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忽然,刀客右手挥刀,左手发出暗器,陈荆见过他的暗招,时时防着,见他左手有异,也发出袖箭,袖箭却比刀客暗器力道大,击落暗器后又直奔刀客而去,刀客用刀板拍落袖箭,跳出战圈,朝地上啐一口,“原来你这小白脸也会阴的!”
  陈荆展剑笑道:“彼此彼此。”
  刀客见她气喘不定,脸上却不改从容,怒火中烧,恨不定一刀就她劈裂,在刀中贯注了十分内气,以奔流之势向陈荆扑去,陈荆就等着他这一步,退了两步,将剑换到左手,右掌轻柔舒开,迎着直奔她的刀风,划个圆,气定神闲,手势柔美,不似搏命,胜过舞蹈。
  将刀客奔到她眼前,她突然右掌收了,持剑左手如电一挥,场下众人没眨眼,也没看到她有动作,而刀客身子却似被劈开的萝卜,四分五裂斩断在沙地上。
  陈荆看也不看地上碎尸一眼,只撕了自已身上一片衣服,将剑上鲜血擦干净,双手轻轻捧放回兵器架,负手走回场中央,笑道:“还有两场。”
  ☆、重逢
  场上鸦雀无声,齐勇与刑部香主对视一眼,秦墨白握紧的手慢慢松开,胸部轻轻起伏,聂瑞春在他身边,将身子靠进他怀里,腻声安慰:“爱郎受惊了,我们回去吧?”秦墨白轻轻将她推开,两眼仍牢牢看紧场中那抹单薄的身影。
  孤星阴侧侧大声道:“借力而已,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秦墨白横目冷对,孤星敏觉地捕捉到投向他的目光,戾眼紧盯秦墨白,秦墨白干脆转脸与他对视,泌凉似水的眼里翻出怒波,夹着威寒的光,聂断晴将席上的所有看在眼里,却不露声色。
  “我来会会这位药师!”秦墨白被场下一声不男不女的挑衅声引去,调转视线看着场中,孤星以为秦墨白畏了自己,洋洋自得重哼一声,也收了眼光投向场下。
  一个身材与陈荆一般瘦弱的男子走出来,陈荆便留心看他步伐,猜度他的武功路数。谁知,他站定后,向后招手,便有一群人抬着一只大铁笼出来放在地下。
  “这是我训练的白虎,药师可要留心了。”瘦小男子听到孤星的话,料陈荆定无内力,便以猛虎欺她,果然陈荆傻了眼。那白虎在笼中焦躁地打着圈圈,想必是被饿过,现在嗅到了生人的气味!
  瘦小男子吹了一声短笛,白虎即张口大吼一声,真个山中之王,地动山摇。
  陈荆转向兵器架,拿起枪,想想不对,放下,又拿起刀甸了甸,感觉太轻,最后选了条长鞭,持在手里。
  众人见她神色慌乱,挑武器犹豫不决,都明白刚才煞主所言为何,疯狂尖叫,一场血淋淋最原始的人虎相搏近在眼前。
  秦墨白见虎笼被抬出,陈荆失措,不可察觉地叹了一口气,顺手轻轻从聂启荧腰带上扯了几粒珍珠镶坠夹在指间。
  白虎一被放出,便直扑陈荆,陈荆一抬手,放出一支袖箭,那白虎受过训练,对飞箭早有经验,一巴掌将袖箭拍开,陈荆的攻击更加激怒白虎,白虎大吼一声,身子收缩成一团,尔后一弹奔射向陈荆。
  什么叫虎虎生威,陈荆可是领教了,没有同等的力劲,再精妙的招术在白虎面前都是虚无,陈荆无计可施,只能一闪身,像猴子一样蹿上兵器架。看陈荆如此狼狈,场上爆发如潮水的嘲笑声,连聂断晴都忍不住笑开。
  众人好笑,陈荆只能在兵器架上抹冷汗,白虎见陈荆跳上兵器架,转身尾巴一剪,兵器架像积木一样散开。陈荆从兵器架上跃下,在场中一步步慢慢退开,那白虎一剪目标又落空,突然敛了爆炸性子,也转头盯着陈荆,重新评估对方实力。
  陈荆眼前浮起《动物世界》猛虎捕食的镜头:扑上猎物,辖住猎物,最后撕咬猎物喉管至死!
  陈荆抽出袖中剑,右手持鞭,将手里的皮鞭甩得呼呼作响,白虎又扑上,她卷起地面的沙子,甩向虎头,白虎被沙子迷了眼,性子狂乱起来,发疯对陈荆发起频频进攻,却总有偏差,陈荆待它伸颈怒号,立刻将鞭子圈成绳套,套住白虎脖子,一收鞭子,白虎立刻觉得呼吸困难,使出千斤之力挣扎,陈荆被它猛力一拽一甩,鞭子脱手,人被甩出重重撞上挡板,她听见自己骨头折断的声音,却没有时间却查看伤势,一咬牙摇摇晃晃爬起来。
  秦墨白翻腕正待弹出手心的珍珠,聂瑞春又往他身上靠,出其不意抚上他背后按住他全身大穴,捏过他指点的珍珠,低声笑道:“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秦墨白不能动弹,僵坐席上,夕阳从云头照射出最后的灿烂,却再也不能反射到他瞳仁里,他脸色苍白含泪看着场下,陈荆爬起来捡了匕首,第一次主动朝白虎走去,白虎感觉来人杀气腾腾,不再顾理仍套在脖子上的长鞭,虎眼虽看不清,仍凭感觉向着黑影扑去,陈荆迎着白虎身子,在它立起上身前扑之时,突然改变方向随着虎扑之势倒卧在它身下,匕首反向从下腹一直拉到喉下!
  场中见陈荆完全被白虎压在身下,想是定被白虎抓死,寂静之后,议论纷纷,聂喜冬不由呵一声,失望地往后靠。
  过了片刻,场上人觉得奇怪,为何白虎仍卧着一动也不动,突然白虎身子翻转,陈荆全身血淋淋从白虎身子下爬出来,坐在地上,不住用袖子抹着头脸的鲜血。
  秦墨白泪眼光芒万丈,吞回喉间溢出的鲜血,聂断晴眼中溢出赏色,“好!勇气可嘉!”
  陈荆蹒跚站起来,对着上座道:“给我一点水。”
  聂断晴笑,“给他!”
  陈荆倒水洗净脸上虎血,喝了水,刚扔开碗,便有一位巨人般的壮汉甩着两只胳膊走出,粗气大气地道:“药师,我来领教。”
  看客们见陈荆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都知她体力已经到极限,壮汉外家功夫极厉害,陈荆没有内力可借用,下场必是死路一条!
  陈荆冷眼看他,将散乱的头发重新束好,捋平衣上折皱,一瘸一拐走到他面前,绕他打量了一圈,又远远站开。
  壮汉见她不言不语也不选兵器,不耐烦道:“你不要拖延时间,快开始吧!”
  陈荆慢条斯理道:“你可知,上场来与我相决,都是要命的?”
  壮汉轻蔑一笑,“你虚弱到极点,谁要谁的命现在还不知道呢!”
  陈荆点点头,笑笑:“看你傻,原来还不算太傻!”壮汉一听要发怒,陈荆马上接着道:“你刚才叫我药师,也知我医毒有点研究,如何不知我除了懂点剑术,更懂得使毒?”
  壮汉一愣,陈荆开怀大笑,短袖在指间旋转飞舞,“不好意思,我实在没力气再与你打斗,所以方才下了点毒。”
  壮汉脖上青筋暴出,面色可怖,“我就要死,也要你来垫背。”
  陈荆乐不可支,“你都不知道自己中什么毒,能耐我何?我告诉你吧,你中的毒是我最得意的成果,叫‘含笑七步癫’,只要你迈出七步,就会全身穿孔溃烂而死,先从肚子开始烂,肠子流出……!”
  壮汉闻言神色极紧张,半晌,挤出一句话,“你胡言乱语,你若有毒,如何不先毒杀白虎!”说罢,抬脚向陈荆走去,陈荆盯着他的脚步,大声数到“一、二、三……”
  壮汉收住了脚步,立定不动,陈荆笑道:“白虎毛厚皮粗,药剂要用得极大,跟人怎么能比?咦,怎么不走了,还有四步就到我跟前了!”
  壮汉觉得身上无异常,举脚又往前走了一步,陈荆悠悠道:“这个‘含笑七步癫’其实也有解药,如果在毒没发作之前——”
  壮汉站住,两眼出现哀求的神情,陈荆笑着抛着匕首慢悠悠走到他面前,忽然手一抬,银光飞闪,壮汉身躯缓缓倒下,陈荆看着他脖子流出大淌鲜血,两眼哀求之色还没退却,摇摇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聂喜冬高兴站起来,“他胜出了!”秦墨白泪光闪动,手指轻颤。
  陈荆将短剑收入袖中,朝场上一拱手,“三场比赛,小的都胜了,岛主是否要依先言行事?”
  聂断晴哈哈大笑,“年轻人有勇有谋,前途无限,这等人才才有资格做我女婿!”
  晚风轻吹,幔布高高扬起,座上赫然坐着位头戴乌冠、红衣白袍的俊美男子。云霞依旧灿烂,天空下的大地一片喧闹,陈荆却在喧闹中听到了花落的声音,白色的花、红色的花,被细风斜斜卷起,飘落在软软的浅草地上,旋转在她和他之间,变幻无常,时隐时现。两年时光,足以将一个人悄悄改变,她再也不能自以为是地停格在那里。
  ☆、叙旧
  秦墨白目送全身浴血的陈荆随着大队伍消失在石拱门之处,依然没有转眼,傍黑时分,偌大的赛场人走|光了,台上只剩下他与聂瑞春两人,台下是两个负责打扫的哑仆。
  聂瑞春瘫软在秦墨白肩头,在他胸前挑逗地轻划着:“爱郞,我知你没被催眠,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来也给了你很多时间,要知道我的耐心并不是很好,你可想清楚了?”
  秦墨白不语,聂瑞春见他侧脸的轮廓完美冷峻,征服之心膨胀,体内生了燥热,双腿刚跨上秦墨白膝头,秦墨白即翩然而立,将她摔在地上
  。他低头看她在地面惊慌的样子,缓声道:“既然你知道我并非被控制,本来杀你,也不是难事,可是我并没那样做……”
  聂瑞春阴沉了脸,吊梢眉下垂,妩媚之色消失殆尽,双眼凸出狠狠说:“你、你居然自行解了穴,就是杀了我,你也休想走出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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