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别以为在边境的事我不知道!”秦墨白突然放柔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你右腿上那道刀伤,我很心疼。“
陈荆惊恐得瞳孔收缩,他知道了,所以来杀她灭口?
她赶忙调整呼吸,豪情满怀道:“行走江湖不拘小节,当时情况危急,师姐我舍身救你,也是应该的,你不要太感激。就算你心里实在不痛快,也千万要忍住啊,谁没有过去呢,过去有污点没关系,我们要放眼明天!过去的事儿我们就让它随风而去吧。只有完全地埋葬过去,才能成长出新的未来!秦师弟,你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秦墨白如芒的锐气更盛,微退一步,双手握着她的双手叠在她腰后,陈荆方才觉得他如此高颀,自己身量就是放在男人堆里都不觉低,而被他一捞,自己要踮着脚尖才能让两人没那么尴尬地贴在一起。
她暗地里比量身高,完全没注意秦墨白眼中的小火苗,他咬牙慢慢说道,“好端端地,为什么成亲?!”
他以为自己放得下,但真正到了亲闻这事儿的一天,他才知道自己的错得离谱,“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哀婉的长短词如同当头棒喝让他苦力支撑的情感信念溃如蚁穴,爱原来不单单只是采儿对他藤缠树般的依恋,不是他对采儿理所当然的保护和迁就。男女之爱原来可以这般电光火石、欲走还留、喜怨难言……这一年,他身似浮云,心如飞絮,不敢低头看清心上,早已深可见底地镌刻上一个名字。
他知道自己掉入了绵绵无望的泥淖,他试想过去告别,但这一天真正来到,灼痛的执着却在心底疯长。他是不轻易生欲望的人,他清楚自己骨子里有可怕的偏执,那偏执一不小心会癫狂得翻天覆地。
“肚子饿了就吃饭,年纪到了就成亲,这有什么为什么不为什么的。”自己与苏云初两条命被他捏着,陈荆官场混迹十余年,晓得识时务,听他不提边陲之事,也尽可能的息事宁人放低姿态。
谁知那秦墨白却完全体察不到她悬崖勒马的怒气,又硬梆梆地说:“我不会负采儿。但既然已经发生这种事,不管你愿不愿意,已成为我的女人是既定事实。我秦墨白的女人,即使我不要,也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陈荆见他油盐不进,刚按下的心火又燃起来,“哪门子你的女人?你要纳妾添小找别人去,尽堵着先前的事做什么!天要下雨,姑娘我要嫁人都是势无可挡的事儿!”
“你今天要嫁那个花孔雀,昨天还在梦里喊着风临的名字,之前又腆着脸着向姓韦的求婚,还有数不清的什么蒙将军、史掌柜。陈荆,你就这么缺男人?”
秦墨白以口不择言来释放胸中的酸痛,手上加强了力道,恨不得将陈荆的身子揉进身内。
陈荆被他箍是快喘不过来,一口喘息一口挣扎地说:“我就是缺男人,也看不上你!你快放开我!”
秦墨白见她嘴微张,满脸飞红,气喘吁吁,箍在腰间的手明显感到女性曲线出奇的跌宕起伏,让他狂乱不能自拔,哑声道:“我还偏就要你。”
他低头狠狠探向那张朝思暮想的红唇,陈荆飞快地别过脸,喊道:“你口口声声说不会负了风小姐,现在你又做什么?!”
秦墨白动作僵冷下来,“你我之间的帐与她无关,你休得再提她!你心疼那个病孔雀,就乖乖洁身自好!”
陈荆怒得全身发拌, “秦墨白,于公,我璃琉国与你洛国秋毫无犯;于私,除了这个破东西,我从不曾亏欠你!我几番救你,你却恩将仇报,屡次加害于我,只有你对不起我,我们之间有什么帐?!”
她挣开他手手,气抖抖从怀中摸出块勾玉,用力砸出去,“哐乓——”一声,玉佩在墙上反弹到地面。
秦墨白一颗心仿佛被她掏空又扔出去,松开手,退后一步看着她,每一字都包含无边无际的落莫,“付出的东西,如何收得回?此生算是我欠你的,你说我卑鄙也好,负义也罢,就算我下地狱,你都只能跟着我。”
陈荆出手霹雳,挥了秦墨白一耳光,“你下地狱前把苏云初放了。”
秦墨白一边脸升起红云,幽暗眼神中两簇火焰跳动得更雀跃,“很好,出手快得连我都看不清。如果没有些把持,你可真难控制,我突然发觉那病孔雀很好用。我们应该上山跟师父说,师姐愿意作妾侍奉我左右。”
陈荆厌恶直视他,“你以师尊会相信你鬼话连篇?你等着被揍扁吧。”
秦墨白弯腰拾起玉佩,趁这当儿也拾回了风度,清雅万状地将玉佩结上她腰间,薄唇弯弯,笑意却未达眼底,“师姐唱作俱佳,师尊又疼你胜亲闺女,师尊相不相信,就要看师姐怎么表现了。另外,以后除非我们独处,否则不许穿这么紧的衣服。”
陈荆恶狠狠瞪着他。
“走吧,时候不早了,众师弟还等着喝我们喜酒呢。”秦墨白打开门,轻拥了她往前走。
陈荆疾疾快行几步,嫌恶回头道:“这里又没有观众,演什么戏!你要的,我自会跟师尊求,但如果你再敢对我不敬,我就索性一头撞死。你不要脸,我还要!”
秦墨白目光闪动,开口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只余一声叹息。
☆、作戏
陈荆一人当先走了截山路,秦墨白在后面慢悠悠跟着,突然见她一屁股在块大石头上坐下来,搓了搓脸,仰头问:“这事我们得好好捋捋,是不是我从了你,你便马上下山?”
秦墨白点点头,挨着她坐下,陈荆立马站起来,转身抱手又问:“不拿山上一针一线,不伤师弟们一根毛发?”
秦墨白淡淡道:“我以晴天霹雳之名起誓,绝不发难山门,你可放心了?更正一下你方才的说法,是我们一起下山,你同我。”
陈荆望天寻找霹雳,“你该知道,我即偷了菩提子,便要终生受囚于这山中。”五年前,她与隐刀第一次在花房看到菩提子,隐宗便对他们讲,那物是彭祖亲手所栽,百年才结果,常人服用可驻颜益寿,练武之人吃了可瞬间提三十年功力,世间只有云顶高山才有这圣品。
她当时听了满脑子的驻颜两字,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黄澄澄、香喷喷的果实,隐宗一巴掌拍掉她的爪子,满脸厉色对她警告:若她敢打菩提子的歪脑筋,他就让她终生呆在花房,这辈子就再给他种一株出来!
她耸耸肩表示不希罕,隐刀看看菩提子,又看看她,再回头盯着菩提子,表情诡异,她当然还笑闹道:“我英雄永不会气短,岂能做那鸡鸣狗盗之事?!小刀,菩提子适合你,你美人最怕迟暮。”
可,谁想到人类一发誓,上天就发飙,她作得出,就不怕担,纵然心有不甘。
琉璃,她自知风光外表下早已是秋窗故纸,十年的吐哺握发,所有为先帝所系的情结早已梳散。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菩提子是稀世珍宝,我王府中也有一两件物什或入得隐宗眼。你捅的这蒌子,还不算太大。”秦墨白对她温柔一笑。
陈荆两眼望天接受不到他的电波,又问:“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安份地呆我身边。断了与琉璃的联系。”他眼神满含期待,言语却太简洁,她自然不敢遐想。青山、青山她得留着青山,以后堆一座山火烧死他!
“如果我改过自新,苏云初你什么时候放了他?”
秦墨白很满意她老实的态度,微笑答道:“等你生了小世子,我便让他来喝满月酒。”
陈荆倏地将视线拉到他身上,“严肃!现在不是插科打诨的时候,你的意思,是不会为难他,是吧?”
她嘴上说得端正,心里不自觉想起自己“采阳”之需,可恨她在旧社会再如何步步小心,千等万等,终是落得个跟若干女人使用一个男人下场。
瞧他那弱瘦的样子,虽说初夜比较勇猛,但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满足她的“需要”,想着,她的眼神很不纯洁朝他□瞟去。
秦墨白感受到她不怀好意的目光,坐着八字大开的腿,不自觉拢了拢,轻咳一声,道:“你还有何不安的?”
陈荆摇摇头,提着衣裙往前走,秦墨白从后面看她身材袅袅娜娜,回想起她方才质疑的目光和那夜的缠绵,不由扯了扯前衫摆遮住另人难堪的突起。
陈荆领了秦墨白入门,直赴首座院。众弟子见她回来,没带新郎,纷纷惊奇,有好事的弟子便开口相问,陈荆淡然笑说:“他身子不好,还在路上,我先回来,有要事与师父禀报。”弟子了然称原来如此。
隐宗闻得陈荆回来,早在屋中候着等通传,她将秦墨白扔在屋外,自己进去。
隐宗笑说:“还没拜堂就打扮得像新媳妇。来者何人?”
陈荆低头手绞着衣裙,“师尊,人我原是带来了的,但来时的路上,弟子想了又想,其实——其实弟子心里已经有一个人……那,那就是,是……”
隐宗急道:“你倒是说呀,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不管是谁,师父都给你作主!”
陈荆头垂得更低:“只怕师父知道这个人的情况,不同意。”
“他是傻子疯子?”陈荆摇摇头。
“断胳膊少腿,还是聋了瞎了?”陈荆再摇头。
“难道是真个皇帝?”
她艰难地说:“差不多了。”
“陈荆啊,皇宫无真情,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师尊,他,他是秦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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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宗一怔,自语道:“怪不得,你要给他‘冰焰掌’心诀,不行,这个人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