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现下,惟一的办法就是再向你体内导入更强大 ‘冰焰寒气’,以克制“无极天元’的力量,将你体内寒气,慢慢移入丹田,此时,你切不可在丹田聚气、也不可导入新气息!我再施银针刺激‘命门’,你将口含的‘正阳丹’吞咽入腹,我助你运功七七四十九周转,寒气应该能消掉。”
陈荆听隐宗语气中有隐忧,焦声问,“师尊,发生什么事了?”
“洛国官兵已经攻上山,不知是为何事,官兵动武不讲武林规则,如有冲突,为师怕护你不住。”
“师尊——”隐宗一席话如长者叮嘱即将远行的晚辈,让陈荆无声泪下。
“江湖儿女哭哭啼啼作甚!”隐宗叹息道,“过来吧。”
陈荆拭了眼泪,左右找不到通径,便涉了热水,手脚并用上小台平。
“越大越孩子气!”隐宗笑看她如小狗般蹲坐在面前,两眼湿润可怜兮兮,“转身过去,凝神屏气,待会儿寒气加重不可乱动,气息保持柔绵,切记!”
陈荆点点,闭眼盘脚坐正,做了一会吐纳练习,进入忘我静界,一股浩浩荡荡寒气从她背后“心俞”处注入,寒流一寸寸向上移,每一移一分,经脉都被冻得失去知觉,后又一点点如被蚁噬,痛痒难耐到心里。陈荆想跳起来伸手挠背心,或者放声大叫发泄,却只能收紧一口气,皱眉强忍。
寒流在“厥阳俞”分成两股向两肩“天宗”而去,“天宗”穴内寒气被唤醒,想四处乱窜,却被隐宗的寒气层层包围又平静下来,滚滚寒流推动两肩向下滑动,两团寒气停在“神堂”。
隐宗收了功,缓舒了一口气,疲惫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万万不可动气,不可打听山下情况。去吧,明天卯时再来。”
陈荆告退,又趟着水出去。
秦墨白也听闻有人闯山,看隐派弟子一派安然,想是小事一桩也没往心里去,每日按时作些课业,正好笑陈荆这几日把活儿全扔给他做,自己不知偷懒去哪儿闲逛。
正想着,就见陈荆摸黑着回来,下摆全湿,手上提个鱼网,估计是到后山溪水里摸鱼,上前笑道:“要吃鱼,说一声,天气这么冷还下水——”
陈荆却摔个冷脸子,“猎物自己抓的,吃起来才有滋味,崔师弟应该深谙个中乐趣。”
秦墨白自小到大,都在人赞肯和尊崇中度过,哪里受过这等眼色,伤心皆忿然,正要发作,却见她一脸倦色,于心不忍,只得怔怔看她离去。
陈荆眼皮沉重倒在床上,明天是治疗最后一天,她这个被治疗的人经过这几日受功都累得只有半条命,不知师尊这么大年纪经不经得住?秦墨白实是小人行径,这边对你嘘寒问暖,那边向你捅刀子的!陈荆连进入睡梦前都忍不住要鄙视他一下。
太阳刚刚升起,隐派吹起长号,灰衣弟子人人挺剑,立起大殿前,信业、秀吉伫立在高台上盯着大门处走近的汹汹人群。
雷风行大踏而入,厉喝:“隐派妖道快将我大洛摄政王放出来,尔等尚可留几个活口!一个不听话,我靖王军一个时辰就将你们老窝杀个尺草不生!”
信业一甩袖子,冷然道:“我隐派从开宗以来就有东月大陆联盟的立世铁券,各国文官打山下过要停车,武将要下马,你一区区洛匪竟带刀硬闯,莫说云顶高山没你们什么王爷,就是有!今日汝等也莫想再走下山!”
雷风行大怒,退后一步,手一挥,支支流矢带着火苗射入院内,信业冷笑一声,“启水幕!”院内四周升喷出水几十条水龙似长眼射向院外的弓箭手,水程之准,水力之大,一排弓箭手莫说点火拉弓,就连站都站不稳。
雷风行手中银钩一指,中路军蜂涌入院中,隐派十八位弟子也飞身出大殿,组成流星剑阵,十八把长剑似九天水银泻地,在殿前织成屏障,阻止了官兵前涌。
雷风行也不在意,低声对身边的参军交待一句,放眼前方。没多时,听得巨大的轰鸣声,殿前砖土翻飞,硝烟四起,雷风行立钩狂妄大笑:“贼毛子,你水枪再厉害,也打不到我山腰的霹雳炮!”
信业不为所动,“就以为你们有炮么?!玄光,架九纹连珠炮!”
秀吉走上前,拉住他低声道:“他们只是要找人,如此杀伤太大,跟洛国结冤不妥。”
信业沉吟了一会儿,便道:“玄光带十二名弟子下去投迷烟”,玄光与身后十几位弟子背弓纵身,不多时边找到炮队,搭弓放矢,射出的却让人睁不开眼睛、睁泪直流的烟雾弹,炮队看不清发命,又急于进攻,只得将起炮头向高处发炮。
没想到一枚炮弹正中凌霄殿,凌霄殿屋项一块被击落。秦墨白本在后山劳作,一会儿见水龙升空、一会儿听到炮声,一会儿又见浓烟,正在心中赞隐宗兵器制造果然无双。一回想,又觉得不对,赶到前殿,大殿一片狼籍,两方人厮杀得难分难解。
“住手!”众人见秦墨白一手负背后,一手端置前襟,一步一步走出殿中,冷睨天下,神情威严,不复平时的清逸,强大的王者之气从他身上散开,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雷风行跪下,“参见靖安王!”身后官兵哗啦啦都放下兵器,黑鸦鸦跪成一片,整齐振威声直上云霄。
☆、重创
秦墨白走下台阶,不发一言,转身仰望快塌陷的凌霄殿,一撩衣摆,单膝跪下,清朗声音传入殿中,“不肖弟子秦墨白,带兵无方,扰了师尊清修,践踏了宝地,请师尊降罪!”
不多时,凌霄殿飞身下一位灰衣老者,一手托着晕迷的女人,女人脸色苍白、嘴角有血丝流出。
秦墨白瞳眸收紧,全身发凉,周身突然迸发出惊人内力,雷风行离得最近,被逼得一口鲜血吐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正想将女人揽入怀,伸出手时见隐宗正锐利地盯着他,不由又垂下手。
隐宗将陈荆交给秀吉,“她静养几日便无事,勿对她施内力。靖安王,请随我来。”
两人入了内室,隐宗举手示意,身边的座椅“靖安王,请上座。”
秦墨白垂下长睫,“弟子不敢。”
“坐吧,今日之事,你我要开诚布公才谈得清楚。”
秦墨白抱手行礼后坐下,“师尊,今日之事,一是弟子管教属下不力造成,对山门造成的损失将由弟子负全责。属下雷风行对师尊及各位师兄弟姐妹不敬,弟子也会给个交代。二也是场误会,弟子在山中许久,与雷风行只有片字信条传递,风行误度弟子被囚于山中,心急之下就出此下举。望师尊见谅。”
隐宗眼光直直投向遥远的前方,“靖安王,你本是气宗亲传长弟子,可知又入我隐派有违江湖规矩?”
秦墨白低头捋平方才后山劳作时翻卷的袖口,轻轻说:“弟子不在乎江湖人如何评判。”
隐宗冷笑:“好个靖安王,也只有王爷才有这样大的口气。”
“三宗本由彭祖一人开创,弟子入隐门融会两家心法,不过是蹈先祖之径。”
“你既提到先祖,便也知道当初分三宗就是为了让‘化云心法’在彼此较量中发扬光大,现如今三宗经历近千年,早已各自为门,你也晓得规矩大于旧制。”
秦墨白好整以睱道:“规矩是人定的,三宗规矩只招两名弟子,则师尊却将武学脉流发展为门派,这规矩改得让弟子配服得五体投地。”
隐宗努力压制久未爆发的怒气,咬牙道:“靖安王入我隐门就为另三分心法?!”
秦墨白叹了一口气,缓缓问:“师尊,弟子想问,这二十年一次比武之事,如今如何说?“
隐宗横眼对着他,“气宗收的好徒弟,隐刀即使输了,我们隐派决不赖帐!”
秦墨白直视着隐宗道:“弟子想,这比武是否只能作罢?”
“作不作罢,不由老夫一人说了算!我们隐派输了,接下来,是你与剑宗之间的事。”隐宗气闷至极。
“可,弟子与陈荆现在可同是隐派弟子。”秦墨白目光闪了闪。
隐宗皱眉,“你不是还有一个师弟么?陈荆与他比不就完了。”
“弟子赢师弟几招,一年前已定下由弟子出赛。”
隐宗愣住,脸上转过喜色,“如此说来,陈荆就没得人与她比了?”
陈荆与隐刀交厚,将三宗比武之事看得十分淡漠,总以为即是同门,比武不过点到为此,剑宗是个锯了嘴的闷葫芦,心里着急她的不上心,却从未说起历来比武之惨烈。
隐宗与隐刀在剑宗西辞之后,多次有事纳她入门,将两派比武之事搁置,奈何陈荆个榆木疙瘩,完全未能明白他人一片苦心。
今日秦墨白弄拙成巧归了隐派,居然正中隐宗下怀。
秦墨白沉默不语,看着隐宗喜孜孜的样子,半晌才道:“师父对陈荆袒护之情,出弟子意料之外。”
隐宗挑起白眉,一脸挑衅道:“陈荆虽原不是我门弟子,但自幼在老夫膝下长大,我待她如亲闺女,靖安王如要取她之命,还得先从老夫尸体上走过去!”
“弟子不敢!弟子入隐派是为还报陈荆当日救之恩。”秦墨白立马沉声辩解。
“报恩?报得她脑不能思,力不能提,就连今日最后一线治愈希望也被你有意无意掐断?”
秦墨白墨瞳黯淡:“怀璧其罪,失却武功,对她不见得是坏事。”
隐宗默然,又道:“靖安王,无论你是报恩还是报仇,陈荆已经是这样了,她一个手缚鸡之力弱女子能对你大洛江山有何威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