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来,伸出手让师姐看看你如何了。”
  秦墨白靠外的手不放下书本,却将内侧手搭在床上,陈荆无奈只得坐在床边,探身伸长臂把他的脉,手指一触手腕,秦墨白牢牢握住她的手,刘苹苹在她身后,她半倾的身子和秦墨白的长腿挡住了她的视线。
  秦墨白眼神缠绵地迎上她凶神恶煞般的脸,手指在她手背上轻抚画圈, “师姐脸色怎这么不好,弟子没大碍吧?”
  陈荆怒气攻心,甩开他的手,回头大声道:“苹苹!崔师弟身子弱得很,马上补,大补!鹿茸、龟板、老参,全上!一要补得他载歌载舞、七孔流血!”
  秦墨白朗笑出声,松开手,双脚落地,立身低头看她,笑容多情,“听说师姐对弟子身体有恙小有非议,弟子也为前几番在大殿失仪深感羞愧,已自请入后院与师姐一同从事役活三个月,师尊欣然同意。”
  陈荆歪着脑袋看他良久,突然一本正经道:“崔师弟,给个建议给你,相对你方才的故作风流,我觉得还是清纯线路比较适合你!”
  作者有话要说:
  ☆、欲擒故纵
  陈荆从半山腰鲜摘了菜背上顶院,洗了手,到水缸勺了半瓢凉水坐在门槛上,估摸着秦墨白应该上完早课,要过来帮她洗菜。
  果然男子身影翩然走到她面前,取过她手中水瓢,叹道:“这么冷的天喝凉水,腹痛了谁管你?”
  陈荆满不在乎要抢水瓢,却被他绕开,眼一花,水瓢不见了。秦墨白进屋打开碗橱,找出玫瑰花干和一个细瓷杯子,泡了壶玫瑰花片,递到陈荆手中,接过杯子,花片已泡开,水温却不烫手。
  “‘冰焰掌’真好用,可制人,可凉水。”陈荆不无嘲讽。
  秦墨白半跪在陈荆面前,举手将她额前一缕头发别到耳后,滟目深不见底,脸上坦坦然,全然没将她的冷言冷语放在心上,温柔开口:“我知道你怨我,可,人活着就好,简简单单的,像所有女人一样相夫教子,不好吗?”
  陈荆笑出声来,“秦墨白,我如今要死不活地这般都该感谢你了?!你真把我当傻子了!以前的事,我不想翻旧帐,到这云顶山,我劝你还是少作些孽。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秦墨白温柔的神情烟消云散,整个人仿佛猛然退到千山之外,寂看人世灯火,陈荆看他无语以对的样子,也不想得理不饶人,只恐他恼羞成怒,作出什么血洗山门之事,理智地收了口。
  两人各自掉开脸,缄默无言。
  “你是这样想的——我,我也怪不得你这样想。”许久,他才低低地说话,似在自语。
  他凝视她捧着的杯子,花色溶入水中,花瓣呈现无力的苍白,花朵离了她生长的泥土,无论如何千方百计呵护终会失去芬芳。
  他淡淡地道:“我知你不喜欢受困山中,等你身子好了,我便送你去云梦谷,只是你莫要再掺和那些事儿。”
  陈荆瞅着他,扬眉问:“你说的是真的?你真愿意送我去云梦谷?”
  他的眼光在她面上盘旋了好一会儿,他不愿意想像她与慕容荷风站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样子,强颜笑道:“我会的。”
  寂寞梨花啊,陈荆瞧着他那样儿,脑子里迸出一个词,自已吓了一跳,美色误人呐,她急忙校正心态,试探着说:“前不久,有人给我送了菩提子——”
  “嗯。”,很久那边才有回答。
  “是你?”
  “嗯。”,又是很久才回应,这个问题很难么?
  不关风临的事,她失落地点点头,慢慢说:“我看过一部传记,写得是遥远的海那边,有一个古老国度叫华夏,华夏历史上出现过一位杰出的政治家叫诸葛亮的。时华夏刘氏汉皇室衰微,天下群豪并起,皇戚刘备三顾茅庐求隐居在隆中诸葛亮出山相助,诸葛亮为其诚意为感,并在隆中为他谋划天下,这就是精彩的《隆中对》”
  秦墨白见陈荆甩开敌意,开始侃侃而谈,也安下心,仔细聆听她每一句,“荆州、益州位于蜀国何部?相去几里?”他听完她背诵的《隆中对》,皱眉问。
  “北部,距千里之遥。”
  “蜀国霸业难图。”陈荆坐在门槛上仰望着他起身左右走了几步,负手讲话的样子真像大学教授在台上讲课, “孙刘结盟抗曹,曹必败。曹败,唇亡齿寒,孙刘由联盟变为对峙,待到兵戎相见时,荆州离益州千里之遥,两地分兵让刘军失去兵力上的优势。除非有神迹,荆州失守北伐可休,蜀国充其量偏安一隅。”
  陈荆僵直了身子,却不让脸上看出动容:“你分兵作战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当时诸葛亮手下三员大将:关羽、张飞、赵云,皆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能征擅战、智勇双全的将帅。三人兵分两路,最后北伐大获全胜!”
  “你若归到我麾下,我一定也让你流名百世,成为书中人物,让后世子孙膜拜你的丰功伟绩。” 秦墨白笑得万物失色,又蹲下来手指触上陈荆额边,一股温流注入化解陈荆脑里聚起刺痛。
  陈荆被他一手按在门框上,不能动,只得定定看着他,字字铿锵,“这不是我说故事的重点。诸葛亮南征时,遇到一个土著反抗首领叫孟获,两军交战后,孟获被擒获,诸葛亮要杀之以敬效尤,但他的参谋劝说孟获在当地威望极高,杀之只能激起更强烈的反抗,提出‘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的策略,七次擒他又七次放他后,最终获得孟获及其他土著首领终于对诸葛亮彻底信服,不再离去。”
  “我虽然没有孟获的信望,但一颗至心不渝的报国心还是有的。欲擒故纵的花招,在我身上行不通。你伤我,是你的天赋责任,我没真正怪过你;你我立场不同,你救我,我也不会对你心存感激。”
  “欲擒故纵?你连这个也想得到,很好、很好。”秦墨白眼眸冷却,进屋扛了菜筐就走,衣袍飞扬处,尽显萧索。
  秦墨白放下菜筐,站在崖尖,将一张简略写着“安等”的字条塞入金筒,振臂一挥,黑鹰在云端滑翔两圈,一个俯冲向下,消失在云际。
  他离开洛国半年多了,朝中军中情势尚且稳定,只是与风采的大婚将在下半年开始准备,王府多次来信催归。
  秦墨白苦笑一下,他记不起自己能这么闲度时光是几岁时候的事儿了,即便抛开让他热血沸腾的大业,如同平头百姓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也觉得充实。
  他知道自己心乱了,他不能允许这种状态在自己身上持续下去,本以为是亏欠了陈荆的施恩,他才如此将她萦绕心头,可菩提子已还了她,自己为何仍在山间流连不离?他将她一颦一笑都默收心间,每一眼,他不知多少次告诉自己是那临别的最后一眼,可是日子就在相顾无言中,悄然滑过,一天又一天,嗟跎的何止是岁月。
  与采儿十年的感情又算什么?千不该、万不该,让她成为自己生命中第一个女人,他重重叹一口气,一夜夫妻百日恩,她是他第一个女人,所以才会如此不同,这种事情,不是女人应该比男人更在意一些吗?她却毫不在乎,他抿紧了唇,无比烦闷。
  “师尊,山下有人闯阵。”弟子不慌不忙禀报。
  “此次又是何人?”老者也问得漫不在意。
  “还是那个持双钩的莽汉,不过这次他带了两千官军,还有一名军师模样的人。”
  老者眼中精光迸出,“现在到何处了?”
  “回师尊,他们花了三天时间破了九宫八卦阵,现在八百多人刚进入十二都天门阵。”
  “让陈荆到凌霄殿来。”
  “诺!”
  陈荆踏入云雾缥缈的凌霄殿,整个大殿就是一对阴阳鱼,一道暖流和一道冰流在八卦图内回转,隐宗阖目端坐在八卦中央的平台上,陈荆在水池边毕恭毕敬跪下将头伏在地面,“师尊,弟子陈荆到。”
  隐宗还是没睁开眼,“陈荆,你知为师为何迟迟没给你驱冰寒?”
  “陈荆虽刚入隐门,但十多年来,师尊待弟子恩深情重,是师尊一手点拨栽培弟子,师尊教养之恩,陈荆没齿不忘。师尊不治弟子,自有师尊的道理。”
  “你身内的‘冰焰冰寒’混了气宗的‘无极天元’之气,出手伤你之人就是秦墨白,是不是?”
  “师尊英明,弟子欺瞒有罪!”陈荆略抬起的上身又趴下去。
  “此事我暂不追究。只是你要记得自己誓言,此生此世永不踏出云顶高山一步!”
  “弟子谨听师诲,誓将一生交付隐派。只是陈荆家事未了,心有不甘。”
  ☆、劫人
  “陈荆,你看山外这片雾气,无论多厚多美多让人留恋,太阳一出来,都将逝去,新的雾又生成,执着那一片还有意义吗?”
  “师尊,请看那片像白马一样的雾气。” 隐宗和陈荆看着一片如天马般雾气在空中游动,扭曲变形,最失消散山中。
  “山中每天都会升起层层山雾,有些我们看得见,有些我们看不见,但现在只有这一片,它是独一无二的,因为我们赋予了它想像、倾注了关心,聆听过它的沉默,看着它消失,它是他独一无二的雾气,纵然它已经消失,可是却深存在我们脑海中。师父,我能控制自己不哭笑、不呼吸,但我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弟子做不到。”
  隐宗望着天外,久久不作声,身上笼罩着无边的悲哀,良久开口,“混了‘无极天元’的‘冰焰寒气’性质温和,不会有性命之虞,但一移动,见穴就封,好在你已经知道‘冰焰寒气’在体内的运作方式,没有胡乱用内气催发,要不让你就会成为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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