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梅雨时节(7)
当我回到家中怀抱我可爱的女儿囡囡的时候,好像刚刚从梦中醒来,短短的几十个小时,竟是如此漫长,恍若隔世。
时常,我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林娜,想起她,心里就隐隐作痛,那是我永远的遗憾。尤其是在夜深人静一个人孤坐灯下,或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的时候,那个怀抱琵琶的女孩的身影就会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也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冰,我发现自己常常有一种渴望见到她的冲动。很多时候,我总是感到天空被厚厚的云层笼罩着,见到冰,好像有一方蓝天展现在我的面前。我经常在早晨上班或是下午下班的时候,来到办公室,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我和冰会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握在一起。
冰还和往常一样,话仍然不多,对谁仍然是莞尔一笑,只有大牛时不时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看我,又看看冰。有时我刚到办公室不久,大牛便随后进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冰有一次问我大牛这个人怎么样,我告诉她,大牛其他还好,为人也慷慨,有个叔叔在省出版局做副局长,因此常常到出版社拉一些书号给大家,赚了钱常常请大家吃饭。只是有一点,喜欢和女孩子黏黏糊糊的。
暑假中间,p城大学的赖所长带着他们所里的人,乘自己所里买的“丰田”面包车,到我们这儿来了,说是参观学习。顾所长理所当然要设宴款待,以尽地主之谊。
赖所长还是将他的音量开到最大,对顾所长说:“老同学,羡慕你啊,你手下全是精兵强将啊。”
顾所长笑了笑说:“哪里,哪里,老同学过奖了。”
过了一会儿,赖所长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指着冰对服务员说:“嗳?你怎么给她倒饮料啊,来来来,换上,换上,换白酒,啊?”冰局促不安起来。
顾所长连忙劝阻,说:“女孩子家,不会喝酒的。”
赖所长笑呵呵地说:“老顾啊,这你就官僚主义了,前些日子,在我们那儿开会,最后一天晚上会餐的时候,你猜怎么了,我居然被她灌醉了,我可是从来没醉过,啊?回去敲邻居的门了。”说罢哈哈大笑。
大家不由得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但随后,所里的人便一起将惊异的目光投向冰,冰的脸涨得通红。顾所长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快。朝冰看看,又瞅了瞅我,好像是在说,这是怎么回事?一时间也没有人讲话,显得有些尴尬。
我再一次感到很对不起冰,站起来,对赖所长说:“这样,还是把酒斟上,我代她喝,您看怎样?”
赖所长说:“好啊,不过你既然代了,每干一次,你都要喝双份的,你和她的,啊?”
不待我回话,顾所长忙摇了摇手,对我说:“你掺和什么?身体不好,不要逞能,敬赖所长一杯就行了。”
赖所长对顾所长说:“你看,你看,你把手下一个个弄得那么拘谨,酒桌上没大小,图的就是个尽兴、痛快,啊?”说着便频频和大家干起杯来。
借着几分酒兴,赖所长对顾所长说:“老顾啊,我早就劝过你吧,这年头,哪个不想下海,搞点创收?埋头做学问,多清苦啊?董纸青灯,索然无味呀!你看我,办了个广告公司,几年下来,几百万到手了,钱有了,办事也就活络了,现在所里买了小轿车、面包车,一人配一台电脑,灯箱广告挂在了市中心,一年上交三十万,学校高兴,手下人也高兴,一年光奖金就是两三万。”
顾所长说:“我可没你那么大的能耐,迂腐子一个啊。”
赖所长说:“又不需要你亲自下海呀,调动手下的积极性么,啊?”说着又指了指冰,说:“如果是我,我就让她去搞公关,人才呀,肯定马到成功。怎么样?如果启动资金有什么困难,我来解决。啊?”
顾所长不以为然地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前也有人说过这事,我还是那句老话,干我们这一行的,要耐得住清贫,耐得住寂寞,如果一门心思想下海,那学问还搞得出来吗?再说,我们这些搞古文献研究的都下海了,那么哪个来搞古文献研究呢?我反正快要退休了,我在一天就做一天学问,死脑筋,没办法改了。”
赖所长拍了拍顾所长的肩,说:“你呀,你呀,我真拿你没办法。不谈了,喝酒,喝酒,干!”
赖所长一行离开之后,我觉得有必要对顾所长解释一下在p城喝酒的事情,我说这事与冰不相干,全是因为我贪杯之故。
顾所长双手一摊,疑惑地说:“你可是不怎么喝酒的啊?哎,你要在业务上多帮助她,毕竟,干我们这一行的业务是最重要的。”
我也对冰表示了歉意,冰又哈哈大笑起来:“他奶奶的,多大的事啊,不就是多喝了几杯酒么?有机会我还想再喝他一次呢。”又说:“所长找我谈过了,要我静下心来多看书,多写论文,真头疼。这么着,我这段时间忙着准备国标舞比赛,每天晚上和周末都没闲着,没功夫看书,你如果觉得过意不去的话,你就帮我写篇论文。怎么样?”
我当然满口答应。
我问冰为什么这么喜欢跳舞?冰说:“就是喜欢,尤其喜欢跳拉丁舞,痛痛快快跳完之后,心情才会平静下来,那感觉就像是暴风雨过后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