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皇甫优眼上的棉布一圈圈被解开,温暖的声音在她耳朵响起:“‘圣女’,可以睁开眼了。”
她缓缓张眼,眼前摇动着一个锦衣身影,那人伏□子焦急问:“优儿,怎么样?”
她转动眼珠看着靠向前来的人,是一张严肃又显得阴沉的脸,八年前,她见过这张脸,想不到八年后,这张脸居然没什么变化,只是头发花白了许了。她轻轻笑道,“岛主,我看见你了,你还和以前一样。”
聂断晴激动地紧紧搂住她,嘴里不住道:“太好了,优儿,你又可看见了。”
陈荆含笑立在边上,纵然势不相立,她也出于职业习惯,由衷为患者和患者家属高兴。
皇甫优张大眼睛好奇四处打量,一名英气儒雅的年轻男子微笑站在身边,想起一直在她左右照顾的陈荆,又感激又害怕地问:“你,是你帮我治的眼睛吗?”
陈荆笑称是,又一边收拾药盒一边道:“视力刚恢复不要经常用眼,出大太阳时也不要出去,菊花、枸杞、白芪对眼睛有好处,可常泡水喝。”
聂断晴从激动中恢复过来,转身对陈荆说:“陈荆,你当真是神医,只是,今日我听下面人说,那性崔的小子快不行了。你去看看吧,我的内功还有最后几篇,他没给写完。”
陈荆停了收拾的手,望着聂断晴,叹了口气道:“如他是内伤,凭‘九转续命丹’可再延他五十天性命。我昨天去看了,要他命是他肩上的外伤,肉体已坏,魂无所附,他活不过两天,主公要内法,可施压让他加快进度。”
聂断晴闻言,急迫地道:“好,我现在就让他给我写,如他肯听话,我就再给三天活,他不听话,我立刻就要命!”说罢,撇了陈荆与皇甫优,匆匆忙忙往外赶。
“主公,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皇甫优含着泪水问。
陈荆不吭声,秦墨白的伤重但不致死,她所做不过加快他的死亡时辰,聂断睛不让他死,她一天都不安宁。
她严正望着皇甫优道:“你不是要报答我吗?聂岛主的藏物之处在何处?我知道你知道的,我已经给你很多时间来考虑了。”
“主公,我……您,您可不可以帮我一忙,我,我想看看他。”皇甫优哭着说。
陈荆脸色一冷,“你在跟我讲条件?!收起眼泪,不要让我手术的努力白费!”
她真没时间再耗下去,煞部与工部的对抗又出现白热化趋热,聂断晴近来专心内功修习,只等陈荆查内奸,对他们的死拼坐视不理。陈荆眼看着岛上局势越来越坏,再坏下去就会让聂断晴警觉,她便再没时间,而皇甫优的不合作让她心烦意乱,语气也颇为不佳。
皇甫优被吓得跪在地上,陈荆冷冰冰地说:“告诉我地方,我晚上带你去看他。”
“谢主公成全,聂岛主将机密东西藏在前岛地下石洞的女神像中。”
“开启女神像可有机关钥匙?”
“有,过几日,我定将钥匙交于主公!”
陈荆慢慢道:“好,我信你。这次不要让我等太久。”
作者有话要说:两人纠结得俺都累了,恨不得马上让这一段过去。。。。
这几天工作太累,得歇口气~~
☆、结魂石
一缕轻柔的月光透过窗子,撒在了地上,在秦墨白眼里,月光冷得像十月的霜。
“他在里面,你进去吧。” 温醇的声音从窗外传进来,音容宛在,人却变了,秦墨白面上无动于衷,心底却流着泪大笑,陈荆,你会一败涂地!
皇甫优从陈荆手中接过灯笼,战战兢兢走进漆黑一团的小屋子里,“公子,你还好吗?”
她挑起灯笼看着墙角青色的身影,秦墨白看着皇甫优走来,低语让她走近,皇甫优壮着胆子捂着剧烈跳动心房,将灯笼放在秦墨白脚下,凑近看他。
这张脸,她一看便忘了呼吸,她在心里将他的模样刻画了无数种的俊美样子,但没一种样子抵得过眼前男子十之一,虽然他是这般苍白,这般冷郁,衣服也有些蒙尘,但他仍高贵笃定,所有苦难在他面前如若浮尘,不值一晒。
“优儿,那只曲子,还有最后一章,我没教你。”秦墨白取出短箫。
皇甫优听他虚弱得讲话无力,又见他将自己赠予的短箫贴身而藏,想到他生死难谱,心中悲苦难耐,趴在他身上痛哭不已。
秦墨白被她压着伤口,眉尖一皱,却见着门外,陈荆背着手不近不远地望过来,所有身上痛感瞬间即逝,只麻木抚着皇甫优的秀发,“优儿别哭,听好了。”
盯着一对小情人相拥互诉衷肠,陈荆已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担心两人互通情报,仍硬着头皮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短萧呜咽吹响,她凝神仔细听了,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便也不阻拦。
他吹奏完毕,将手伸到皇甫优后背,往她身内注入聚成的最后一股内力,内力输完,他已疲惫不堪,低声道:“以后吹这支曲子,要用些腹力。”
皇甫优感觉一股温清的气息归到她腹中,开始完全明白他的用意,紧紧拥着他说:“我明白,你一定要保重。”
他扯开一丝疲倦地笑容,点点头,最后望一眼门外的身影,道;“去吧,呆太久,她会生疑的。”
皇甫优恋恋不舍拾了灯笼,戴上的风褛帽,一步三回头走出门口。
陈荆送皇甫优回去,开始考虑通过皇甫优如何将放倒聂断晴,也没留意得了内力的皇甫优脚步比以前轻快许多。
皇甫优回到内院,聂断晴仍在练功房里,她取出玉箫,心跳得极快。经过漫长的等待,聂断晴终于踏着虎步进房,“优儿,陈荆不是让你多休息,这么晚怎么还在对着蜡烛发呆?”
皇甫优被他的到来吓了一大跳,吞咽了一口口水,努力掩饰紧张笑道:“岛主,今儿我眼睛好了,特别开心,新作一首曲子,你听听好不好?”
聂断晴本不是喜欢音乐之人,皱眉道:“现在这么晚了,明天再听也不迟。优儿,等我将内功修正,便可正式行夫妻之礼,你可要准备好!”
皇甫优一听,更加紧张,急道:“岛主,你今天一定要听,我都准备好久了!”
聂断晴眼见执拗似撒娇,当下哈哈大笑,“好吧,优儿,你就吹来让老夫听听,老夫如果不满意,你可受罚!”
皇甫优忙上前拉聂断晴在竹榻上半躺下,拿着玉箫对着镜子,想起秦墨白的脸,稳了心神,缓缓吹起他教的沉睡曲。
聂断晴本来练功有些累,躺下听着舒缓曲子,眼皮渐渐沉重起来,浑然不觉皇甫优慢慢在曲调中引了内力。
长长一曲吹完,聂断晴已坠入深深梦境不能出来,皇甫优不知倒底有没有用,轻轻叫了聂断晴,他没有反应,又用力推了他几下,他仍不动。她知他平时觉醒得很快,一有动静就会醒,看这样子,确是昏睡过去了。
她大喜,奔到聂断晴房间,从石壁的暗格中取出钥匙,又披了风褛往前岛走去。前岛危机四伏,但爱情给这个女孩莫大的力量,让她义无反顾为爱冒险。
当皇甫优满头大汗,怀装着虎符和半块结魂石回到内院,已到下半夜,聂断晴还在沉睡,如同她梦中所见的一样,原来梦发于她心,终于她手。
梦中还有碧海航船、以及一道高修的青衣身影,这反反复复出现的身影纠结了她整颗女心,她在岛上寻觅了十几年,失望过无数次,这岛上不会有那样的男子,她问过月神无数次,月神真的给了她答案!可他的身影,为何梦中总是萧索伫立?
她一样一样掏出虎符和半块结魂石,眼触结魂石,不禁哆嗦。一天,孤星跟聂断睛说陈荆的魂很重,没有涉过忘川,这样生魂是天地大煞,死后便会魂飞魄散,活着也是影响他人命数,要结魂石化煞。
结魂石是洞中神女手心之物,孤家一入岛,就发现它能将死魂镇住的神用,孤家在岛上能坐大,也是因为他们有秘传的通灵之术,能制出失魂人。
她五岁第一次进入地厅参加祭天仪式上见着结魂石,当即就看见一场暴雨,暴雨引发的山洪将父亲吞没,她在仪式中尖叫、奔跑、呼喊,每个岛人都当她有臆病。但当三天后的灾难,让一切都成了现实,她被抬上祭台,成为圣女。
新岛主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洛国的盛世,看到洛皇被众人高呼万岁,也看到虎符下的千军万马,虎符让她恐惧,但没想到虎符的另一端,却系着梦中的青衫男子。
他果然因陈荆垂危,她不能他让克死他,她悲伤不已。
陈荆晚上在院中踱步,时节过了立秋,晚上草露多湿,聂喜冬在灯下仔细给指甲涂丹蔻,看她一身半湿回到屋中,催她去洗澡换衣。陈荆也感到身上发冷,草草将洗了一下,就上床睡去。夜半时分,她自觉全身酸痛,呼吸热重,便知已经发烧。
陈荆恨在关键时刻染了病,心里越焦急,病势越如山倒,聂喜冬强压她休息,陈荆挣扎着从床上起身,真诚拉着聂喜冬手道:“这里盼我早死的人不知百千,我生病的消息千千不能让人知道。”
聂喜冬郑重点头,两人连药都不敢煎,陈荆只每天服些丹凡,靠调理慢慢熬下去。
陈荆病卧四天略见好转,能由人扶着下地。通过聂喜冬知道煞部和工部斗得两败俱伤,秦墨白居然还没死,心大惊,聂断晴也没传什么声讯,她顾不得许多,唤来人抬轿,直奔聂断晴的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