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玄机暗藏深宫里
风慑心,这是谁,清宁想了半刻,恍然大悟,这风慑心定是风千叶提醒清宁慑心丹之事,那两句诗却是让清宁别忘了他要让清宁做什么。想明白这些,清宁心中暗暗冷笑,这就是所谓的小人,下毒,威胁,恐吓,挑拨离间,什么事都做,只可惜他的计划怕是要落空,清宁若没死在这里,早晚会出去的,区区一把小锁又岂能锁得住清宁。
即然无法再去东侧殿,那么只好再要一个大大的浴桶过来了。不想,酉牌时分,金越诚却又命人将锁开了,任清宁自由出入,也不知他到底安的什么心思。即如此,自然是不用白不用,早早的,清宁便让如仙与明秀将自己扶入东侧殿内。
三个人将其余的太监宫女摒在外面,把门关上,四处查看了一遍,这东侧殿共有三间,左间就是这间大浴室,中间为一厅,右间是间卧房,布置清雅。而最为巧妙的就是这间浴室,转过一扇花鸟屏风,置有一架贵妃榻,一端是占了整面墙的花架,上面摆着书籍古玩等,错落有致,中央汉白玉雕成的大池子古朴而又奢华,池壁雕刻着精致的花纹,上有两个龙头,龙口中清水潺潺流入,注入池中,另有出口,通向殿后花园的一个小湖中,如此流动不息,池中之水永远都是洁净的。此处池中之水却是在几里外的山上通过暗道引过来的山泉水,那山上水质极佳,是皇家的御用供水,也是皇家禁地,有专人守着,引过来的水分通各处,供宫中使用。
过不一会儿,龙口处流出的水流渐热,却是太监在外面进水管处生火,将水加热,不一会,池水便也热了,洇晕起缕缕白气,一池缥缈。
清宁倚在榻上,如仙与明秀则解了衣裳,跳入池中,烛光幽微,池水荡荡,美人如玉,两个人洗了个畅快,直泡得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这些天行旅之累一扫而空。见清宁依旧闭目养神,双腮红透,身上雾气蒸腾,便不敢吵她,闲来无事,上来取了一支烛台,用手举着,泡在池中观看池壁上刻着的花纹。
只见池壁上刻的都是仙宫景致,奇花异草,祥云瑞气,凤翱九天,飞天仙子婆娑缦舞。两人一一看去,只见其中一个仙子面貌却和如仙有些相类,停住了细看,又见雕得眼神灵动,目光似乎随人而转,明秀咦了一声,伸出食指去摸,却似有些活动,用力一按,按之不动,又转了一下,汉白玉雕成的圆形眼珠来回滚动。四周悄无声息,无甚异样,两人以为这就是一个玩应儿,不再注意。
清宁突然睁开眼来,她此时感官极为灵敏,如仙两人没觉出有何异样,清宁却听到花架后微有声响。于是站起身,示意池中俩人穿衣上来,走到花架前,仔细查看。看了一会,不见异常,如仙用手扶住了花架左侧一扇,花架应手而动,后方地面上现出一个洞口来,一道汉白玉石阶通向下方,下面黑黝黝的,不知道有多深,这一下却将三人均吓了一跳,没想到皇宫之中居然会有机关暗道。
三人互望了一眼,如仙胆子颇大,让明秀扶着清宁,自己拿了烛火,当先下了石阶,一路蜿蜒向下,没一会,到了一扇石门之前,上面依旧雕着凤凰仙子等,三人细细寻找,这次却是在一只凤凰的脚爪处按了一按,门开了,穿过一间稍小的房间,又有一门,里面一间阔大的石室,室内空气清爽,应有通风之处。一侧放置一张极大的木床,上面铺盖俱全,均是上好的锦缎,没有床帐,房顶上却吊下四只金环,不知做何使用。另一侧又是一个汉白玉水池,比上面的那个还要大上三倍,池中之水居然也是热的,看来与上面相通。四面墙壁均是汉白玉所制,雕刻着许多美女,或赤身裸体,或身披轻纱,欲露还掩,极尽艳媚之态。地上扔着一条皮鞭,手柄以金丝缠就,镶着宝石碧玉,墙上挂着手铐脚镣以及许多奇奇怪怪的物事,也均是金银珠玉制成,旁边还有高凳矮榻之类。明秀低声道:“有些像是刑室,只是刑具太过华贵,又建在这里,不知是用来审什么人的。”她小时父亲遭人迫害,曾在狱中呆过,后来家中男子尽数被斩而亡,女子便充了官妓,她被风弥远相中,留了下来加以训练,谋做他用,是以如此猜测。清宁却只识得皮鞭,明秀便一一指了,告诉清宁都是何刑具,做何之用,令清宁又大开了一番眼界。
如仙摇了摇头,这绝不会只是一间刑室,倒像是以供玩乐的地方,只是有些怪异。
又转了一圈,没再发现什么异常,原路返回,出来之后,洞口石板悄无声息的合上,再将花架转回,一丝痕迹也无。
清宁心道,这倒是个好所在,看样子金越诚不一定知道这个密室,如果知道,他定不会将她放在这个殿内。如遇有事,躲在里面倒是合适,便到榻上卧了歇息,以待子时。
如仙则自去对守在门口的太监宫女说道:“主子累了,今夜就在侧殿内歇了,大家散了吧。”除了几个值夜的,其余便也都散去,但显见巡行侍卫远比别处较多。
一夜无话,清宁顺利渡过第六个子时之夜,自觉体力又稍稍恢复了一些。而体内真气却有奔突欲出之势,知道这余下的七日更是紧要关头,必须凝神静气,不能受到干扰,否则不但前四十二日前功尽弃,只怕还要有更大凶险,至于何种凶险却是不得而知。
清宁左思右想,不知如何是好,如果让明秀扮作她,而她藏身地室之内,只怕一个闪失,会给明秀带来麻烦,甚至于丢了性命也说不准。别人任意利用他人,可以丝毫无愧于心,清宁却认为世间一切生命均应由自己作主,岂能由他人任定生死,并且她独立承担惯了,无法照样而为。想来想去,只有先在东侧殿居住,如有异常,再躲进地室中去。主意即定,便不再多想,只让如仙在旁守候,处理一些闲杂事物。殿内人来人往,不论轻声细语,还是高声喧哗,只当是清风拂过山岗,月色映入大江,过耳不闻,摒弃一切杂念,物我两忘,只是定时起来补充清水。
过后几日,金越诚命人送了一大堆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等物赐给清宁,每日过来探望清宁,见她高卧,也不打扰,只是来去匆匆,显得甚是繁忙。这一日下午时分,金越诚又匆匆而来,面有恼意,甚是焦躁,进了门便摒退了跟随人等,坐在床边注视清宁,突然一把将清宁抱入怀中,紧紧拥住,直勒的清宁差点喘不过气来,已渐渐凝成一团的内息突然流散,窜入四肢百骸,瞬时间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只觉腹中一团灼热,全身却冷若寒冰,心中惊慌,不知接下来又将如何。金越诚却毫无所觉,抱了清宁一会儿,将她放开,在清宁耳边低声道:“就算放了你,也要叫你对朕此生难忘。”说完,又匆匆而去。
如仙见金越诚走了,急忙奔入,见清宁脸色苍白如纸,触手若冰,也吓了一跳,却不知清宁到底怎样了,不免束手无策。
清宁竭力收束四处乱窜的内息,将近一个时辰,吐出一口淤血,体内寒热两股气流渐渐平顺,方觉好受些了,心想,如此毕竟太过冒险,不如将如仙与明秀两人一起带入地室,管它外面如何。明秀温雅沉默,为清宁做了不少事情,不知不觉间,清宁早已将她当作了熟识之人。当下以指代笔,将自己意思写了。清宁自己却不知,在天关期间,她两次吐血,早在体内埋了个极大的隐患。
如仙见清宁口吐淤血,早已急了,只是不敢冒然询问,此时见清宁如此写道,急忙扶着清宁,下到地室,将清宁安顿好,又出去了。此时也只能赌上一赌,只盼兰越皇宫内无人知道有此密室,只看那密室的样子,估计也不会有许多人知道。
清宁早已神气两虚,紧阂双目,静气凝神。待再醒来之时,室内只有她一人,旁边桌上放着五大壶清水,足够其三天之用,如仙知道清宁此时连一壶水都拿不动,壶嘴中插着一根银制的吸管。
此后如仙明秀二人一直未见,此时清宁也无暇细想,体内寒热之气互成首尾,在她宁体内流转不息。清宁需要专心对付,只待再过两日,子时之后,寒热相融,阴阳聚会,就将功行圆满,渡此大劫。
石几上的红烛早已熄灭,室内漆黑一团,难辨昼夜。一片寂静之中只闻有水声淙淙,流入大池之内。时光一点一滴逝去,世间一切此时都已离清宁远去。
估计再有几个时辰就将到第七个子时,清宁在黑暗中站起身来,到旁边桌上取水饮用,忽觉眼前光斑跃动,室门轻声开启,一团晕黄的光影随着门缝的扩大跃入室内,一个人手持烛台走了进来。清宁睁眼一看,来人居然是那个国师离寒。
清宁一口气将壶中余下的小半壶水喝干,望向离寒,心想,即然他已找到此处,只怕那金越诚也已知道,不知为何没有同来,不知如仙和明秀二人怎么样了。
离寒双目依旧似睁非睁,双唇紧抿,晕黄的烛光中,高高的鼻梁在脸颊上投下诡异的暗影。,清宁卓然而立,烛光中只觉虚无缥缈,似真似幻,就象是一道白蒙蒙的影子投射在空中。目光如水,静静的望着离寒,等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