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秦墨白直了身子,扰袖亲切说:“女人不应该如此心急,我只是想告诉你,若我无情,早就杀了你。如今我落了这岛,你我也算是缘份一场,我自当珍惜这缘份,只是,除了会些内功心法,我拳脚可不行,今日角赛我也看到了,若要与你在一起,只怕我不长命。”
聂瑞春怔怔看着他清淡温润的脸庞,不确定问道:“你真愿意从我?”
秦墨白但笑不语,聂瑞春想了一下说,“是了,我要是跟那丫头一样招了你,定会许多人要置你与死地,你又不若你那个同伴刁滑,这事是要从长计议。”
秦墨白转身淡淡道:“我要去看看陈荆,你安排一下。”
聂瑞春沉着脸问:“你看他做什么,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管我娘也叫娘,你说是什么关系?”
聂瑞春在黑影中看不见他的神态,却听到他言语中有温存的喜悦,便爬起来,拍着裙上的尘土,大感意外:“你们是兄弟?怎么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他可比你差多了。”
“我像我娘多一点。”秦墨白一边闲话,一边朝陈荆离去的方向走,聂瑞春不自觉赶上去,牵住他胳膊,“别瞎走,有陷井的。”
众目睽睽之下,陈荆全身是血却不敢提出要洗澡,只嚷着肚子饿,就着一身脏衣在满桌鱼肉前大吃大喝起来,聂喜冬坐在她对面,只手托腮,笑呵呵地看着她,“姑爷,看你吃得慢条斯理地,也不像你说的那样饿呀——”,她又动了动鼻子,皱眉道:“你多久没洗澡了?”
“我从小身体就不行,嚼得粗了,会得病。十五天没洗。”陈荆实说实话,从上岛就没敢洗过。
聂喜冬不再吱声,眼光掠过她单瘦的肩、细如女子的手腕,又回转到脸上,她痴痴看她,越看越觉得她手脸白净、眉宇舒坦,较岛上的壮汉别有一番谦和之仪。
陈荆被充满爱意的女性眼神笼罩,食不下咽,抬起头,瞅见两人影从泥墙院向这边走来。
秦墨白打老远就见着陈荆埋头苦吃,心笑一向智珠在握的人也会如有技穷的一刻。
“你兄弟在我妹妹这里可是吃好喝好,你这下可放心了!”聂瑞春领着他进了土坯房里,也不与聂喜冬招呼,自动自发在厅里坐了上位,揶揄看着他们。
陈荆缓缓放下筷子,站起来,明眸闪烁,深深看着他,秦墨白脸上笑意渐浓。陈荆大步上前,给了他一个兄弟式的拥抱,捶着他的胸膛亲热地道:“贤弟,见你还活着,为兄实在太高兴了!来来来,吃饭没有?坐下一块吃吧,二小姐,不介意多添两又筷子吧?”
秦墨白受不得她这么不男不女的闹,面沉如水,聂喜冬扭头看向聂瑞春,聂瑞春咯咯直笑,“新姑爷原来是我这人儿的亲哥哥,看看,两人这么一站,一个是天上雪,一个是地下泥。我说喜冬丫头,你的眼光真是让不敢恭维。”
她这一句话,说得三人都默不作声,陈荆看着聂喜冬脸上的委屈不平,突然动了侧隐之心,低叹一口气,干笑道:“小时候家穷,弟弟小,什么好东西都让着给他先吃,所以我就长得这干瘪模样。做兄长姊姊的总要照顾比自己小的,才不枉多吃了几年饭,大小姐,是吧?”
聂瑞春一怔,知她意有所指,又见她满脸堆笑,却听不出她绵里藏针,不由点了点头。
四人坐下,秦墨白见她一身褴褛一身伤仍没有包扎上药,想她是有顾虑,不敢多问,只切切望着她。
陈荆是个讲情面的人,自己对他施了几次暗杀,他若与她计较,她倒也言之凿凿、情理在握,只是他这样不憎不怒的样子,她反倒难为情了去,一时也不知如何相待于他。
四人八只眼,你看我,我看他,都看了一堆,屋里煞是沉闷,陈荆当先打破难堪,眼望着秦墨白的手,笑言:“手伤成这样,还扮什么风度,拿什么扇子。回头让人给你上药。”
他轻摇头,柔柔地道:“看你好着,比什么都好。”
陈荆没话找话,一言惊醒聂喜冬,她跳起来,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拎着陈荆臂上的衣服,大声道:“陈荆,你也别在这里废话了,都半个月没洗澡,你闻闻你身上都什么味儿!快弄干净!”说着,推攘着她往里屋去。
没想聂喜冬也是个爱洁净的人,陈荆朝秦墨白使个稍安毋躁的眼色,由着她安排。聂喜冬嫌弃她肮脏,将她推进澡堂就出去了。
聂喜春拉着秦墨白要离去,他掰开她的手掌,黯然道:“从小到大,都是她照顾我,这次她受了重伤,我不能不闻不问。”说着,抬脚往内室走。
聂喜冬惊怒出手要挡住他,半途被聂瑞春截住,聂瑞春开口:“让他去!先将他们稳定后再说。”聂喜冬闻言收了手,半从半疑看着秦墨白身影消失。
陈荆到这里十几天才头回洗澡,尽管全身带伤,仍坐在水池里享受那久违的温热,耳朵却无时不刻保持警惕。
秦墨白推断门闩,一道冷箭袭面而来,他伸出两指夹住箭尾,再抬眼看进房中,陈荆已披了长袍抱手站大浴桶边,长发垂水,一身濡湿,神情不复方才的温和,目光犀利。
她除了作戏,就不会对他假以颜色吗?秦墨白心头火被她目光点燃,反手用袖箭当门闩拴了门,冷冷道:“这玩意儿用多了,就不再有用。”
她解下手臂的铁圈,也扔在桌上,平静道:“你浪费我最后一支箭,这东西也没用了。”
他挑挑眉,“你就这么点防身术?”一边直直走向她,陈荆唰地从袖中抽出软剑,流星追月般奔向他心脏,秦墨白刚想伸指弹开她的剑尖,软剑突然如灵蛇转划向他手腕,秦墨白赞道:“好剑法!”,手掌一缩,轻飘飘拍开她长短剑,看似有气没力的一掌,陈荆却不得不回避他的掌风,急步向后退,背后撞上水桶,眉心微皱。
秦墨白看她露出痛楚的表情,上前挥袖抚了她穴道,眉头深锁,“我来不是找你打架的。”
陈荆压低声音咬牙道,“又不是火烧了尾巴,什么事一定要在我洗澡的时候说!”
他拉开她空荡荡的长袍,看她全身全是伤,特别是后腰有大块紫瘀和一条从肩蜿蜒到背心伤口,伤口没上药,又泡了水,现在还在往外渗血,触目惊心。他放她在膝上坐着,从袖里掏出创伤药,陈荆见有药瓶掏出,警戒问道:“你要做什么?”
秦墨白脸如严冬,冷凛说:“做什么!前帐、新帐一起算!”拿药仔细轻柔涂上伤口,她感觉背后清凉一片,知他无害人之意,安了心任他忙碌。
秦墨白将药搁在桌上,脱下她身上的衣袍,低头专注看她的眼、她的眉、她的肩、她的胸……她身上每一寸地方,陈荆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别过脸不悦道:“没见过女人?这样盯着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看,成何体统!有什么话快说,说完出去!”
他双手收紧,圈她在怀中,嘴唇眷恋地在她没受伤的另一肩流连,声音沉哑说:“你收手,我便不计较你从前之事。”
陈荆靠在他胸前,听他有力低沉的心跳隐隐变乱,附和地笑道:“贤弟,你说得对,我们要放下旧冤,不计前嫌。岛上这拔人才是最大麻烦,有了共同的敌人便是朋友!虽然他们看起来组织得井井有条,但□裸的弱肉强食管理准则,让岛上危机四伏,只要有一人打破现在位列平衡,这狱门岛必祸起萧墙,不攻自破。”
秦墨白轻揉她的背后瘀伤的手渐渐僵住,冷然道:“你计划这么多,终究还在打虎符的主意!”
“我现在只想快点出这个儿狼窝!”陈荆垂下眼,温和地说。
秦墨白捏起她下颌,看进她褐色的眼眸里,“陈荆,我若信你的话,今天死在你刀下那大汉就是我明天的下场。”
他低头覆上她的唇,霸道地轻咬她下唇,陈荆低呼一声,他顺势滑进她唇间,忘情寻求熟悉的清新。
作者有话要说:争取双更,不过要晚点。。。。
☆、折辱
传说中的爱神究竟长着一双白色还是黑色的翅膀?清雅的男性气息如潮水将她淹没,并不陌生的亲密此时却挟裹着震撼能量撕破了朦胧的期待,让她不能自拔,她仿佛又看见了自己的躯体漂浮在上空。她闭目与他交相缠绵,耳鼓里响起朝圣般的吟诵,眼际漆黑,身底却燃起了来自深处的红莲业火,这把火席卷了两人。
攀升的体温、迷梦的交融让他们忘乎所有的欺骗、挣扎和罪恶,他们沉溺于缤纷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门外“呯呯”的敲门惊醒热吻中人,两人惊觉分开,袖箭作闩并不牢靠,秦墨白抚开她穴道,弹灭烛火,此时袖箭正掉落地上,聂喜冬推门而入:“你们怎么不点灯?”
“正好燃尽了。”陈荆一身光溜溜窝在秦墨白怀中,狼狈不堪,对答慌忙。
“你们两个大男人在这黑屋子里?”聂喜冬声音里起了疑。
秦墨白用宽大衣袖,将她围得严实,揽她在黑暗中起身,一手垂放。他有杀意!不行,他要有动作,她在岛上就永无出头之日,只能再荫承他的庇佑,且他看样子也受制于人,虽说为了风采,他有保全她之意,但一个“事业男”面对前途与爱情的选择时,选择往往不成选择。
“我小弟去找蜡烛了。咦,二小姐没见他么,坏了,他从小脑子就糊涂,分不清东南西北,怕是出屋,就找不着北了,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