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陈荆苦着脸道:“想我当初也是江湖排得上号的新一代剑客,被他废了武功,押着到飘洋过海,他能不厉害吗?”
  侏儒眼睛一转,扣住陈荆脖子,“臭小子,给我老实点,你们到这里要做什么!”
  陈荆被他掐得脸色发紧,张口指着喉咙啊啊叫唤,侏儒看她两眼快翻白,松了手,还顺手将她伤口渗出血擦在她胸前的衣服上,陈荆的脸翻出猪肝色,抚着脖子道:“我,我们外出经商,在海上遇到……遇到,暴风雨,船……咳、咳咳,船被刮到这里!”
  “你是什么人?”
  “我是……是,是船医。”
  侏儒摸摸脑袋,“怪不得能解我蜂毒,原来是个大夫。哈哈哈,臭小子,你既然进了这里,也算是与我老儿有缘,给你两条路选择,一是,给我黄花花做花肥;二是,陪我老儿做个伴!”
  陈荆眼睛瞪得老大,死死抓住自己领口,自己女扮男,竟不料撞上有断袖之好的老怪物!她哭丧着脸,恶心地说:“前辈,晚生虽略有姿色,但已被你刚看到的歹人所迫害,他若知我从您,只怕我们双宿双飞的日子不能长久!”
  侏儒奇道:“什么略有姿色,什么双宿双飞,别说你一个臭小子,就是皇甫优脱光衣服站在面前,老儿都不看在眼里!”
  陈荆一听,喜得收了眼泪,如果他没有□邪念,凭她走南闯北,阅人无数的火眼金睛,断定眼前这侏儒虽善恶不分,却巧在投契,实是她接近岛人最佳的引路人!
  ☆、药痴
  她敛了衣襟,正色施个礼,“感谢前辈不杀收容之恩,晚生年届而立,未婚未子,实是将一生心血凝注在药草病理之中,今日能向同志之前辈请教,实教晚生毕生受益!不知前辈尊称?”
  侏儒听言,乐得两眼放光,满脸红光说:“好说、好说,今后你就跟随我吧!老儿我没名,大伙儿叫我药痴!”
  陈荆笑问,“听药痴先生话,似这小岛上还有其他人?”
  药痴透着五分神秘五分小心道:“既然你走不了,老儿我不防告诉你,岛上现今四千二百多号人,由岛主聂断晴统领,下设五路香主,分别是刑、户、工、煞、毒五部。”
  陈荆沉吟一会儿,道:“药痴先生定是毒部的人,想刑部是负责执律刑罚,户部是负责人事管理,工部是工事维护制造,毒部是毒药的研制,却不知煞所指何物?”
  药痴一生没出过岛,不知岛上机构设置实是保留了武林门派的套路,惊讶陈荆一言道破了岛上分工内容,不由对她愈发另眼相看起来,语言也变得详细,“煞是岛上虽与我们五部并属,但是由于煞主有阴阳相通的神通,能将死人变活,活人变僵尸,煞主孤大人的话有时比岛主还有威信,而毒主是岛主两位亲女儿。”
  “我们船一靠岸,你们就知道了?”
  药痴道:“每年七、八月份,百里之外海面就会起几场暴风雨,带来一两艘你们这样的商船,给我岛上送人力、用度,所以,从六月起就会有探望日夜监视岛岸,没有岛主手下留情,没人能活着从岸上到岛上,像你们这样走到岛上的还是第一次!你们船也是我们见过最出色的航船,你可知,我们等这样的航船等了多久!”
  陈荆垂下眼帘,语气迟疑忧虑,“前辈,到岛上的人都没有存活的?”
  药痴得意说:“怕了吧,我告诉你,小子,遇到我算是你走运,历来到岛的人,倒霉的被药尸吃了,能活下来,挑些长得俊俏的,不分男女,就成了岛主的私货。瞧你长得还算精神整齐,要送到岛主那里,迟早被两位毒主榨干!”
  陈荆被骇得失掉神色,“前辈,我这么跟随您,被人知道可如何是好?”
  药痴得意一笑,“昨日,我把一名愚笨的下人药死了,还没到户主那里销户,你来了便顶他的名侍候我便是。记住,那下人是个哑巴,你想要活命,这世便永不能说话,咳,算了,免得节外生枝,我还是把你药哑算了!”
  陈荆看他露出狰狞的表情,忙道:“前辈,不要!晚生自问胸中还有些独创的草药心得要与前辈分享,请允许晚生在前辈面前保留说话的机会。这,这儿是哑穴,前辈您封住我哑穴便好!”
  药痴翻着眼看洞顶,摸摸头想了一会儿,“我留你也是看你有几分本事,若哑了与其他下人也无异。”
  陈荆头点得如捣,眼睁睁看侏儒快速点了自己哑穴。
  药痴扔给她一套粗布灰衣裤,却眼直直看她,没有离开的意思,陈荆拎着衣服,心里苦不堪言,只得将粗布衣套在现在的劲装上,热得快背过气去,侏儒奇怪看着她,陈荆只怕自己这癫倒冷热的举止惹得药痴来探究,被他这个行家诊辨出个男女出来,急打了个喷嚏,擤了擤鼻子。
  侏儒阴沉看她一眼,领着她向洞穴的一处通道走去,“我们毒部住在洞穴中,老儿我是毒部的炼方师,专门负责毒药、解药的配剂。”
  陈荆跟在他身边,边走边四处打量,洞穴处处是洁白的钟乳石,在滴水泉洼和火光的照射下光彩熠熠,尊尊钟乳石型造型独特,光影之下,有似飞马,有似白鹤,有似海龟的,移步换景,真真美不胜收。侏儒见她眼中露出赞美的神色,不禁喜悦自豪说:“小子,我们这洞府是天上人间吧?”
  陈荆用力点点头,药痴带她一转,来在一座空旷的大厅,“这就是洞府的中心大殿了!“
  陈荆望着大殿正前方,惊讶得嘴久久不能合上,前方是一大片的钟乳石幕墙,钟乳石天然形成一位身姿妙曼丰润,身围飘带的女子雕像,那女子微低头,眉眼鼻嘴无不精致形象,面容惟美,神态娇羞,就连每根手指都栩栩如生!女子伸臂举足,姿态肖似燉煌壁画上的“飞天”!
  陈荆激动得手指“飞天”,嘴里发出“呵呵”声音,药师摇摇大脑袋,“臭小子,还说什么不近女色,就连见着这么个石人都似掉了魂,你可知,岛上出了位‘圣女’,那‘圣女’皇甫优不仅酷似这神女,真人还比这石头美上三分!”
  陈荆定了心神,垂下头,跟着药师继续向前走,默默在心中绘出洞穴平面图,左转右转,药师停下,扭动地面一座似石笋的钟乳石,眼前的石壁缓缓打开,迫人寒气迎面扑来,寒气里有几个和她一样的灰衣人在忙碌。
  灰衣人见药师进来,眼中露出畏惧的神色,却不敢停下手下活儿,更不敢朝陈荆看。药痴对陈荆说,“他们都是聋子,只当你是新来的人丁,你不要与他们走太近。”
  陈荆点点头,眼睛不离洞中的一切, 洞中居然有三套玻璃装置,每套装置玻璃容器、滴漏、导管规格标准、制作精良,只是成色有些不够纯净,想来这些玻璃比容小,延展度也差,极易碎。
  三个全身□的男子被挷在长凳上,一条导管伸进他的手腕血脉中,汩汩鲜血流进容器中,再经过容器过滤,鲜血变得清淡,灰衣人根据鲜血状况适时投入药末,掺了药末的血溶液自发沸腾在玻璃容器顶凝成水汽,水汽再顺着曲曲折折的导管滴里小小的瓶子里。
  陈荆看三人全身或呈青色,或呈灰,还有一个是苍白,霎时明白过来,原来他们将虫蛇之毒性注入活人体中,形成抗体,再提取血清以提炼解药!
  陈荆眉心轻轻跳动,转头看那大桶的鲜血流到最后的小瓶子中只有小小的几滴,不知他们为这些解药已经荼害了多少人!
  药痴骄傲指着小瓶道:“臭小子,你可知这小小一瓶药,可是岛上人人争抢的圣品?”
  陈荆冷淡而笑,侏儒见她提不起兴致,卖弄的情绪低下来,拍开她哑穴,不满地说:“我们岛上毒物遍地,别说是你,就是老儿出了洞府都要打起精神,你别不在意,等那天你不小心让毒物咬了,就知道这药的宝贵了!”
  陈荆讥笑道:“我在外面来,哪个使毒不是将自己的毒物管得老老实实的,为何这毒主这么不济,连自己的毒物都看不牢?”
  药痴伸手又封了她的哑穴,急道:“你莫乱说话,你可要知道,岛上遍地是眼线,下人虽不会说话,但会看读唇语,你可要管住自己嘴,从今休要乱议是非!!”
  陈荆点点头,用手指在嘴上比个叉,表示决心,药痴吁了一口气。
  陈荆吃睡在洞中,日日流连洞中的玻璃加工坊、饲毒窟、草药提炼间,增长了不少见识,惊异药痴居然是一位科研奇人,不仅在解毒方面有独到研究,而且培植了大量了杂交作物,解决了岛上土地贫瘠的民生问题!若不是他不知道猪八戒、dna为何物,她差点泪流满面地以为自己找到了组织。
  药痴亦对她配药展现的天份和经验极为高兴,私下经常解开她的穴道,津津有味听她讲述岛外的人文风光,渐渐对岛外生活憧憬起来。
  随着对地下情况越来越熟悉,陈荆心里也日益焦虑,洞中无日月,侏儒怕她惹事,像豢养宠物似的不让她离左右,莫说接近岛上权力中心,就是出洞都难,不知秦墨白在上面活动如何,陈荆想起儿时听到神话,洞中一日,洞外一年,不禁苦笑,只怕外边早物是人非,她却浑然不知。
  ☆、哑仆
  趁着工间休息,陈荆拈着断肠草漫步到洞厅中,坐在石凳子上支着下巴出神看着那尊天然神女像。这时药痴总是在房中不去打扰她,他渐渐发现,陈荆一思索就喜欢坐在那里,同是药师,他深知宁静对思考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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