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秦墨白迟疑一下,道:“我见你山中竹屋里有一把琴。”
她恍然大悟:“那是隐刀带给我解闷,只他弹,我听。”
秦墨白拥在她腰间的手收紧,又央求:“那么,给我唱一曲吧。”
陈荆将嘴闭得死死的,垂目琴弦上。秦墨白心情好,瞧什么都顺眼,看她倔强的样子,面上也只似笑似嗔,胳膊收紧,低头轻轻噙住她的唇。
陈荆下意识要将他推开,才将手触到他胸前,就硬生生克制住,改手攀上他颈项,顺从迎接他缠绵悱恻的索吻。他的亲热方式跟他的为人一样,初时极有礼貌,舌尖轻挑试探,不多时便迫得人缓不过气来。
秦墨白手从琴面上收回,握住着她手,她掌心冰冷一片!
他在她娴熟的回应技巧中渐渐冷却下来,离开她的唇,缓缓睁开眼看她,她眼里果然只有一片清明!
他一路艰难的表示,她猜忌、提防、反抗,他都可以忍受,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懂得他的用心良苦,可没想到,他苦苦期待的却是他最不能接受的底限,她在以他的感情做为勒索筹码和政治要挟!
陈荆见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墨黑眼眸如黑夜中一汪池水,寂寞而绝望,心一惊,不知是哪儿出了错。
秦墨白抱她到床上,不带感情地抚摸她光洁的长腿,“阿荆,或许我给了你什么错觉,我觉得很抱歉。如果让你觉得本王会沉醉在你的温柔乡中,任你予求予取,就大错了。你,要记住这一点!”
说罢,解开她腰带,看着肌肤在红色肚兜衬托下白晳如雪,肚兜下玉山颤颤巍巍,他怔了好一会儿,伸出手轻抚她的面颊,她两眼不知望着何处,完全没有女人的娇羞,那般平静、那般冷漠。他大拇指在她唇上留连摩挲,低叹一声,将头深深埋入她柔软的胸前,云袖轻扬,烛光熄灭。
陈荆在黑暗中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抛开秦墨白方才的冷漠,他确是一个完美的情人,温柔缠绵又不失热情刚劲,恰如其分的爱抚以及如协奏曲般轻重缓急的节奏让她步步走向极致的满足。
不知过了多少时,秦墨白轻喘一声,一曲终了,紧紧拥着她,将额与她相抵,深深看进她眼底,许久之后,松开手臂,翻身下床,长袍掩盖住完美的躯体,一手抱了琴,头也不回走向门口,开门前扔下一句话:“你要的男子元阳,我会给你,留你一命,我自有用处。你我欢好不是第一次,不必装作三贞九烈的样子。”
床第之欢后的女人敏感而纤弱,陈荆被他冷言激得在黑暗中坐起来,看他比嫖|客还不留情,恨他这么快看穿她的意图,多时忍着的一口气也瞬间爆发,摸了枕头奋力扔过去。“滚!”
秦墨白冷哼一声,接了枕头,开门扬长而去。
他骄傲地出门,却在夜风中失意地立了许久,这是他的府邸,他却不知该往哪儿去,走到哪儿都是满目凄凉。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装作丝毫不在意。”
那壁上的长短句,成了几个人命中的偈语?无奈情丝抛不去,他恍然觉得人生如梦,欢情尽碎,抱着琴又缓缓走回中院。
站在窗外,远远看那女子正从屏风后沐浴出来,从袖中摸出把小剑,在灯下慢慢地擦拭着,寒冷的剑光映在她脸上,说不出的肃杀。
他不忍再看,抱着琴一步步离去。
陈荆在秦墨白走后竟一夜无梦平稳睡到次日中午,起身后,无事便在别院散步,顺便打听秦墨白的去向。
靖安府果是一处休养好地,推开后院门可见青青山色,却没有山气的阴湿,一条小溪从后府潺潺穿流而过。
路上遇到一位婢女跟她道福,她还了礼,婢女慌忙又低了身子道:“贵人,昨日的方,有一味药,两间府院里都没有,今日差人去院外采买去了。”
陈荆奇道:“你叫我什么?”
“贵人,贵人可能不习惯,王爷今晨说了,贵人以后就是府里的主子,我们得按规则称您贵人。”小婢女脸朝地小声说道。
陈荆了然“噢”一声,就像秦墨白埋怨的一样,自己关于“夫家”的文化还是了解太少了,她默了默,又奇道:“什么药方?”
婢女笑曰:“这么小的事,贵人怕是记不得了,昨日天快黑,贵人给一了个方子,让厨房今日煎药,是奴婢亲自接的方子。”
陈荆瞬间石化,明了自己一直提心吊胆害怕发生的事终于还是降到头上,强颜笑道:“方子在哪儿?是哪味药没有,我再看看。”
婢女带着陈荆到厨房取了药方,陈荆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字迹,却对开方子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今日见了这张纸,好似凭白冒出来的,心里好不骇然!捏着药方问婢女:“昨天我给你方子,是在我屋里?”
婢女茫然点头:“是在贵人屋里,王爷也在,见贵人拿了方子给奴婢,还嘱咐去恭王府库房取最好的药材。”
陈荆笑一下,“是了,我想起来了,谢谢你。”,她无心再散步,转身回到屋里,深深靠入椅背中。
作者有话要说:狗血剧情热力奉上~~~~呵呵
☆、水晶糕
记忆力如流沙般在衰退,什么时候会消失得干干净净,她自己也不清楚,慕容荷风的药效终于散去,她撑着头,不管如何思量,脑中那种刺痛已经没有了,看来本来集中脑中的寒气开始扩散,已经影响到记忆功能。如果秦墨白知道她的病情——她不禁打了寒颤!
以前在医院里看过许多患失忆症的病人,六亲不认、胡言乱语,如果在这里,那便将会敌我不分,她知晓太多秘密,许多秘密足可以让一国覆灭!
她魂惊魄动地站起,心里一下一下跳得慌,推窗望向群山,山色还是那般空蒙,亘古不变,良久,她转身开门跟院中人要了几本厚厚空帐薄,取了细毛笔,将前世今生一一细细记在册上。
正写着,门外响起一道欢快又洪亮的男声:“陈姑娘!”
她一听声音,便知道来者是鹰九,满脸笑容放下毛笔,起身将鹰九迎进房间。
“我听雷大哥说你进咱王府了,太好了,以后咱们是一起的,你可将那流泉十三式剑法教教我呀。”
“雷将军没说我进府的原因?”陈荆好奇地问,自己是不是王府众人眼中的天外来客?
鹰九欢乐地点头,“说了,王爷喜欢你呢。我说王爷那性子怎么会和女人吵架,原来是喜欢你呢。”
陈荆窒了一窒,慢慢点头道:“应该不算讨厌。那些剑式平空乱舞出来,哪有什么流泉十三式剑法,傻小子,改天我教你一套刀法,简单、威力又大,我自己使不出那个气概,我看你行!”
鹰九两眼发光,催促她:“现在就教!”
陈荆笑着同意,两人为寻找空地,走出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处处装点的中院,鹰九边走边说:“陈姑娘,王爷可真看重你。这中院原叫‘笃明轩’,是太上皇为五岁的小王爷亲手所书,拓在我们原南郸的府里。后来小王爷归京,也将那拓碑迁来安在这里。想是你进来,便将这‘笃明轩’改成了‘荆莞清凌’,我刚来还以为走错地方呢。”
南郸靠西北,北有孜国威胁,西邻图格木,民风豪犷,黄土连天,是洛国闻名的“贫困县”,难怪秦家两父子要急急离开那鸟不生蛋的地方。
一条忽暗忽明的线索浮在她脑里,她想抓住,却一触碰,那线索又四处飞逃,这感觉很不好受。
鹰九见她沉思不语,问:“陈姑娘想什么呢。”
陈荆茫然道:“我在想那‘荆莞清凌’是什么意思。”
鹰九微微一笑,黑膛膛的方脸露出两个大酒窝,刚硬下透出天真,陈荆很爱看他这表情,总觉得味道层出不穷,他笑道:“第一个字,不用解释,自然指的是姑娘了。莞,即指蒲草,也指笑容。四字合一起,其一是夸姑娘不是那等繁花艳草,清新脱俗又坚韧不屈;其二,也希望姑娘笑容常驻。”
“刮目相看、深藏不露啊,你啊。”陈荆大笑着对他拱手,“你原来也是饱读诗书的秀才——”
鹰九嘿嘿一笑,“没跟王爷前,的确也是个秀才。后来被人诬陷是小偷,在街上挨人打,是王爷帮了我,我就跟了王爷,从了军,现在跟秀才沾不上边啦。”
陈荆点点头,人生就是这么奇怪,明明不相关的人,一遇上,命运就会出现转折。
两人在一块草地上停住,陈荆也不多废话,抽出他配刀,将刀法完整耍了一遍,鹰九认真看刀光在她身前身后翻动,她说自己使不出气概,可没运内力,已经刀气峥嵘。
陈荆收了式,一面慢慢演示,一面细细讲解,鹰九见她背心湿了一片,便喊停了教学,两人席地而坐,鹰九笑道:“陈姑娘,选何日子与王爷大喜呀。瞧王爷紧张得,生怕你跑了,这些护卫可都是咱府里的好手。”
陈荆扯着地上几株草,左右而言他,“你怎么想着到这里来的?雷风行让你过来的吗?”
“没呢,是一卫事大臣寿诞,托我给王爷送了帖子,恭王府上的说王爷在这儿,我便送进来了,不想雷风行说你也在这里,将我拦下要赶我回去。我就想吧,你若真成贵人,我以后怕不便讨剑法了,于是就进来先问问,呵呵。”
陈荆笑咪咪地看着他,这傻乎乎的样子,以前真是个秀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