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情归何处(5)
云生是个才子,单位很是爱才,刚来半年多,就给云生提了个副处级,云生工作更忙了,接小瑛的事全交给了茹君,有时云生出差,小瑛回来后就干脆住在茹君那儿。
茹君平时就住在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一间小耳房,刚好可以放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我第一次去茹君那儿是因为小瑛。那天云生又出差了,茹君将小瑛接到办公室,小瑛不肯吃晚饭,嚷着要吃大叔叔做的饭。茹君没办法,打电话给我,小敏说也想去看看小瑛。我去买了火腿肠、青豆、胡萝卜、大蒜头,切碎后和在一起炒了一碗蛋炒饭,又烧了一碗紫菜汤,小瑛吃得香喷喷的。茹君笑着对我说:“你真能干,哪个女孩子嫁给你,一定很享福。”
我只能苦笑,心里想,茹君怎么会知道我的心事呢?
茹君的那间小耳房里堆满了书,有许多人物传记。
我问茹君:“你为什么喜欢看人物传记?”
茹君一脸灿烂的笑容,说:“你不知道人物传记可好玩了,比小说好读多了,可以让你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趣闻轶事。比如丘吉尔吧,在英国那个讲究绅士风度的社会,居然出了这么个老天真、老顽童,访问美国时住在白宫,正在洗澡,听说罗斯福来了,□□地从浴缸里跑了出来,罗斯福很惊讶,可丘吉尔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英国首相在美国总统面前没有什么可以保留的。而如费雯丽呢,世界第一美人,就是主演《魂断蓝桥》的那位,美中不足,有一双大手,费雯丽自己说是“大爪子”,所以总是带着手套遮掩。还有美国舞蹈家邓肯,36岁了到苏联访问,却爱上了苏联22岁的诗人叶赛宁,两人语言不通,像哑巴似的靠打手势交流,却结婚成了夫妻。”
茹君的话很让我心动,我默默地计算着邓肯和叶赛宁的年龄差距,不由自主地相起了老师,老师只比我大六七岁,可我却浪漫不起来,真羡慕叶赛宁!我向茹君借了本《邓肯自传》。小敏一直在逗小瑛玩,也不讲话,就和我一起走了。
我经常到到茹君那儿去借书,我发现和茹君在一起的时候,心情变得特别的平和,就像无风的日子,没有一丝皱纹的湖面。有时又觉得像是经过长途的颠簸,终于到了停靠站一样。我常常仔细地打量茹君,这个比我大两三岁的年轻女诗人,总让我有一种天真烂漫的感觉。看书或是写作的时候,茹君喜欢用左手的食指不时敲敲自己的牙齿;夏天,喜欢光着脚,用脚丫子互相搓着;还喜欢用小拇指的长指甲挠痒,发出嚓嚓的声音。每当茹君发现我在看她的时候,会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微泛起红晕,如刚开的桃花。
不知为什么,小敏总是躲着茹君。周末,大家聚在一起,小敏总是低着头,不看茹君。茹君有时会不解地摇摇头,然后微微一笑。我想莫不是小敏爱上了茹君?因为,在红房子我爱上老师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云生和茹君的事,单位里无人不知,有的同事甚至和云生开玩笑,问什么时候可以吃他们的喜糖。连小瑛也心有灵犀,有一次悄悄对茹君说:“阿姨,你做我的妈妈好吗?”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有一种预感,云生和茹君不会有那么一天。虽然云生经常和茹君在一起,可是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的心在遥远的地方。一天晚上熄灯后,我们三个人闲聊。
我对云生说:“现在大家都在问什么时候能吃到你和茹君的喜糖,”
没等我把话说完,云生便说:“胡扯,这不可能。”
我问:“为什么?”
云生沉默了一会儿,说:“茹君固然是个很不错的人,但北方女人是粗线条的,不够细腻,也许可以做生活上的秘书。”
我心里想,你真荒唐,那你为什么一天到晚还和茹君在一起,害得她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第二天晚上,小敏一定要我和他一起到办公室看电视。小敏近来几乎每天都在看巴西电视连续剧《女奴》。
我问小敏:“为什么喜欢看这部电视剧?”
小敏指着电视对我说:“你看茹君像不像电视里的伊佐娜?”
我仔细看了看,果真,尤其是眼睛,水灵灵的。这一下我全明白了。
小敏有些激动,说:“我第一次见到茹君就爱上了她,因为有云生所以没敢夺人所爱。昨晚听了云生的话,心里升腾起一股不可遏制的冲动,我准备向茹君发起猛攻。”
虽然我对小敏的心事早有察觉,但突然间对他的想法还是感到吃惊。我很有些自作聪明,我对小敏说:“现在茹君心事还在云生身上,你突如其来搞这么一下,她恐怕难以接受。得想个办法让她和云生疏远。”
我到茹君那儿还书的时候,把云生背后讲的话大概地告诉了她。茹君紧咬嘴唇,难受得脸都扭曲了,泪水从她大大的眼睛里哗哗地流了出来。
我说:“你应该离开云生,越早越好。”
过了好长时间,茹君才说:“我只是喜欢小瑛,觉得小瑛可怜。”声音有些哽咽。
我说:“你太善良,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我想,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向云生挑明了,好让他有个决断。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告诉云生,我已经把他背后讲的话全部对茹君说了。云生听了,沉默了很久,忽然穿衣服起床,我问他干什么,他说去找茹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