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Act.62

  半夜。
  黑夜如同一张大网包裹住整个世界,夜晚的并盛少了来来往往的路人,连脚步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颇有点诡秘的意境。
  “咚——咚——”
  中岛雀手握短刀,小心翼翼地潜入并盛地下商场的车库。
  虽然十几年的岁月早就冲淡了她的记忆,米欧菲奥雷基地的所在位置依然深深印在她的脑海中。这次——她只是单方面地去复仇罢了。
  尽管无数次地在脑海中警告自己要冷静,她就是没有办法停止对白兰的恨意,反而越来越浓。除非她死,只要还有杀掉对方的机会,她绝不会放弃。
  “为什么要转移基地?意大利不是很好嘛?”小女孩清脆灵动的声音远远响起。中岛雀一惊,飞快地躲到柱子后。
  “嗨嗨~真是不好意思,因为这里的基地更隐秘,不容易被发现。”
  “嘛~只要白兰大人在,一切都好。”
  ……
  她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望着那波缓缓朝这里移动的人——真六吊花?她未免太幸运了,好巧不巧地在这个时候撞上那些怪物。
  中岛雀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些五感超强的人很有可能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她聪明地意识到自己若是直接冲上去硬碰硬,肯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白兰大人……”桔梗侧头,俯身在白兰耳边说了那么几句,后者听了则笑着点头。
  “可恶,他们在说什么?”中岛雀探出半边身体往前倾,却还是听不到一个字。
  “那么就拜托你咯,桔梗~”这句话白兰讲得很大声,就好像是故意要让别人听到似的。
  中岛雀一愣,突然感到背后传来一阵寒气,她迅速转身拿出武器挡在自己面前,看到一抹蓝绿色的影子。
  “哦啊,反应很快嘛。”
  男子语罢,一股奇异的香味占据她的口鼻,双腿顿时一软。
  “真……六吊花……”一瞬间,她能感到对方铺天盖地涌来的杀气,几乎要淹没吞噬她唯一的理智。
  ……
  四周充斥着甜腻腻的气味,这种陌生感让她顿时睡意全无,蓦地睁大双眼——
  一张放大的男人的脸就浮在距离她不到几英寸的地方,眼睛眯成月牙状,这样的弧度巧妙地隐藏了他眼里闪烁着的探究的目光。
  在确定了来人是谁后,中岛雀条件反射地闭上眼,并不断的安慰自己——她一定是在做梦,而且是个噩梦,居然看到白兰了!
  “阿雀还要装睡美人吗?这里是米欧菲奥雷的基地哟~”
  白兰对于她的表现很满意,却又是在意料之中。他捏着装有棉花糖的袋子伸到她面前,“阿雀刚才晕倒了,要不要补充一些糖分呢?”
  骗人!她明明是被他们打晕了。
  “不。”她冷淡地回绝,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处的屋子上。这里应该是白兰的office,角落处放着成堆的各种口味的棉花糖,白色的墙壁、白色的桌子、白色的沙发、白色的地毯……全部都是白色的。唯一引人注目的是,窗台边放着的两株玫瑰,一株白色一株红色。
  听说白兰人生中有两大乐趣,一大乐趣是嗜甜,一大乐趣为养花。
  红玫瑰与白玫瑰交织,代表了什么?
  “知道红白玫瑰的花语是什么吗?”白兰笑靥如花,看到中岛雀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窗边,为她做出解释。“是战争。”
  玫瑰战争,历史上很有名的一战,关于兰开斯特王朝与约克王朝的支持者为英格兰王位而持续的内战。
  它的名称来源于两个皇族所选的家徽——兰开斯特的红玫瑰和约克的白玫瑰。
  白兰确实想得很周到,居然找到了花语喻义为‘战争’的花。无疑是在向她表示彭格列与米欧菲奥雷的最后一战即将揭开序幕。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中岛雀开门见山的说,她一点儿也不介意和白兰撕破脸。“这听上去也许很愚蠢,但我就是来复仇的。”
  “呵呵呵,我以为你看完我送给你的‘大礼’后会痛哭流涕呢……看来并不是这样。”白兰的嘴角又上扬几分,肆意张狂。虽然他也想过中岛雀来找他算账的可能性,不过她也太果断了。
  痛哭流涕?白兰把她当傻子吗!伤心是肯定的,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晕了头脑误了正事。她好歹也是成年人了,在思考问题时理智总是要占上风。
  “好了,现在你把我抓住了,你想怎么处置我?”中岛雀冷静地靠在沙发上毫不客气地问。“杀了我吗?”
  “阿雀你果然很有趣呢。”白兰叹气,“不要把自己想得那么没有价值,你对彭格列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同伴吧。”
  “可以理解为你把我当成了人质吗?”
  “这样说可真是一点也不好听,是阿雀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哟~”噢,不要妄想猜透白兰那深不见底的心思了,总之他不会是个好人就对了。
  中岛雀耸肩,在心里仔细揣摩着白兰的心思。“刚才那些人……也是你的‘棋子’吗?我从来没听说过。”
  “啊,已经被你发现了。他们是我的终极武器,你可不能泄密哦。”白兰眯起紫罗兰色的眼说。
  “哈哈,放心吧,除非我死。”中岛雀爽快地回答,脸色却随即变得僵硬——“你……你把我的武器和戒指都拿走了?”
  “那是当然了。”白兰很高兴她能发现这一点,“放心,只是暂时‘没收’而已。”
  “还是说你想慢慢折磨我?”好吧,她确实不该对白兰抱有希望。在心理战术这一点上他很成功,用澄泽还要挟自己,确实达到了让她差点疯掉的程度。
  “这句话让我很伤心哦。”白兰故作失落地说。“阿雀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没错。”
  “好,我给你这个机会,但在此之前你要先打到我的棋子。”
  “……打倒谁?”
  “真六吊花。”
  **
  中岛雀承认,自己真的是被白兰给算计到了。
  她握着沉重的镰刀四处闪躲,不时喘着粗气,同时还要紧盯自己的对手——真六吊花之一的石榴。
  白兰派出这种力量型的岚属性无疑是为了压制她。石榴甚至没有完成开匣的步骤就已经把她打到体力透支。
  “啧,彭格列的守护者都那么弱吗?”石榴居高临下地说,看她如同脚边的尘土。
  “……”不行,我要逃走。
  中岛雀咬牙,用仅剩地一点火炎打开匣子召唤出雪少。就算打不倒对手临阵脱逃也好,她至少得把有关白兰的情报带回彭格列。
  “哼,在做最后的挣扎吗?”石榴伸手,一部□□体已经化成匣兵器形态,整幅身躯也变得如小山一样巨大。“那我也不客气地给你补上致命一击吧。”
  中岛雀不理他,侧过头透过玻璃窗睹见白兰的脸。
  白兰微笑,她则露出嘲讽的笑注视他。
  “喂,你在看哪里!”石榴不满地大叫,烈焰围绕在他周身,滚滚热浪几乎要将她焦烤。“你居然用这种眼神看着白兰大人,不可饶恕!”
  “你会后悔的。”中岛雀平静地握住镰刀,一股暴风雪在暗处酝酿。突然凝聚起的杀气在眨眼间释放,一气呵成,强大的压迫感连对战场外的白兰都能清楚体会到。
  为了澄泽。
  为了阿纲。
  为了彩虹之子。
  为了所有人。
  她愿倾尽自己最后的力量维护自己的以及同伴们的尊严。那些逝去了的、还活着的人们才是她真正的动力,哪怕只有一击也好,她要打倒前方的敌人。
  ——中岛雀和桔梗同时出招!
  与对方的距离越拉越近,咆哮的火舌与暴怒的雪互相碰撞扭曲,镰刀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两人擦肩而过。
  ……
  “咔嚓。”
  火舌在瞬间变为美丽的冰雕,如同世上最纯粹伟大的艺术品悬挂在半空。
  与此同时,在中岛雀的胸口处,鲜血如小喷泉般源源不断地喷出。
  “雪少!”她跳上匣兵器的后背,雪少鸣叫一声挥动巨大雪白的翅膀,冰晶刺穿了基地的天花板开了一道口子,他们趁机逃出。
  “白兰大人!”石榴捂着那只断掉的手臂,企图想要将临阵脱逃的对手追回来。“请让我——”
  “不用了。”白兰摇头,一脸慎思地望着天花板上那道口子。“跟我预料的一样,她啊……很快就要死了呢。”
  最后一击确实伤到了致命的地方,只要尽快治疗的话却不足以致死。
  能够让她真正死去的方法是另一个。
  ……
  中岛雀捂着胸口,眼前视线一片模糊。她需要靠镰刀的支撑才能继续走下去,每迈出一步都要承载撕心碎肺地疼痛感。
  她全身冻僵,发丝上沾着雪花。白色的衬衫被殷红的液体染了大片,仿佛没拧紧的水龙头,不断滴下温热的血,这是唯一的热源。
  一滴、两滴、三滴。
  四周是一片寂静,只剩下中岛雀的脚步声、喘息声,还有越来越激烈的心跳声盘旋在她耳边。
  “咳咳!”她弯下腰,无法抑制地边咳嗽边喘气。“中岛雀……只要再努力一点,很快就要到基地了……”
  她不断地鼓励自己,眼看彭格列基地的入口就在几步之遥的距离,却永远也无法抵达目的地。
  “咚——”
  最后一丝能量也被抽出身体,她像一具冰冷的空壳倒在静谧的森林中。
  戴在右手的戒指居然断裂成两截。
  **
  “我们是黑手党,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做出下一秒就迎接死亡的准备。”
  当初,在中岛雀和其他守护者们正式加入彭格列的那一个晚上,她的话感动了在场许多人。包括九代守护者、阿纲以及彩虹之子。
  “等到有一天我不得不面临死亡的时候,无论是家人也好、朋友也好,请你们铭记我,但不要因为我的死而痛苦一辈子。”她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一番话的。“记得,现在所承受的痛苦悲伤,日后都会化作你最坚实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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