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秦墨白回味着面上柔软的触感,微笑目送那秀挺的身影像兔子似的消失在房门,渐渐微笑淡隐,目光深沉下去。
指挥来报:“王爷,还有半个时辰可靠岸。”
秦墨白唤他入内,迅速穿衣洗漱,严正道:“让全船戒备。”
陈荆坐在船头,秦墨白被陈荆自刎惊出一身冷汗,伤风居然很快好起来,走出房间与她扶栏而立,悠然道,“昨天要生要死,今天若无其事,你如此失常的表现,我怀疑你又在算计什么”
陈荆嘿嘿一笑,“我不懂靖安王在说什么?”秦墨白冷冷地瞥她一眼。
陈荆眼光望向远方,不置一词。秦墨白侧脸看她,他的长发拂过她的鼻尖,又酸又痒,陈荆碎碎念着:“一个大男人留这么长的头发做什么!”
秦墨白淡淡说,“我的头发都是母妃帮修剪的,此次来去匆忙,竟不记得这事。”说着,将身子背过去,双手解下发带,一头乌发漫扬。
陈荆笑,“你不怕我在背后捅你一刀?”
“不怕。”秦墨白简单说道。
陈荆唤人送来剪刀和梳子,握着发尾一边修剪一边说:“人除了味觉、视觉、听觉、触觉、嗅觉,还具有对未来的预感,我们叫做第六感,你们称为直觉,很多人会忽视这觉,但我们做特殊工种的却强调要重视这种直觉,因为有时候,在证据不充分的时候,直觉可以给予指引,甚至帮我们走出危险。女人的第六感比男人强,所以女人很多时候靠着直觉行事,在你们男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但现在,我的直觉告诉我,前方有很大的危险。”
秦墨白转过头,想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陈荆一把按住他:“别乱动!剪乱了可别怨我。”
秦墨白心平气和说:“或许真有你所有说直觉,但陈荆,前面就是火坑,我都要你陪着我。我即带得你来,便会周全带得你走。”
陈荆闭上嘴不再说话,用梳子梳好手上的头发,细心帮秦墨白梳个男式发结,从侍卫托上托盘拿起乌帽,将发结和帽子固定住,帽带打个樱花结,留出恰当的长度垂在肩后。再左右上下看看,秦墨白红衫套白袍卦,头戴乌帽,衬得是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虽少了几分飘逸秀美,却添出几分清爽雅俊。
陈荆露出像瓜农民看着自己成果的表情, “怪不得这么多人垂涎靖安王的美色,不得不说,你还长得真是物华天宝。”
秦墨白转过身子,看陈荆脸上虽色眯眯的样子,眼里却无杂念,笑道:“你若垂涎,恩谁你再亲本王一下。”
陈荆啐道:“无聊!”转身进去,再走出来时,她已换了男装,来到他跟前,仿照他的属下,抱拳道:“王爷!”
秦墨白点点头,两人拖手走到船头,并肩看岛面越来越近。
船身重重一顿,小岛已然在眼前,岸边怪石嶙峋,岛上野木青郁,飞庐上架起弓箭直指岛心,鹰十带着一队人在岸边逡巡,鹰十一另带着一队人前来,见秦墨白换了装束,虽已习惯自家主子的天颜,但仍不由一愣,“王爷,属下等人前去寻淡水水源,必打探岛上虚实。”秦墨白点点头。
陈荆在船上看一眼岸边的岩石,道:“此地属水溶洞地貌,小心地面。”隔空扔出一瓷瓶,“林中或有瘴气,每人先服下药丸。”鹰十一一手接过药瓶朝她一抱拳:“多谢贵人指点。”,率队离开。
陈荆踩着当先踏板下了岸,秦墨白伴她在岸边漫步,在距船十丈远的地方停下,陈荆指着大船,微笑道:“王爷是布兵打仗之人,如你来攻打我们的大船,会选择何处下手?”说完,留他一人在原地,自己又举步上船。
秦墨白凝神打量:大船侧靠岸边,所有弓箭手对全神盯着树丛隐蔽处,岸边有军士守立,船上甲板前后各有五名护卫,而船身朝海一面防守几乎是空白!最不可能的地方,往往是危险的地方!他飞掠上船,陈荆已安排了十人拉弓面朝海水。
忽然,林中传来怪鸟尖叫,鹰十眼神一动,身旁一名弓箭手精准将箭射进丛林,众人屏息听树林有物坠下,听声似乎只是大鸟。
怪鸟落下,一片黑雾从林间弥漫开来,鹰十递给秦墨白一片浸了解毒手巾,低语:“王爷,此雾有怪。”
秦墨白放眼众人,众军士皆解了领巾捂住口鼻,早年在平叛南疆时,他便积下与蛊毒之术作战经验,众军常备士解毒防蛊之物,见此阵势队列中也无人慌乱。
陈荆回身瞥一眼山上的动静,又摸刀全神贯注盯着海面,鹰十对秦墨白:“贵人可镇定得很!”秦墨白眼中亦有赞赏,从鹰十手中拿过托盘向她走去,轻拍她后肩,陈荆回头看一眼托盘上的手巾,摇摇头,张口咬着一枚丹丸。
秦墨白对她善其身的行径,半嗔半恼,一手掩口,一手放下托盘责怪地捏捏她俊丽的脸,众军士正在边上屏气凝神加紧防卫,陈荆不想吵吵嚷嚷分散他人注意力,被动接受这样的亲昵。秦墨白将手从她脸上滑到腰间,隔着帕子道:“进去吧,外面不安全,即便有事,你是本王的女人,何至你来担惊受怕?”
陈荆瞪他一眼,秦墨白一手拉她回房,一边伏在她耳边笑道:“阿荆,你若是男子,本王也要定你!”才转过脚跟,便听到水底转来异响,似大水泡的咕咕声,皱眉道说:“水底不干净,舱里怕也不安全,你呆在我身边也罢,记住,别逞强。”
陈荆对他一切言语充耳不闻,只握紧刀把,水底气泡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船下方圆五丈之水面似烧开沸水,气泡白烟冒个不停。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对上两节的讨论和批评都很精彩,给我启发很大,各位的发言,晚些会一一回复。
登岛后的文,与国恨什么的牵扯就不多了,纯江湖经历,所有疑问和不平,我们先放放,还是那句话,看文图个消遣哈~~
☆、药尸
水底升起白烟,山头飘来黑雾,一时间大船陷入烟雾茫茫之中,每人眼前除了浓稠的白雾,什么也看不见。
忽闻几声惊呼声,船上有军士似被拉入水中,落入水中的军士在水中挣扎不已,惨叫声连连,水中传来有骨头碎裂的“咔咔”声响,让人不忍听闻,秦墨白凛声道:“放箭。”
飞庐上飞箭如流星群向迷烟水面发射,而船上被拉入水中的军士却络驿不断,忽一双手扯住陈荆脚往下拉,力度之大,速度之快,出乎她意料,她心一惊,钢刀下斩,秦墨白感觉陈荆挣开自己手,跌倒在地上,惊呼:“阿荆!”
陈荆沉声回道:“捂好口鼻,管好你自己,我应付得来!”秦墨白看不见前方,耳边脚步声、惨叫声、夹杂着兵器声凌乱纷纷,辨不清她的方位,只知道她陷了困境,却爱莫能助,一时忧急交加,冷汗淋漓。
明明自己斩断了那只手,那只手却拉住自已腿的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顺着腿往上行,陈荆惊骇难当,当即扔了钢刀,反手从腰后抽出绳索快速打个套马结套住那双手,那手被套住不能继续往上爬,一时两方僵持。
秦墨白定心神,隔着手帕对身边的鹰十发令:“往水里倒桐油,扔火把!”鹰十与两名属下飞身下舱,一路跌跌撞撞进去,一人独擎一只大桶,将油悉数倒入海面,扔下火褶子,一时海面火光冲天。
这边,陈荆与那只手还在拔河,抓住她的力道出奇的大,扯着她的身子一点点向船沿滑去,陈荆忍不住大呼,“秦墨白!”
秦墨白寻陈荆不着正原地急得团团转,听着地面传来呼声,急忙向声源奔去,颤声回应:“阿荆,我在这儿!”
陈荆吃力道:“下面,下面有东西抓住我,我用绳索套住了,拔不下来,我现在甩出绳头,你看清了!”
他配合地应了声,陈荆顿了片刻,唤道:“来了!”手一松,绳头飞绕一周,秦墨白在迷雾中静立,一见前方有黑影划过,飞身操住绳头,略提内气,陈荆和那物被扯住,陈荆在身边摸回精刀,用刀背撬开那只手,支着刀柄气喘吁吁站起来。
海上火光冲散了迷雾,陈荆满头大汗靠在舱壁上,秦墨白一见陈荆身影,三步并两赶来,将她紧紧拥在怀里,随即又略推开一点,上下检查,“阿荆,你有没有受伤?”
陈荆气喘定,摇摇头,秦墨白再次紧紧抱住她,言语里有说不清的惧意,“下次不能再推开我,答应我,阿荆!”
陈荆见他坚决地盯着自己,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只得随意回应:“好!”
秦墨白这才松了她,顺着她吃惊的眼光转头望向身后,自己手上还牵着绳索,绳索另一头居然是只是一双褐绿色的断手!断手皮肉腐烂多时,有地方甚至露出黄绿色的骨头,那只断手还能挣扎,似乎想从绳索中钻出!
海上火势不减,鹰十一命人起锚,将大船划离火海,秦墨白抬眼看向海面,水已经平静下来,而冒过白烟的水面渐渐泛出黑色,水质也变得黏稠,鹰十靠上前,忧心忡忡道:“王爷,那些妖物似乎还没离开。”
秦墨白身上荡出清风,将陈荆揽入怀中,一提绳索,断手被拉近脚底,犹在扭动,陈荆蹲下想看个仔细,身子才前靠,头就撞上一道障碍,她用手指轻弹一下没有触感却不能突破,忍不住自言自语:“原来这就是气宗的‘风屏’”。
她隔着“风屏”研究那只断手:“药物浸泡过,看不出死亡时间,皮肉虽腐,但神经经脉俱全,高明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