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入兰越宫深几许
金越诚在权衡,他当然不会荒淫到只为一个女人便挑起战端,风氏父子已提出了更加优厚的条件,如果西竺宣战,并在与风弥远的协作下取得了胜利,那么枉川那几万顷广茂的土地将归于西竺,再加上天和国自降为番属之国,每岁朝贡,条件果然优厚。金越诚是一个颇有野心的帝王,他想成为一个开疆拓土的大帝,收回十几年前被天和国夺走的土地,他想雄霸天下,如果天和国能对西竺称臣,周边的小国更是不堪一击。金越诚前次去天和国商定和亲之事时,已顺便勘察了天和国的防备布署,他要做到知已知彼。如果他能够雄霸天下,而拥有清宁无疑是锦上添花。
而得到利益的同时,当然需付出代价。西竺国需全面对天和国开战,越过西陵江攻进天和国腹地,吸引天和国大部分兵力,让风弥远借机在国内发动兵变,夺取皇权。这决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将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但如果真能在风弥远作内应的条件下,攻入天和国内,就不一定要按风弥远的想法办事了,当然这是以后的事。
风弥远看着沉默不语的金越诚,心里则是另一番思量,他当然知道引他国之兵入天和国的后患,这是招险棋,可是,以当今的状况,他也只能如此了。为了能达到夺取云氏江山的目的,他已在天和国内经营了多年,先是从一个小小的郎中将一路爬到左相之职,然后一步步培植自己的势力,就当他以为可以一手遮天,目的将达之时,他发现,好些东西变了,变得让他措手不及。
当年那个唯唯喏喏的小皇帝仿佛是一夜之间成长为一个行事果决的君主,一些颇有能力的新人在他的扶槙下已在朝中扎稳了脚跟。风弥远控制了多年的北绥军一夜易主,北绥成为水清扬的领地,而水清扬与龙章帝及云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宁王虽被逼放权,可是他的两个儿子,风弥远一直欲除之而后快的云曄云曦兄弟则锋芒渐显,云曄虽一直被宁王保护得风雨不透,如今却成长得气度雍容,胸中大有丘壑,几次攻得风弥远措手不及。而云曦呢,本以为已死的人,却不想突然出现,又以迅雷不及掩耳而之势,一举将风千叶击倒,夺了摩天教,这个武林中最大的教派。风弥远后悔之极,为求稳妥,没有早几年动手,真是大大的失策,所以风弥远无奈之下,把目光投向了刚刚登基,雄心勃勃的金越诚。
“你们的条件稍显不足,如果你们能将西陵江东南的燕平九洲同时并入西竺,那么还可考虑。”
风弥远沉吟起来,他知道金越诚当然要讨价还价,“最多南方五洲,否则在下的老家都将不为天和国领土,那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朕再想想,这样吧,闽卿,你代朕设宴款待风相一行,过几日朕自会派人与你们再行商讨。”说完,金越诚摆摆衣袖,走了,留下了一个满脸笑容,身材较胖的人,带着几个随从自去招呼风弥远等人。风弥远等人是秘密来到西竺国的,自是不能大张旗鼓的招待,金越诚的态度又有些些模椤两可,风氏父子不免食不知味,睡不安枕,想去再鼓动一番,却机会已失,第二日只得启程回去,令想他法,只因风弥远乃奉旨回乡祭祖,两月之期已至,再不回去,只怕生变。
金越诚带着清宁坐上马车向西北而去,如仙扮成的兰草以及其它三个婢女已被风弥远带走了,周围跟了一大批黑衣侍卫。
马车是四匹马拉着的,涂着乌沉沉的黑漆,以金色作装饰,一如他们的服饰,显得即厚重,又奢华。车内宽敞舒适,清宁挺直腰背端坐着,双手互握放在腿上,微闭着双目,对一旁金越诚灼热的目光置之不顾。自从上了马车,金越诚便一直在看她,一直看了一个时辰,突然,他大笑了起来,笑声将清宁吓了一跳,她不由得睁开眼来,疑惑的望向金越诚。
“你终于肯看我朕一眼了,难道你不高兴吗?”金越诚止住笑声,看着清宁道。
清宁又闭上眼睛,不高兴又怎么样,他会放了我吗,清宁不打算理睬他。
“从前的事你就不用想了,以后你将只属于朕,做朕最宠爱的妃子,你想要什么?告诉朕,什么都可以,珠宝,首饰,丝缎,还是别的什么?”金越诚不管清宁的冷淡,继续问道。
清宁嘴角微微上挑,难道这世间的女子都只喜欢这些吗?还是旁边这个人只喜欢这些?
金越诚看着清宁微微泛出的笑意,心内恍惚,想起了初见那次,清宁对着风婵做的俏皮的鬼脸,又想清宁飘动若仙的舞姿,她偶尔望向云健的脉脉眼光及会心的微笑,突然又用力一拍车旁镶着的小几,啪的一声大响,将清宁吓了一跳。
“终有一日,我也要让你那般看我,那般向我笑。”金越诚信心十足的说道,连自称朕都给忘了,他一把将清宁揽了过来,一手环过清宁的肩背,握住清宁放在腿上的双手,清宁冷若寒冰的温度却让他一哆嗦,不自禁的松开了手。
金越诚皱起眉头,“这是怎么了,是生病了还是他们把你怎么样了,告诉朕,如果他们敢对你下毒,朕去给你报仇,要是生病了,朕给你找最好的医生,你放心,不管是毒是病,定能治好。”他又握住了清宁双手,叹道:“大热的夏天,居然如此之凉,朕给你暖暖。”他的手宽厚有力,与云健的修长不同,被他握住,倒还真是暖和,也不像被风千叶的碰触给清宁那种厌恶之感,不过也觉有些别扭,清宁想将手挣脱开来,却被金越诚握得紧紧的,无法动弹。
清宁摇摇头,坐直身子,心想,这个人倒还不坏,只是有些自以为是,自己根本不需要他来给暖手,不免瞥了他一眼,这一眼却让金越诚又恍惚失神,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清宁,看得清宁不耐烦起来,扭过头望向车窗外,只见夜色渐沉,星子闪烁,一弯新月斜挂天边。
清宁本以为他们是要连夜赶路,不想走了两个时辰后,便在一扇黑漆漆的大门前停了下来。原来此次金越诚并不只是特意来会风弥远的,还兼着东巡之意,在此处征用了当地一个大富商的园子做为行宫。这时园子里里外当然已布满了侍卫,见皇帝回来了,两扇大门齐开,马车直行了进去,又走了一会儿方才停下。
金越诚小心翼翼的将清宁扶了下来,像在护着一个珍宝一般,将清宁送上了一顶小轿,由两个侍卫抬着,自己在旁边相跟,后面簇拥着许多的侍卫,金越诚为人豪迈,此次出行,便只带了金鹰卫队之人,一个宫女太监未带,一应起居杂事,均由侍卫动手。
清宁任由他们摆布,在坐进轿内的一瞬,眼见同来的那十六名美人也从另外几辆大车上鱼贯而下,在侍卫的带领下去了旁边一处地方。
没过一会,就在清宁已在一处房内安顿好之后,却又来了四名美人,却是奉了金越诚之命来侍候清宁的。金越诚本有意今夜便临幸了清宁,但看清宁对他冷淡之极,又起了好胜之心,心想,早晚需得让你心甘情愿的跟了我,又想起自己周围都是男人,不大方便,便从那十六名美女中找了四个来照顾清宁。
这四个美女一进门,清宁便赫然发现,其中一个居然就是如仙,她对清宁笑着,娇媚如初,是她本来的模样,清宁疑惑了一下,便即明白,如花似玉的十多个美女挤成一堆,只怕任谁都晃花了眼,决不能一下子就发现她们中换了一个,只是她们自己恐怕会知道吧,不如如仙姐姐是怎么弄的,看另外三个人的模样,不像有什么不对。清宁看着如仙偷偷对自己眨着水灵灵的媚眼,不禁也笑了起来,如仙姐姐还真有本事,这都能给她混了进来。
金越诚却将四个大美女视如无物,只盯着清宁的如花笑颜,心中更加得意居然拥有了这个绝色。此时他发现清宁又发起热来,一阵阵的香气冲入鼻端,撩人心神,她一个劲的喝水,怎么也不肯吃饭,便吩咐人去叫随行太医来给清宁诊治。看他一个劲的张罗,虽是好心,却让清宁有些腻烦,忽然想到一个主意,便要了纸笔,写道,我在修习道法,近半个月内只能喝水,不能吃饭,也不能说话,否则将全身瘫痪。只因清宁曾听说天和国有好些人特别迷恋修行,认为可以能过努力修行,近则可长升不老,远则可飞天成仙。此时被清宁想起,借用了过来。却将金越诚看得目瞪口呆,心想,没想到世间真有此法,怪不得清宁飘忽如仙,气质不俗,原来是修道中人。一转念又害怕了起来,虽没听说过谁真的成仙了,但万一清宁真的得道飞升,岂不是天人永隔,这可如何是好,不禁眼望着清宁,越看越觉得清宁不像凡尘中人,又看她身上冒出雾气,一时更加踌躇难决,不知是否应加以阻挠,又如何阻挠,如强迫清宁吃东西,只怕真的弄得她全身瘫痪,如不让她吃东西,又不知这道法是否骗人,再将清宁饿坏了,也不大合适。心想,先顺着她,反正东巡已毕,明日起便赶回兰越,问问国师,他定有办法。
西竺国疆域也颇为辽阔,兰越城做为西竺国首府,繁华不下于天京,街市整饬,车马竞驰。皇宫也颇为轩阔壮丽,但却不及天和国皇宫精致。三日后,他们便到了兰越,只是不知云健倒底出了什么事,居然断了消息。金鹰卫队防护极为严密,如仙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能将清宁偷走,只好一路行到兰越,入了西竺皇宫。
金越诚并不十分好女色,风弥远送的十六名女子除了侍候清宁的这四个之外,全部赏了各王公大臣。他一直对清宁嘘寒问暖,十分殷勤,清宁冷淡对他,也浑不在意,心道,精诚所致,金石为开,一心想着让清宁心甘情愿的跟了他。进了宫,更是安排了仅次于皇后所居的祥清宫与清宁居住,一切按一品后妃的例。
如仙看着床上假寐的清宁,宫内静悄悄来回忙碌的宫女太监,又听说金越诚今晚已点了清宁侍寝,更是发愁,这一入宫门深似海,如何能出去,公子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到如今音信皆无,不禁愁眉深锁,她本是艳媚入骨,此时加点愁容,更凭添了一份韵致。
却不知如仙在这里愁思难解,那边云健却是遇到了大麻烦,以致耽误了行程,也因此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