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雷风行奇怪地说,秦墨白心里阴霾越来越重,凝视冰块融水点点滴到水槽中,强制自己慢慢沉淀心绪。
他通读了一遍“冰焰掌”,“冰焰掌”与自己修习的内诀相反又相似:“冰焰掌”借助内力吸引外界寒气入肢端,再由肢端将寒气导入丹田,在丹田里,内力热气与外界寒气互斥激荡。
修炼的关键就是将两股阴阳不同的气息控制到平衡进而由阴阳生一,一生二,二生无穷,从而衍生出更强大的力量。
练到八层,修炼者内力越强,从外界收入的寒气越多,需要的平衡的也就热力越多,非童子身热内力不纯,便很难调节控制阴阳平衡,于是往往在这时被反噬,隐刀虽非童子身,不但练到九重,还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隐刀的“冰焰掌”原来只是击中他腿部,他本想运功将那股奇怪的寒气驱出去,谁知道适得其反,寒气遇到他的内力迅速增长流窜,导致双脚经脉被冰封,渐渐地寒气向心脉上移,现在移到他神阙穴,他一运内力,不到一个时辰,寒气就会攻入心脉。
即使有雷风行借功帮他护住心脉,他也必须要在两个时辰之内迅速平衡吸入的寒气和自身的真气。
“风行,帮我护住心脉,我开始运功。”,秦墨白坐下,掌心抚冰面,闭目观心,缓缓吸气入丹田。
雷风行看他双手白色寒烟萦绕,手掌泛出如玉光泽,知道他已经开始行气,连忙伸手将内力吐出探入他体内。
他知道公子自幼习气宗绝学,内力高深,一探才惊奇地发现,他运功根本都不经丹田,仅由手部少商、中冲、少冲三穴吐力吸收冰寒,吸入的寒气一进入体内就与内力交融,变得温和如泉水。
汩汩泉水缓缓注入丹田,丹田内的寒气遇到那般带着温凉的气流,小有激荡就安静下来,随着冰寒越吸收越多,秦墨白体里的曲泽穴、天泉穴、天突穴等一一打开,丹田内气流开始缓缓运转起来,寒气丝丝被带出丹田,在全身慢慢流动。行了六个周身后,秦墨白收了气,慢慢睁开眼。
雷风行喜悦地说:”公子好高境界的修为,如此下去,怕不用一个月就可将的寒气带出体外了。”
秦墨白脸上却无喜色,“初期可控,后面却不知是何情况。”
“公子原来运气不经丹田,怪不得出手似信手拈来,二两拔千斤,公子,你说,我练内力练到您这份上,还要多久呀?”
秦墨白含笑看他一眼,“勤快的话,还有三十五年,你练的主要是外家功夫,外家功夫到了炉火纯青之时也能成为登峰造极,何必要舍近求远?”
“这么说,公子您的修为已经是五十多岁前辈的修为啦,说真的,公子,我还没怎么见过您出手,哪天你好好让我开开眼界吧。”
说话间,两人出得冰室,已经是满天星子。秦墨白往陈荆住的地方看去,屋里一片漆黑,想是已经睡下了。
一连半个月天,两人早出晚归呆在冰室里,秦墨白体内寒气消失了大半,丹田内力渐渐被释放出来,摧动体内真气运转的内气也要求得越来越多。
这日,当他在丹田集足真气,再吸入更多冰寒入体内时,寒气在丹田转了一圈,突然不受真气控制向外扩张!
秦墨白深吸一口气,再催生第二股真气入体内,寒气如大浪受到阻挡,发出更为猛烈的进攻,真气反涌出体外。
他一口鲜血喷出,脸色苍白: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真气会控制不住冰寒,倒底哪里出错了?
雷风行收了功,赶忙扶起他,“公子,感觉怎么样?”
“寒气又沉淀下来,其他倒无大碍。”
秦墨白在床上静静回想刚才运功的细节,实在不觉得哪里走气错误,只能一一反证。
雷风行立在床侧,几欲痛哭,几次想跟他讲那日在边境发生的事,却又不忍心破碎公子的希望。
他忽然想起陈荆说过,有百分之一的机会,就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公子自小就是公认的天才,他一定可以想出办法的,思及此,雷风行擤了擤鼻子,满怀憧憬看向秦墨白。
日薄西山,秦墨白终于出声,“明日在练功室架火烧大桶水。火不能灭,看哪家大户有冰块可售,尽可能多置些回来”
雷风行虽然诧异,第二天早早也吩咐园中人如此准备。
一边是火焰一边是冰块,秦墨白脱了外衣在冰室只着长裤,露出结实的背部、优美的腰线,几个哑仆见状都不由呆立了看他,雷风行愤怒地推动其中一人,哑仆们才都满脸通红走出去。
秦墨白坐上练功台,一手还是吸入冰寒,过了三柱香的时间,另一支手掌覆予沸水之上,雷风行感觉一股源源不断的热力与一股带着冷意的气流在公子体内交汇、演变、充盈,然后活泼地向周身流淌。
雷风行激动叫声:“公子!”,秦墨白闭目不答,端严如佛陀。
两人如是调息了大半个月,秦墨白在清脆的鸟叫声中睁开眼。深吸一口气,气息充盈流畅,更甚从前,心中甚感快慰,突然脸色又灰暗下来,怔怔望着窗外出神。
雷风行端碗粥推门而入,托盘里还有一封信,“进奏院回信了,由斥候亲自送来的。半月前就到了,我怕影响公子疗伤,就先压下来。”
秦墨白拆开信封,有厚厚几页纸,越看脸色越差,最后,眼里冷若冰霜。
雷风行一惊,跪下:“属下该死,不知道误了公子大事!”
秦墨白声音如死水无波,“让鹰九回洛,传斥候,调鹰二组一队过来。”
雷风行心里明了几分,鹰二组专门负责追捕、策反、拷问间谍,今天整队调动,一定是有不得了的探子要围捕。
雷风行离开,斥候提一只鸟笼进来,秦墨白静静听完两只鸟儿的对话和斥候的翻译,信纸在手中化为灰烬,“陈荆!这就是你给本王的‘明月心’!”
☆、围捕
陈荆趁着秦墨白闭关一个多月时间,迅速收网拉线。小五一线已经确定被捕,她不知道泄露多少情报,只能做最坏的打算,将洛国和迟理的大部分部属传移到图塔木。
陈荆接到暗号,信步走入药铺,药铺掌柜熟稔相询:“陈姑娘,今天您要抓什么?””
“家里病人已经痊愈,上次让掌柜帮带的‘春不见’不用了,多谢掌柜挂心。”她暗示掌柜将理迟分点所有信件、地图、手记、组织联络册集中烧毁。
掌柜道了恭喜,帘子里面隐隐传出焚烧的气味,本在药铺中抓药的顾客、店外路过的货郞和对面街闲谈的路人,如猎犬嗅到动物的味道,飞速冲向柜台后间。
陈荆眼中精光一闪,与掌柜双双挡住几人,从门外涌入扑入的人越来越多,陈荆夺过一人手上长刀,将一干人击退丈余外,房顶又传来厮杀声,店家老板娘手持长剑混身鲜血冲进来,嘶声道:“大人,我们被包围了,一条街都是他们的人,我和青冬掩护,您快走!”
“你们今天一个都走不掉!”,门外走出一个精干的汉子,手臂用力一招,几十名弓箭手从四周屋顶瞄准屋内,四周百多位武士也抽刀蓄势待发。
陈荆岿然不动,红梅朝掌柜青冬对换眼色,掏出霹雳弹,看准西北边人少地方掷去,两条人影一左一右扑出屋外,挡住两边如蝗的流矢。
陈荆闪电般从中间掠出直奔向西北方,一手挥刀打掉飞箭,一手扯过店里的大红绸幔,圈着青冬和红梅的身子突袭防守最薄弱的包围圈。
青冬见陈荆拉着他们影响了速度,逃出机会更少,一刀砍断挣脱绸带,喊道:“大人,我从跟随您那天就没想着要苟活,请大人成全”!
红梅见丈夫身中数刀身影倒下,痛哭发狂冲入杀场。
陈荆一心对付四周密密麻麻的飞箭,无暇顾及其他,突然觉得手中绸带失了重量,乱刀眼见要砍上红梅的身体,悲愤挽刀,刀气周身在几丈荡开,范围里所有人感觉如胸口如被撕裂,纷纷往后靠。
陈荆与红梅背身而战,悄声道:“保存实力,先出这里再说!待会儿他们包围松动,你赶快带着青冬离开,我自有周全之法!”
陈荆环顾四周,突然盯着领头的汉子,操刀直袭向他,身边士兵纷纷上前护卫挡护,陈荆抛出长绸,悬挂在对面屋檐,飞身上红绸,避开刀丛戟林,刀刃抹上领军长官的脖子。
变数就在瞬间发生,众人不觉将注意力放在陈荆两人身上,红梅抓住机会,几个起落突围出包圈。
“这位大人,你看今天我们走不走得了——”陈荆轻笑,随即又喝道:“让他们撤开!”
汉子昂然不动,咬牙道:“不论死活,你们给我捉住这个女探子!”,说完脖子一伸撞向陈荆刀口,陈荆没料到会遇上不怕死的官员,一掌拍开汉子,却仍被鲜血溅一身。
“风行,弓箭给我。”
远远停在街角的青布马车,帘子轻轻撩开,一只修长优美的手伸出,长箭瞄准前方踏着红绸奋力撕杀的身影。
陈荆听得耳后呼啸而来的利箭,惊诧异常,没及转身,长箭已经贯穿她的身体,巨大的力量将她从空中撞落在地上,十几柄尖锐的枪头立刻贴身指着她。
陈荆弃了刀,半支身体在地上喘息道: “没想到洛国在迟理还有如此势力,受教了。”
汉子压着侧颈的伤口冷笑一声,“你没想到多着呢,还跑不跑?早点束手就擒就没有这一出。”
“一日长缨在手,都不教他人度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