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洞中烛火被来人身影遮住,来人盈盈在她脚边跪下,陈荆亦不扶起她,端详她紫眸轻声问:“圣女,不下狠话,你真难请呀。为何对我避而不见?”
  皇甫优垂首不语,身子瑟瑟发抖,陈荆伸手轻抚她颈背后的梅花印,缓缓道:“因为你更想跟另外一个人走。”
  皇甫优后颈僵冷,跌坐在地上,颤声道:“主公,不是的!”
  陈荆毫无笑意地咧开嘴,“不是吗?优儿,两情相悦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如果说要带你走,便会一生对你好。你既已做了选择,我不会为难你一丝一毫,只是——”
  陈荆加重语气说:“只是,你将地图交出来。”
  皇甫优忍泪吞声,转过身去,跪在地上,缓缓解开身上衣带,衣裳滑下,玉雕背后纹着如图腾一般的花纹,色泽鲜艳线条优美,陈荆专注看了良久,喃喃道:“怪不得他非要送我!”皇甫优跪得两腿发麻,挪了挪脚,陈荆方才惊醒回神,忧虑忡忡。
  皇甫优鼓足勇气问:“他,可是主公一起之人?”
  “非也,这里事结束后,他与我,或许天各一方。”皇甫优看不见陈荆脸色暗淡。
  陈荆送走皇甫优,只身来到库房,孤星已经手拎着小提琴等她,“你晚了。”
  ☆、护身符
  陈荆反感他血腥的双手触碰小提琴,皱眉道:“我为你的心上人忙得两脚不离地。”
  “什么意思?”
  “她眼患的只是白翳,还有康复希望。”陈荆走出仓房,以沙地为纸,将眼睛结构、视物原理详细跟孤星描述了,孤星本来对人体结构有一定认识,仔细听完她讲解,思索着说:“这么说,只要将视网晶体换上另一人的,便可复明?你以前做过?”
  陈荆生前虽看过手术录相,也听同事详解过,但从未操刀,昧着良心道:“做过,但今时今地条件不同,以前的成功率是九成以上,现在只成七成。”
  “失败后会如何?”
  “完全失明。”陈荆不敢说如果术后护理不好,并发症出现会危及性命。
  “人体改造岂能不用到相关器械药物?陈荆,你是想窥探我底细!”孤星手一伸抓向她脖子,陈荆立马警觉闪开,“煞主不愿借宝地贵具一用,我作罢便是。”
  陈荆起身取水净了手,庄重打开琴盒,拉响一曲《g弦上的咏叹调》,宁静的曲调为孤星营造出忧郁的思考空间。
  “你觉得我会死在那小子手下?”孤星脸色沉重。
  “我没见过他真正出手,也不知道煞主身手,只是你们都赌上身家性命,我不得不在你们身上各自做最坏打算。”
  孤星仰天道:“我同优儿是一起长大的,从前,我们很要好……你明日到煞部中堂。”
  陈荆干脆答:“好!”,答案在意料中,所以嘛,音乐最能感化人心。
  第二天,陈荆在孤星地带领下进入煞部密室,一开启机关大门,一股刺鼻的药水的味道而来。第一间密室停着几十副玻璃棺材,陈荆凑上前,看玻璃棺防腐药水浸着尸体正是当日在岸边遇到药尸,想是已经改造过的。再仔细一看面容,居然是李骏金,内心惊怒交加,抽出手帕掩了面,心中又添一桩事。
  “你这样子,能做手术?”孤星翻白眼,陈荆闷不作声,随他到第二间密室,在这里,陈荆看到墙壁架上摆着也摆着玻璃缸,缸中是被肢解的人体器官。中间平台上有一套仪器,陈荆移开面上手帕问:“可是放大观察仪?”
  孤星点头,手一招,后面人捧出一颗心脏放入仪器中,陈荆走过去,听侍从边介绍边上下左右打量仪器,然后将着眼睛凑近观察口,自己调节对焦,心脏血管纤毫毕现。
  陈荆满意露出笑脸,“很好,出我意料的好。”
  孤星骄傲领她出去,陈荆看边上另一扇门加了铁门,且有人员站立看守,想门里一定是煞部药物和典籍存放之所,不由又多看了两眼。
  孤星哪会不知陈荆意图,不悦道:“你是内行,别人看热闹,你看的却是门道,这些已经够了,你要什么药方,写个单子便是。”
  陈荆笑笑,两人离开密室。
  岛上又下起雨,雨声掩盖了如清风般的脚步,秦墨白衣不带水,飘逸踏进充满女子馨香的闺房。自从聂断晴知他神智正常后,便阻止了他与皇甫优相见。两人便秘约在聂断晴往练功房之时相会。
  在妆台前静坐的少女,嗅到清雅的香气靠近,喜上眉梢伸出手,秦墨白拉住她的手,低声问道:“你这两日可好?”
  皇甫优柔美的笑容绽放,“很好,你的同伴陈荆说,我的眼睛有治好的希望。”
  秦墨白将眼看向窗外,雨水浠沥不绝,他与她相遇,便是这样的雨天——阿荆啊阿荆,你低估了我对你的在乎。
  那个不知收敛的女人,披着头发进会宴大厅,她居然披着头发,在与孤星私会后!
  秦墨白一思及此,忍不住气得全身发颤,他曾暗誓,绝不让她妩媚纤柔的模样教外人看去,他是她的男人,深知束起头发和乌发垂腰的她有多么大相径庭!每次缠绵,她绯红的双颊、无声微启的红唇及披泻的长发都是他看不厌的图景;每个拥眠的深夜,他们长发相缠,丝丝绕着他的喜悦和满足,她是他结发一生的爱人;他们在闺阁内亲昵,他无数次亲吻把玩过她的长发,他说过不许她在外人前散落头发,她却不听!
  他咬紧了牙根,他们出去,她便散着发进来,他们做过什么!她曾诱惑过他,难保不会故技重施到孤星身上,她该死,孤星更不能活!本打算悄无声息取了虎符就离开,她却成功地拖住了他的脚步,无论是有心还无意,她都做到了!
  “你有心事?”皇甫优没听到秦墨白回应,只觉有风拂面,出声问。
  “她在宴上对聂岛主就是说这事儿?”
  “是的。”
  秦墨白冷冷道:“你的命,就是她的护身符!”
  皇甫优不以为然,慢慢道:“他似乎与你不一样……”
  “怎么说?”
  陈荆的手犹如毒蛇冰冷蜿蜒颈后,皇甫优背椎窜上寒意,怯怯摇头,秦墨白见她眼中流露出惧意,皱眉问:“她对你如何了?可是为难于你?”
  “与你处处避开岛上人不同,他很得聂断晴欢心。”
  “八面玲珑,玩弄人心本就是她的专长。”秦要卿声音寒意料峭。
  皇甫优低头不语,秦墨白拿起她桌边的玉萧,“我现在教你第二段。”
  皇甫优突然道,“我想看看你。”秦墨白心神一震,负疚之意浮起眉尖。
  “你,你不愿意?”皇甫优低声语。
  秦墨白叹一口气,执起她的手,放上脸颊,垂眸注视自己的脚尖,皇甫优踮脚从他修秀的眉一直慢慢往下摸,手指抚过他长长的睫、挺直的鼻粱、柔软的薄唇到尖削的下颌,收了手脸红地笑:“你一定长得又高又好看,还很年轻。”
  秦墨白苦涩道:“好不好看,没有人在意的。”
  皇甫优一怔,脸儿更红,“陈荆说,你既然答应要带我走,就一定会对我好。我,我也会对你好,等眼睛好了,洗衣做饭,我都会!”
  秦墨白如饮苦酒,失落蔓延,“她如此说?”皇甫优点头。
  秦墨白靠桌边坐下,注视着手中长箫,缓缓道:“她是我敌人,不,我是她的敌人,不,应该说她当我是他的敌人。以她的精明,想是也发现你在岛上身份特殊,现在她既知道你我投契,必从针对岛人转向针对你我。”
  皇甫优喃喃道:“他就是要我的命,我也心甘,只是我死也不会害你。”
  “她究竟是如何威迫你对她如此迁就的?”秦墨白看皇甫优提起陈荆一脸胆怯,想她在岛中如鱼得水,大有将众人包括他玩弄于股掌,怒火重生。
  皇甫优一副死不肯说样子,他无奈,只得按捺心绪,举箫吹出如梦如幻的乐章。
  陈荆撑着油纸伞,在夜雨中漫步,一场夏雨舒解了多日的闷热,却驱不散压在心头的阴霾。她不用回头,就知道黑暗中一双贪婪眼睛一直尾随之后,她今天提早了与孤星相约时间,仓房没有人点灯,黑暗一片。
  她将伞收了靠在墙边,在仓库里举头望雨,尽管做了准备,但那身影袭向她,将她压在边桌上,嘴在她脸上乱啃一通时,她仍止不住地想作呕。
  她用力推开身上横肉,“齐爷,别、别,我刚才看见煞主的先锋也往这边来……”
  “周围都是我的人,他来我就让他滚!小姑爷,让我亲一下!”
  陈荆左右避开他的厚唇,扎挣得屋内“呯呯“作响,“小姑爷,你这欲拒还迎真让人兴奋!”
  孤星迟迟不来,陈荆身上衣服已经被撕得七七八八,齐勇将她身体翻转,手摸到她裤腰,陈荆见到有身影靠着门口,好整以暇地看热闹,心中大感不妙,喊道:“齐爷,有人!”
  齐勇一抬头,果有人影在门口,恼怒骂道:“煞部的,给老子滚开!”
  “齐勇,我本来不想坏你好事,但你真是给脸不要脸!”孤星枭冷开口。
  齐勇没想到来人竟是孤星,陈荆趁他走神之时,抱紧衣服,快速从他掌下钻出,挨到孤星身边。齐勇见陈荆站在孤星边上,对他一脸得意又不屑,争强逞狠之意冲上脑门,不知死活嚷:“孤星,我看你是小辈,以前处处不与你计较,你以为老夫当真怕了你?”
  孤星呸一声,“不与我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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