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秦墨白停下,颇含深意看她一会儿,继续道:“据传,隆武帝出行考察治水时,邂逅雪花夫人,对其一见倾心,雪花夫人其夫是武林盟主,由此,朝庭与武林交恶,武林异心之士趁机向朝廷发难,隆武帝血洗武林,将要犯家族流放到狱门岛。其中就有唐门。”
  他抖出这么八卦的皇室秘闻,这种坦诚是对将死之人的态度,陈荆心冷之余,立马想到搜罗来的资料显示,秦朝自马上夺天下以来,皇宫护卫森严,惟有那次不见正史的武林人士攻打让皇城染血,宫人惶惶。当时玉玺由隆武帝亲携往避暑山庄避难,而虎符却由虎贲将军应信手持。
  应信本人在那场叛乱中重伤,后因护主不力被投入大牢,三日后九族四百余口问斩!是什么样的罪的要灭族?光护主不力,显然是小题大做,而将虎符丢失才是大罪!
  秦墨白见她眼光大亮,想是已经知晓来龙去脉,放缓声音道:“是以,虎符如果落在武林之人手中,那么就极有可能由他们的家人带出狱门岛。”
  陈荆目光转动,冷笑道:“靖安王亲自出海寻找丢失的虎符,这实在是条不得了的消息。于是靖安王便故作神秘地领着我在靖安王府中居住。你不杀那些原侍候在我身边之人,不是仁慈,更不是顾及我的感受,而本就是要他们放风声出去:王爷独宠一来历不明的侍妾,为了这女子不惜推迟与风侯的婚期。这女子有疾,王爷恩深义重,亲送生病之侍妾出海疗伤。”
  “王爷打着送我疗伤的幌子出海,放在我的房内的司南方向偏差了三格,靖安王,你忘了我师出隐派又长年观星跟踪,这点手脚怎么看不出?”
  秦墨白跌下脸,一步步逼进她:“好深的心计,本王最得力的属下都给你调走了,你究竟对鹰九他们做什么手脚?!”
  陈荆一步步退后,“那爆炸的不是鹰九的船,是我在桐油桶中放了硝芒引发的爆炸,鹰九和雷风行一定都会顺着爆炸声找去而相遇,但没有王爷的绝版地图,他们永远找不到狱门岛。想来过几天,就会打道回家。”
  “原来你对我出言不逊,就是甩开我下舱往油桶里做手脚!”秦墨白赫然而怒,“他们若出事,我便血洗琉璃使馆!让你也好好尝尝失去部属的滋味!你能确认虎符失踪的消息,看来,本王真要好好清查内间了。”
  陈荆眉心一跳,吊他的胃口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这人将会用铁血手段来弄清他想弄清的一切,“不用紧张,所谓的内间不过两只鸟儿。当初你们用两只画眉侦探我与红梅的对话,这等绝妙的主意我怎能不回报王爷?”
  “王爷与风小姐情投意合,对风家更是眷顾有加,风府能人辈出,一向知人擅用的靖安王怎不会把风家两位公子收入麾下?风府、风雨楼做为如此重要的消息通道,怕是经过风府的风,都会知道些惊天动地的秘密。”
  “那只鹦鹉一只张口便会叫风小姐的闺字及背诵王爷喜爱诗句,多情风小姐果然将鹦鹉送给王爷。王爷对鹦鹉也爱惜有加,出入议事房都时不时带着它,此鸟儿可是辗转过多个机要之地,原来风府便是王爷寻找虎符的神秘主持人。” 陈荆一瞬不瞬地望住秦墨白冷笑,全然没感觉一条无形之索从秦墨白手指蜿蜒到她脚下。
  秦墨白手指轻动,脸上笼上严霜,“采儿单纯无辜,你们肮脏手段如果再敢打她的主意,本王一定让你们后悔做人!”
  陈荆怒火生起,“我们罪有应得、不择手段、肮脏卑鄙,就是会了让更多像风采那样的女孩在自己国家里可以高枕无忧地单纯下去!这么多年来,我手下多少部下死于靖安王之手,你可能自己都算不清,他们最小的才十九岁,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一腔青春之血完全贡献给国安大业,他们就不无辜!后悔做人?我告诉你,秦墨白,每一个死在你手上的冤魂就算永不超脱,也不会后悔!”
  船身轻轻晃动,秦墨白抬手下意识要扶她,陈荆后退一步,靠住门柱,两人咫尺之间,却隔着海天般遥远的距离。
  秦墨白郁郁地看着她,大风从窗吹进来,吹散了她的发髻,木簪掉落地下,苍白的脸在飞扬黑发中显出一份柔弱,琥珀色的大眼睛,此刻却因愤怒亮得可怕。
  陈荆冷冷地道:“我也并非一开始就确定此番出海是为寻找洛国虎符,你给我看的地图完全没有狱门岛,而隐宗给的那份地图却清清楚楚标志了狱门岛是洛国的国土。洛国一统东北海域,不可能悄无声息失去这块领土,一份给王爷的地图更不可能因为纰漏而弄错。惟一的可能就是王爷故意想对我隐瞒什么,结合你故意误导我航向,却直奔狱门岛的行为,答案就很显然了。洛国造船业并不发达,怎么可能造得出如此精良结实的楼船?你可知密水隔仓和龙骨结构是隐派的最新设计?你骗隐宗说带我出海疗伤,哄了他将造船图纸给你。秦墨白,隐宗可也是你的师尊呀,我过河拆桥是对不住良心,敢问你的良心又何在!”
  秦墨白被她说得脸一阵白一阵红,恨声道:“我几要刻意拿一张假图纸来骗你?狱门岛虽是洛国疆土,但从隆武帝开始就不能在印刷公售的地图上标注了!我是不希望你知晓我此行目的之一是收取虎符,但也从没骗过隐宗,不像你想像的那般不堪!我如果……”
  “多说无宜,你们此去狱门岛,虎符势在必得,入侵我琉璃之师也将不日而发,我即无力阻止,亦不愿再受这残身破体带来痛苦和羞辱。”陈荆厌恶地打断他的话,突然调转短剑,引颈而刎。
  ☆、登岛
  秦墨白密切关切着陈荆一举一动,她手势一起,即勾动手指,无形气索将陈荆拽入自己怀里,陈荆虎口发麻,匕首掉落,但颈上仍被割出细细的口子,鲜血涌出。
  秦墨白看得心忧如捣,冷汗直流,掏出手帕压着伤口,痛然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随后又扣住她后腰,冷笑道:“看来你忘了苏云初,竟舍得一个人去寻死,很好、很好!”
  陈荆疲惫闭上眼:“我不是神,照顾不到每个人,他若有知,定然不会怪我。我累了,不想再跟你耗下去。你不让我痛快了断,大不了我不吃不喝,死,只是时间问题。”
  秦墨白凄然道:“你们想在黄泉之下相会?!你记得你对我承诺过什么?‘上穷碧落下黄泉,只与我誓死相随’!就算是下狱,也只能我陪着你!”
  他眼光触到桌上的记录薄,出手压住三本记录册,转眼三本日志化成纸屑,“不用看懂,我都知你上边记的都是些让我们不愉快的东西。”宽袖轻扫,所有纸屑如白蝶纷纷飞出窗外,片片落在海中。
  陈荆全身冷得起了鸡皮,心灰意冷地看着秦墨白,秦墨白受不了她了无生机的眼神,拂了她睡穴,看着她不安的睡容和颈上的伤口,想起她说的话,挨着床边坐下,拉着她的手贴在面上,满目忧戚叹道:“阿荆,若仅是找是虎符,我完全可以让风临去,我是真的担心你。既说过永不对你琉璃宣战,此生都会信守承诺,你从未信过我。你要如何才信我?为何要在意虎符这劳么子无干之物——”
  海上迷茫的暮色渐渐沉得发黑,海风不断吹打窗外的档板,发出凌乱的声响。屋内点了一支蜡烛,摇曳的烛火牵动着重重叠叠的光晕。秦墨白端坐床前两眼凝视着床上之人,纹丝不动。鹰十一与鹰十手端托盘,刻意放重了脚步,两人互看一眼,终于明白雷风行对陈荆的不满,主公脸上全是哀怨凄楚,全全为这女子失却了刚劲峭厉的男性风度,靖安王凌人的胸志只怕要葬送在这女子的一颦一笑间!奈若何,奈若何!
  陈荆醒来,映入眼睛是一片柔滑光洁的肌肤,记忆如潮水排山倒海涌来,他毁了她的日记,她的脑子恰时又全恢复过来,天不绝她啊!
  陈荆想一巴掌把他拍下床,一动却发现身子动不了,又惊又怒,赶忙低头看衣物,还好着了单衣,她垂睫盯着那片雪白片刻,英眉倒立:“喂、喂,你快起来! ” ,秦墨白睁眼静静看着她, “愧你是堂堂王爷,竟然不穿衣服就寝,赶快把我穴道解了,要不然……”
  秦墨白亲亲她嘴角,笑里有一丝郁色:“要不然,如何?”
  陈荆将头埋入枕头避开他的亲吻,咬牙切齿道:“要不然,我就喊人了!”
  秦墨白拥紧她:“喊吧,你就算喊破嗓子都没人理你。”
  陈荆僵住,闷然道:“台词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恶俗?”
  秦墨白没听懂,“嗯?”
  陈荆突然抬起头,杏目圆睁,叱道:“说!你昨晚有没有轻薄之举!”秦墨白身子缓缓作势要压上,清沉的嗓声变低磁,“莫激动,小心伤口裂开。你是希望有?”
  陈荆清楚感受他勃|起的欲望,突然慌乱嚷:“你、你别压着我,我要小恭,求求你放了我!”
  秦墨白见她脸色通红,汗水出了薄薄了一层,一边眉急得高高扬起一边眉尴尬得苦皱着,甚是滑稽,忍不住笑出声来,贴着她耳朵说:“阿荆,你我都有夫妻之实,你有需要,不必亲自动手,让为夫抱你去就是。”
  陈荆一听,泪光闪闪看着他,他看她臊得快哭出来,拂开她身上穴道,陈荆急得一把推开他,抬脚要跑,秦墨白拉住她,“求我放了你?在酷刑前眼都不眨一下的你,原来也有忌惮的。阿荆,你太无情,我照顾你一晚,就这样想跑了?”
  陈荆被他拉住,内急加剧,眼见他春意难平,咬牙凑上前在他面上亲一下,秦墨白没想到她会突然亲近,不由愣住,陈荆连衣鞋也顾不得穿戴整齐,拔腿就跑进侧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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