但很多时候我们都在压抑他，直到找不到他。”
  这是当初在美国遇到的心理教授告诉他的，一位法国的心理学家的总结出来的一个理论，就是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孩子，人真正的幸福是由这个孩子散发的，这个孩子永远都在，但是他可以被压抑，压抑到找不到。
  真一的反应让绊不由的想要告诉他这个理论，他应该需要这个，他的心中在斗争，他的内心在挣扎，渴望挣脱束缚。
  “真一，休学去西藏吧。”
  这是绊第三次建议真一，也是最后一次，就算真一不去，他也不会再说，不过真一终于听了他的话，办理休学去了西藏。
  等到真一回来的时候，也是绊没有想到了，从此忍渊不断的为了他续签，足足的在西藏呆了一年，此后，真一还去了很多次，但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
  秋季是一个萧瑟的季节，萧瑟的时候很容易勾起某些个感伤的情绪，这是大多数人的定义。
  绊和知念从再次遇到，一直到新的学期开始，都快半年了。
  两个人还是和刚开始一样，没有办法经常见到，家离的很远，学校也离的很远，各自有各自的事情。
  重要的是知念没有手机，而且她不让绊常往她们家打电话，不然她爸爸会乱想，她的父亲绝对不赞成自己的女儿在高中的时候忙着和男生有过于密切的交往。
  我给你手机，给你交话费之类的话。
  绊是开不了口的，因为明摆着会被拒绝，甚至会造成某种伤害，女孩在明明知道他们家的经济条件的情况下，家庭经济状况出现问题，依旧坚持自己打工，去上现在的高中，都没有找他，其实就说明了问题。
  你们有分开过吗？
  知念把如实告诉她的话讲给了绊，这个发问让他即刻有种模糊的赞同，但确切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但是就算不能经常见到，能够维持这样，两个人都觉得很幸福，他们是什么关系，也许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没有人开口说过做我女朋友，或者是我男朋友之类的话，问出来会显得很蠢，没有必要的疑问。
  话说自从去过大海后，两个人再也没有一起出去玩过，能够在一起的时光，都是在店里帮忙。
  在夏天向日葵花开的时候，他和女孩在葵花旁用他的手机照了很多照，后来绊干脆买了个数码相机来拍，天一和如实都没有照相的需求，但是在两个孩子的强烈要求下，很和他们一起照了不少张。
  葵花朵朵向太阳，开的金灿灿的，总有种像微笑的女孩一样的错觉。
  在两个人欢快的时候，如实在旁边拍了下两个人的肩膀，提醒了一句：“小鬼们，别太高兴了，记住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来重复一遍。”
  如实就像小学老师一样教育两个人，两个人只好乖乖的跟着重复。
  “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他们并不怎么懂意思。
  直到现在，女孩在葵花旁微笑的照片，都是他手机的桌面背景。
  一大早，绊就给昨天约定好一起出去的宜主打电话，一听女孩接电话的声音就知道没有睡醒，甚至还带着某种气愤。
  但对方过一会就反应过来是绊，声音立刻展现出了精神。
  “等一下，我收拾好了以后给你打电话。”
  自从初中分手，并且得知宜主喜欢他的理由后，两个人本来应该形同陌路的关系反而越来越好，绊发现宜主和夏生有点像，但又不全是，至少人不错。
  她在上了高中之后和她的一个学长在谈，是不是喜欢文学的女孩都比较容易谈恋爱，或者说她们内心比较容易孤寂，在追寻幸福的时候还特别的大胆。
  不知道为什么，绊总觉得女孩还是矜持些比较好。
  约在商业街见面的两个人，一见面就听宜主聊起她最近的生活中杂七杂八的事情，每次绊最大的感觉就是，女生心思真多，好麻烦。
  “对了，我们要去哪里？”走了两条街，宜主不由发问。
  “马上就到了，”绊指着前面的一个白色的招牌说，“就是这家店了。”
  宜主看着白色的标牌上的三个字——灵语银。
  饰品店啊，宜主在心里想着，来买饰品让我参谋啊。
  透明的落地玻璃让外面的人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的人的一举一动，看标题应该是卖银饰的。
  “我们进去吧。”
  绊对愣在原地的宜主挥了挥手，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身为女孩的宜主，一进去，没等店员的欢迎，就埋着头看起里面的饰品，边看边对绊说着自己的感受。
  “好精致的作品，不华丽却异常的舒服。”
  顺着柜台往下看，一大排都是十字架，让宜主突然反应过来一个事实，她这时看起了柜台上的告示简介。
  设计师的话：
  本店的设计与潮流无关，与朋友分享每一件作品所代表的意义，是我们设计的最终追求。有意思的礼物送给有意义的你，是我们设计的方向。彼此相爱，感恩生活，是我们设计的源泉。
  我们还在努力中…
  这家店，宜主这时候更加注意店中作品，是的，每个作品下面都有简介。
  其中宜主比较喜欢的一款蓝宝石的吊坠，周围的一圈有个三个英语单词。
  faith-hope- love.
  信，望，爱。
  如今长存的有信，有望，有爱这三样，
  信是根基，
  望是支柱，
  爱是果实。
  好美的句子，就算是没有任何信仰的宜主也体会到一种莫名的感动与守候。
  “宜主。”
  绊在这时把宜主叫到了他那边。
  原来他是来看戒指的，宜主看到他身前柜台上的一堆戒指，就明白了。
  “你要订婚？要结婚？”
  “呵呵，”绊笑了笑，没有回答，他手中拿着一款戒指递给宜主说，“你试试这个看看怎么样。”
  在这种场合下，做出这种说词，就算明知道和自己没有关心，女孩心中难免悸动。
  “不会是要向我求婚吧。”
  宜主半真半假的开着玩笑。
  “我想看看你带什么号比较合适，因为我觉得你们两个差不多。”
  男生这样一说，宜主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
  “让我来试戒指，要收钱的哦。”
  明明和她无关，女孩心中还是小小的失落了一下，但她还是自然的带上了戒指。
  “是带到中指上吧，”虽然询问，女孩还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带到了中指上，“刚好呢。”
  女孩说着将手摆在男生面前示意，表示绝对合适。
  “恩，看样子定做12号的就行。”男生侧身对店员说到。
  “定做，没有现货吗？”宜主不理解的问到。
  “原版的有，但是我又加了三个词。”
  宜主这时才看戒指的构造，看似简单的没有任何装饰的戒身，只有一行希腊字母。
  eναs σe xpiσtδ.
  “是什么意思？”宜主直白的问到。
  “戒指里面写了，不过是英语的。”
  宜主这才翻看戒指里面的一行英语。
  one in christ.
  在基督里合一。
  当宜主看完里面的字母，表情依旧迷茫时，绊在一旁做出解释，宜主想到了什么，低头寻找在物品旁介绍的卡片。
  基督里合一，
  完全的状态，
  就是努力活出基督的样式，
  在生命中与他合一，
  而不是停留在言语中。
  “那你要加什么？”
  “信，望，爱。”
  faith, hope, love.
  这次，宜主安静了，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认真的看着手中的戒指。
  “宜主，你知道吗？有几个特别的词，在这个世界中，是没有反义词的。”
  “没有反义词？”
  “是的，幸福，智慧还有生命。”
  这是在美国遇到的教授告诉他的，现在的他，原原本本的转述给眼前的女孩。
  “你想说痛苦是幸福的反义词，然而痛苦的反义词是快乐，好比想说死亡是生命的反义词，然而死亡的反义词是出生，就好比想说愚笨是智慧的反义词，但是愚笨的反义词是聪明，这一点在英语会更加清晰，因为英语本身就是种比较明确的语言。”
  “幸福，智慧，生命，是永恒存在的，用老师的话，就是不生不灭，你信不信，想不想，它都在那里，是一元的，而不是二元对立的。”
  “好像有点明白，但还是不怎么懂。”
  宜主心理一团棉絮，不能编织出完整形象的她只能简短的说出自己的感受。
  “如果说宽泛了，会不容易理解，但当老师这样说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世界本身是一元的，生命是永恒的，生灭成住都是我们眼中，我的认知，习惯勾画出来的，所以我们活在二元对立的世界中，永远都要重复类似的矛盾，永远都是一种残缺，无法完整。”
  说完这一段，绊露出让宜主放松一般的笑容说：“不好意思，说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题，听起来会很累吧。”
  宜主重新又试了试绊给她的戒指，认真的摇头。
  “不会的，我一直都是欣赏你的，过去，现在都是，我相信未来也是。”
  “哈哈，”绊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和店员小姐谈论起相关事宜。
  他们两个都没有注意到，从绊把戒指给宜主，到两个人认真的聊着戒指上的字，乃至后面拓宽的话题，都被落地窗外面的女孩看到了。
  很巧是吧，人生很多时候都很微妙。
  知念是陪木子出来给她要结婚的哥哥买礼物的，没有想到在路过这里时碰到了熟悉的在无法熟悉的人。
  木子刚好进旁边的店里转，知念在进去前就看到了坐在店里的两个人，不得不在意的她让木子先去看。
  她惨淡过，自认为的惨淡，在初中的时候，一件件事情让她流了太多的眼泪。
  按理来说，很多女生会气冲冲的进去理论，弱势一些的会独自跑开伤心，但是知念不属于前者，也不属于后者，她只是看着，心中并没有太大情绪的起伏。
  会有失落，会有伤心，但都淡淡的，因为从见面两个人从来都没有提过恋爱之类的事情，此时知念最清晰的感情就是，如果那是他的选择，她只会祝福，不会拖沓，不会纠缠，不会哭泣，只会祝福。
  虽然这么想，她应该洒脱的走开，毕竟站在这里一直看着很奇怪，可她就是迈不开步子。
  直到她想要离开时，抬头无意间望向这边的宜主看到了女孩。
  “知念！”
  知念赶紧转身，却还是被跑出来的人叫住了。
  总不能像从前一样没命的跑开，一点用处也没有，后来她会知道自己跑开的行为换来的是什么结果。
  “恩，不好意思，刚才看到你们，就多留意了一下，打扰到你们了。”
  知念微笑着解释，表情没有绊想象中的怀疑或者难过，和平常看到的差别不是太大，但眼神多少有点逃离的感觉。
  “没有，我们早就分手了，只是有事一起出来了。”
  后面走来的宜主替男生考虑，特地解释了一下，在之前，她就有感觉，绊真正的在意的人，是这个女孩，两个人的羁绊很深的样子，虽然她搞不清原因。
  “中原同学，很久没见了，现在好吗？”
  宜主的对话既是客套，也是关心，也是探查。
  “恩，挺好的，谢谢你，我是和同学一起出来买东西，不打扰了，我先去找她了，下次见。”
  知念朝两个人笑着挥手，转身进入旁边的店中，绊心里还是有点担心，他不希望这件事造成两个人关系的裂痕，女孩似乎都会想的比较多，尤其是刚才的状况，难免人不乱想。
  “绊，戒指是要送给中原同学的吗？”
  在两个人回去的路上，宜主开口问到。
  绊点了点头，男生的表情还是有点焦躁，他果然还在担心，宜主从侧面安慰了他几句，公交车就来了，临走前，宜主特地又说了句。
  “中原同学都没有露出这种表情，你在苦恼什么，要相信她。”
  “信，望，爱，你都送了这句话，相信你比我了解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会有忧愁的表情，知道的话就打起精神，好好的把东西送过去，问题会不言自明的。”
  绊笑着同上车后不忘提醒他的女孩告别，直到公交缓缓的开走。
  宜主最后的话提醒了绊，知念并没有露出不愉快的表情，她还是那么自然。
  她不喜欢他吗，不是的，是因为真的爱啊，才不会任性。
  爱，会天真，但不会任性。
  就如同宜主说的，知念再次见到他，还是没有什么不一样的，直到绊直接提到这次事情，反而是知念认真的说到。
  “对不起，那天打扰到你们了。”
  “不是，我那天是要买东西，需要帮忙吧。”
  “恩，我知道，其实，就算你们是男女朋友，也没事的，我又不会想不开。”
  说到“想不开”这个词，女孩自己就笑了。
  “你不相信我？”绊则怕他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也许很多人不屑一顾，但他觉得信任是最基础的。
  “不是，o(n_n)o哈哈~”女孩捂住嘴笑了起来，“不是的，是如果，假设有这种情况的话，我不会为难你的，要是我这么自私任性的话，会弄的双方都很痛苦，我可不觉的这叫*。”
  “绝对不会的。”
  绊沉默了一阵后，就像要上沙场的勇士一样，用异常沉着而坚定的口气说到。
  “也许你会不相信，我从第一次主动谈恋爱，就坚守着以结婚为前提而谈的恋爱，虽然这被我的好朋友笑很蠢。”
  很少有男生会这样说，何况绊又不是小孩子了，知念都被他一直以来的想法震惊到了。
  “当然，宜主的那次情况，很特殊，你知道的，可是我主动的，就绝对负责到底，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真实是这样想的。”
  绊接着又细说了一下，“一般男生不喜欢说的这样的话吧，尤其是这种承诺的话，一旦做不到就觉得很值得唾弃，至少我是这样觉得。”
  “绊，你真是…没想到还有你这种想法的男生。”
  “是吗，真一也这样说，说我是老古董，走在后时代，活错了时空和年代，但我总觉的这才是我真心想要的日子。”
  一个温暖的家，不过这句话绊没好意思说出来，总觉得太感性了，不像男生说的话。
  两个孩子是在店旁边街道的一个长椅上面坐着的，已经到了深秋，尤其是风吹来的时候，冷气会顺着衣服的空隙往里钻，昏黄的路灯照亮了两边的砖砌路。
  知念听到男生最后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就握向了他放在椅子上的手，本来还有种要温暖对方的想法，但是对方的手远远要比自己的温暖，到头来反倒被暖和了。
  这个举动让男生不由的转脸过去看女孩，却被女孩的话制止了。
  “不要看我…”女孩立刻把头抬起来看向星空，“会不好意思的…”
  后面的话女孩说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男生听到，其实在男生转过去的一瞬间，就看到女孩的脸颊红了。
  “看星星。”女孩接着又说了一句。
  很久没有看星空的他发现，城市的星星越来越少，现在只剩下孤零零一些的散落在漆黑的天空下，他突然想起西藏广袤的星空，繁密闪烁的群星，告诉她佛菩萨故事的女孩，摇着经筒的老人，犹如水晶般的舍利子。
  温暖的气息在他们交叠的双手间传递着，如同星空般的心情。
  本来打算在圣诞节给女孩的礼物，因为心情的缘故，还是气场的缘故，今天才拿到手的绊，不由的从口袋中掏了出来，给女孩带上了。
  整个过程出乎意料，不但是他计划之外，更是女孩无法想象的。
  知念近乎呆滞的看到自己右手的中指被带上戒指，脑子里一片空白，如同久别重逢的那次会面。
  “one in christ.”
  绊用标准的英语说出戒指上希腊文的意思，接着又用母语说了一遍。
  “在基督里合一。”
  “我一直在思考，你告诉我的那句，有分开过吗？我总觉的这句话是对的，没有分开过，分开只是我们的感觉，实际上一直都是在一起的。”
  “很久之前，很久之后，都是如此。你可能不能理解，但我知道，”有些事情，绊需要整理清楚了再详细讲，“我们没有分开过，分开只是我们以为，被外界的种种假象欺骗了，被自己欺骗了，然后就迷失了，趁我现在一步步走回了清醒，就不想再迷失了。”
  “…….”
  女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知道自己的眼泪滴在了手背上。
  “…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话让人很想哭…”
  半天，女孩说了这样一句话。
  “…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没有伤害！”知念直接反驳男生的道歉。
  “在基督里合一…”女孩最后重复着男生送给她戒指的意义，破涕为笑，不，她内心一直都是幸福的。
  ————
  关于西方心理学。
  文中绊在美国遇到的教授原型，就是我现在跟着学习的老师，除了不在美国外，其它的大概经历就不赘述了，看文的朋友，认识你们是种缘分。
  机缘这种东西，怎么说，客观存在，当然也是自己造成的。
  好比这位老师，当我的朋友推荐我跟着老师学的时候，我的态度是抗拒的，因为要交钱学习，现在社会上的补习班太多，信任危机，到处都是浮躁的人群，谁能踏实下来，太少了。
  那时候刚好，这里涉及太多人生特殊的经历，说出来像戏剧，如同我的小说，再真实也很戏剧化，总之发生的事情让本来读不懂《道德经》《周易》的我，豁然开朗，是看了佛经的缘故，其实我不愿多提佛学，因为现在的大观念总觉得它是迷信，我提了往往遭到排斥，简单说就是反作用，所以讲究机缘。
  也就是因为能够懂这些，当时觉得自己了不起，哪里还能听进去西方心理学将的那一套，再次是因为个人喜欢看书，学医了以后自己看了不少西方心理学的书籍【客观的说，东方的文化确实要更加完满一些，但不容易懂，因为不如西方的直接细化，如同中西医间的区别】就是所谓的自以为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好朋友。
  直到今年，随着学习的加深，还有些特定的事件，我不说不是因为想要隐瞒什么，而是我说了会很奇怪，最基本的一点，【自以为是】的人永远都是最低的，因为他给自己的一个限定，这个限定注定他只能这么狭隘。
  每个字的背后，都是无穷的东西，如同一个真实的人，其实就是无限的宇宙。
  上德不德，下德执德。——《道德经》
  真正有道德的人从来都不认为他有道德，而缺乏（没有）道德的人会觉得自己很有道德。【我片面直译，要看文字后面的东西】
  道理知道的再多，再向往美好的东西，只是让道理浮在大脑中，不付出实践的话，就只能越来越焦躁，因为自我就是个矛盾。
  ……
  额，我发现这个话一开始说就要说好多，本来想要说一些老师讲的东西，但看起来会说很多，暂且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