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陈荆神泰色稳将头发绾好,一个初尝禁果又自命清高的小屁孩,要捏住他三寸还不容易?正弯腰拔鞋跟,房正又打开,秦墨白进来不露形色抱住她,“你要乖乖的,才会很快会好起来。”
  他的吻如细雨般密密绵绵落在她身上,陈荆认命地叹息道:“过来人诚不欺我——男人就是上半身与下半身分开的动物。”
  秦墨白身体一滞,咬牙道:“住口!”语气凌厉,动作却似对待古董瓷器般小心轻柔,陈荆抵死作砧上鱼肉状,秦墨白却是沾了腥就舍不得放手,将她这条死鱼都翻来拨去舔了个遍,他在一次次如晚潮拍岸般的优雅律动中终于释放出体内的炙热,陈荆听他心跳平稳下来马上就离了她身体,一丝不苟穿上衣服,亲亲她的额角,柔声说:“你歇着吧,护卫还在外面,想是有急事,我须出去一趟。”
  陈荆点点头,小声交待道:“你出去将鹦鹉拎远点,它晚上吵得很。”,秦墨白一笑,又低头给她一个长久热烈的吻,方大步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启航
  陈荆打开窗子让一屋暖昧之气散了,沉沉睡去。
  梦里纷纷扰扰,一会儿是师傅寒着脸检查她功课;一会儿是先王弥留之际将小储君放在她怀里,后面一拔泪水涟涟的老臣;一会儿又是隐刀小小的身形在她身边奔跑;最后她追踪菩提子来到一片茫茫冰雪山川,那菩提子遗落在地上,她正想去拾,突然一名甜美的妙龄少女先她捡起了,她上前想与她少女讨要,又一名极俊美的青衣男子从后面赶上前,将少女护在身后,一挥袖将她挥落在身后的冰湖中,冰冷的湖水寒彻心骨,她水中无力下沉,看岸上那道青影越来越远,她一着急,脚一蹬,蓦然醒来,却是窗户洞开,冷风送入,吹得身体僵冷。
  陈荆空蒙地睁大眼睛,这是在哪里?
  房间极豪华:壁上闪着金粉,家倶皆由紫檀木打造,地板铺着厚厚杏色地毡,连桌上的镇纸都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墙上挂着一幅少年骑马回身挽弓的人物像,边上题字隽秀逸挺“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肯定不是客栈!
  她手脚冰凉下床,倒了杯热水坐在桌前,梦中情景历历在目,说是梦,却又如记忆倒带般事事真实,只除了最后一桩,那对年青男女是谁?……她抬眼触到一本厚薄,上书简体汉字“回忆录”,翻开一开篇便述了她脑中、腹中所伤,及失忆之症,惊异往后看,跳过她记得的逃生、拜师、入朝之事,一目十行急急阅读从她到洛国昆城之后的遭遇,越看越心惊,一切都像看他人剧本,秦墨白!她现在居然在洛国小王爷秦墨白的王府中,还做了他的侧室!
  根据日记中记载,她打开柜子,拿出隐宗给她的箱子,箱子里果然有张地图。她呆若木鸡,窗外青山轮廓随着朝阳升起一点点明析,心底之事却越来越混乱。
  陈荆从没这么沮丧过,她知道自己还算不上失忆,只是记性糟透了,往日之事东鳞西爪缀不成完整的一根线,时不时,灵光一闪,脑子里又有冒出点东西出来。她天生就怕乱糟糟的东西,这提前的帕森金症,可让她如何是好?
  她抱着册录倚着窗外,院中静悄悄,连虫鸣也听不到,没有星子,只有一轮被浮云掩盖的白月,天空显得分外深邃,夜的深处,田园朦胧,山影憧憧,空气中一丝似冷梅的香气,若有若无传过来。“咚咚咚”,尽管敲门声已经十分轻柔,可在这样的夜里,听来还是让人分外心惊。
  陈荆过去抽开门闩,梦中青衣男子赫然玉立门外,清贵秀丽如流云皓月,她一惊,后退一步,那男子一双秀美动人的凤目含笑,“吓着了?”
  陈荆不语退回窗前,含糊问:“有事么?”
  “过几日就出航,莫是身子又不舒服?”男子关切地问。
  陈荆不知他是府中何人,怕多说多错,只转身望出窗处,淡淡道:“我很好。”
  “随行之人,你打算如何安排,如你没有想法,本王就抽调死士。”男子坐在桌前,静静看着自己一双修长白晳的手。
  他就是秦墨白,陈荆心底一颤,还好他不见她脸上的苍惶,她慢慢地道:“当年隐宗出行随员皆是聋哑之人,隐派前宗师不知与碧开岛有何相约,决不将岛之地址向世上透露,可隐宗却放不下碧开岛,将这些聋哑之人婚配安置在离茂港之千外的另一个小岛,这些聋哑之人世世代代守着碧开岛的秘密。我们要去碧开岛,须这些人领航。”
  她打开箱子,拿出哑岛的地图,递开他。秦墨白接过来,也不打开,戏谑说:“你那个箱子真是百宝箱,隐宗还给你什么嫁妆?” 陈荆低头关上箱子,也不接他话头,坐回圆桌前,拿了茶水自斟自饮,兀自纳罕,之前自己怎么会想着要色诱这样冷清精明的人,而且看起来,还明明人家“色”的资本比自己雄厚些啊,什么东西是她不曾写进日志的?
  秦墨白走过去,想探她体温,手才伸,她就睁大眼睛威严地看着他,那眼神充满陌生的防备,让秦墨白胸口窒痛,他全身心的体察着她,本微微察觉她对自己的态度有了改变,至少她不再下意识回避自己的触碰,这让他倍受鼓舞,可就在一转眼,好似什么都又回到起点。
  他默默卷了地图,苦笑着离开。
  辞别之日,恭王、王妃、雷风行来到别院,陈荆听得来人通传,施了礼退回秦墨白身后,雷风行道:“贵人,慕容先生托我给您带了点东西。”
  陈荆打开盒子,盒子绒布上扣着寒光闪闪的柳叶刀、摄子、剪刀、钩子……王妃一瞅,脸色苍白,“是杀人的?”
  陈荆善意笑道:“是救人的。”说罢从石桌上拿过只苹果,取出尖细小巧的柳叶刀,略一迟疑,仿佛不用经过大脑,左手苹果滴溜溜转,右手寒光一闪,薄如纸张的苹果皮完整平滑被削下,苹果放入盘子,裂成均匀六片。
  她端详苹果皮切口又凝视果汁自动从刀刃下滑落下来,刀身不沾点水,满意点点头,掏出绢巾,擦拭了刀身,将柳叶刀放回盒中,想到自己即将消失的记忆,心里黯然。
  秦墨白拈了一片苹果在嘴里慢慢咬,将陈荆表情都收入眼中。
  两人沉重向三人拜别,秦墨白携着陈荆的手缓缓跪下道:“父王、母妃,孩儿就此别过,如五年不归,就不用翘首以盼了,此生切要珍重,孩儿不孝,来生再衔环以报双亲生养之恩。”恭王妃走上前将秦墨白紧紧揽在怀里,痛哭失声,抚摸着他肩背,仿佛他还是幼童,悲切道“墨儿、墨儿、母妃不许你这么说,你一定要回来,母妃要等你回来!”秦墨白抱住恭王妃,轻拍她后背,低声道:“母妃莫哀伤,孩儿会的。”
  恭王扶起他,侃然正色道:“恭王府你是独子,一定要回来!上官先生让我给你们送句话,‘此去前路无坦途,除了相互扶持,还要相互信任才可共渡难关。’”秦墨白转头瞧着陈荆,陈荆只得低头称是。
  两人简装上路,恭王与王妃坚持相送一程又一程,直到十里长亭才恋恋难舍地停下,遥望他们远去。
  从上京到茂港只要两天的路程,在港口,陈荆见到了雷风行,雷风行恭敬地抱拳称她一声“贵人”,陈荆点点头,没说什么,转头看向他身后的两艘高达五丈的的双层六桅大船。雷风行奇怪她态度倨傲,碍着秦墨白的面也不好发作,引两人上船,介绍船只性能和设备。
  船只一如秦墨白用物风格,外表平凡,材质却以名贵的柚木以及娑罗双树、杯裂香为主,陈荆仔细留意船帆、绳索、铁钉和榫卯细节处,做工极精细严格,问了船是采用密水隔仓和龙骨结构后,看秦墨白一眼,“这是洛国造的船?”
  秦墨白言焉不详,“我只管出钱,合适就好,哪里造的就不甚清楚了。”陈荆转看雷风行,雷风行见了秦墨白的态度,也含糊说:“船坊请了各国的工匠,技术主要还是琉璃来的。”
  一切检查过后,两艘船升帆起锚,出得港湾,碧波壮阔浩渺,白鸟在海天之间嬉戏,三人凭栏看着陆地越来越远,各怀心思,风吹衣裳,浪流不尽,秦墨白只是吹笛子,一支曲接一支曲的吹,曲调宁静悠远,听不出哀乐。
  ☆、海战
  陈荆在船上仍然深居简住,除了写日志,定时查看航行方向,最大的乐趣便是从房间伸个竿子越过甲板到海水去钓鱼。她醉心于垂钓,秦墨白便弃了丝竹,专注看书、绘画,偶尔也笑陈荆饵下得大方,却只收获些小鱼小虾,陈荆对他的嘲笑充耳不闻。
  雷风行轻敲门来报:“公子,廿五艘武器民船分五路向咱们靠近。看样子是海寇。”
  秦墨白看陈荆两耳不闻窗外事仍泰然钓鱼,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笔墨,摇开扇缓步上甲板。五路海寇船由为首一艘飘扬着腥红旗帜的大船带领,正以合围之势向他们慢慢驶来。
  秦墨白对雷风行轻吐两字:“戒备。”,雷风行转身对副将低语比划一通后,两艘船十名护卫轻轻跃入水底,另五十名护卫架弩戴刀严正以待。
  红船海寇船离他们四丈距离停下,其中一人朝他们喊话,中气颇足,字字清晰有力:“我等乃维护此海疆安宁之‘鲸鲨帮’,过往商贸船只受我帮庇佑,皆要按人头缴纳二两保护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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