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就是要哭死,都不会放你走!”
  陈荆听到他的声音,哭得更凶,哭得后面,呕出黄水,吐得皇甫优一身,皇甫优忍着酸臭轻拍她的后背,颤声说:“这,这……公子,她或是不是想走,只是要找唐垂。”
  秦墨白脸面有些扭曲,“找唐垂?她也莫想,他们狼狈为奸,凶多吉少。”
  皇甫优放下陈荆,叹道:“公子,我去换衣服。”皇甫优一抽身,陈荆即大哭,四处望望,哭着往房门跑,追着皇甫优而去。
  秦墨白踱出房间,听皇甫优在房里手里脚忙一边安抚陈荆,一边张罗自己,觉得实在为难了皇甫优。
  “让唐垂过来。“秦墨白站在甲板上,无可奈何。
  皇甫优大喜,小跑着拉陈荆去找唐垂,没多时,唐垂垂着头上来,手上抱着安稳沉睡的陈荆。
  皇甫优和唐垂送陈荆回房,秦墨白迎风吹醒头脑,她只稍稍哭闹,他便觉得难以招架?以后他要与她纠战的路还长着,不可能才开始便败下阵来,他掏出白描小猫扇,面无表情一根根撕开扇骨,将破碎的折扇抛到海里。
  皇甫优与唐垂收拾妥当,走到秦墨白身后,皇甫优发愁地说:“公子,她这么一觉几醒,一醒就哭,总不能让唐垂一个大男人时时候着吧?”
  秦墨白施施然走进陈荆房间,她正好梦,不知梦到什么,突然扬着嘴角微笑。皇甫优惊奇低叫:“她在笑哩,笑得真像个婴儿。”
  秦墨白伸出的手,也因她莫名的微笑停在半道,眼神闪了闪,一瞬间,他又拍向她的哑穴,凉凉说道:“这下,大家都可以清静了。”
  唐垂同情望着床上的女人。
  第三天,皇甫优忧心跑来同秦墨白说,“公子,主公她已经一天不吃不喝了,虽说她哭不出声,但这么流泪不止,怕眼睛要坏掉呀。”
  秦墨白仍埋首碧开岛的语典中,漫不经心道:“忧儿,你再称她主公不甚妥。她做戏是有底限的,若一心想死想自残,她必会用直截的方式,随她去。”
  皇甫优怔怔听着,一个成了疯癫,一个成了木头人,好歹也是师姐弟,这两人不知道倒底有什么宿怨,要狠心斗成这样。
  深蓝色的天空里悬着无数半明半昧的星,海上的夜是柔和的,船儿在浩荡海面上随着波浪轻轻荡漾,四面安静得只听到水波哗哗的声音。
  秦墨白合上书卷,步上甲板,每晚和繁星相对,他把它们认得很熟了。回首,陈荆房内灯火还在亮着,他不由自主向那盏灯走去,靠近窗外,不禁紧紧抿了嘴!
  陈荆坐在床上,把玩着一只纸青蛙,地下还有许多被揉坏,撕烂的纸折玩意儿,她咧着嘴看了一会儿,双手一拉,纸青蛙又被她扯坏,她得意地看着唐垂。唐垂带着详和的笑容,又取过一张纸,为她重新折一只纸鹤,陈荆嘴里啊啊地高兴叫起来。
  唐垂停下折纸的手,指指手中的纸鹤,对她比划了一个简单动作。陈荆疑惑看看着他的手势,慢慢学他的样子,将手里的方纸对折再对折,唐垂高兴地点点头。陈荆知是在赞她,笑得更开心,将头枕在他腿上躺着翻看只纸鹤。
  秦墨白掠进舱里,挥袖将房间所有纸条都卷出窗外。
  唐垂连忙站起来,指手划脚向秦墨白解释,秦墨白看不明,也不想看,只狠狠盯紧抱着唐垂大腿泪水如断线珠帘的陈荆,“装疯卖傻,勾引男人,陈荆,如此下作的手段都使出来了!你是计穷无路,还是我你高估了你?”
  唐垂立马跪下,向秦墨白呯呯磕头,秦墨白冷蔑看他一眼,“陈荆,你失望了吧,你勾引的男人就是等货色,事发只会摇尾乞怜。我不杀他,留着他看你如何用他翻出我掌心!”
  他一把将唐垂扔出门外,陈荆也被翻倒在地,哭着爬向唐垂,门“呯”地被秦墨白挥手关上,陈荆无助地拍着门板,秦墨白一把提起她的后领,如拎猫儿,将她拎到眼前,“想来以身谋利是你惯用伎俩,我真是后悔碰了你这肮脏的身子!”
  皇甫优在隔壁听到这边动静,披衣而出,又被鹰六挡住,唐垂跪在门外,推开门,强风扑面而来,吹掉她披在身上外衣,秦墨白长发飘扬,正怒火熊熊拎着陈荆,陈荆满脸眼泪,对他又推又打。
  鹰六一推皇甫优上前,她喜得揽住秦墨白,让他松手,又半推半拉将他带出房间,回到秦墨白漆黑的卧房。
  她感觉秦墨白如风暴中心,盛怒仍没退去,轻拍揉他微微胸膛安抚她的怒气,秦墨白脑海里充斥着陈荆偎在唐垂身上欢笑的样子,眼里摇晃着陈荆与他缠绵的神态,他紧紧搂住那具女性身体,解落她的衣衫,气息不稳地咬牙低喃:“你这骗子!我不是非你不可!”
  ☆、预知
  皇甫优被他抱住,第一次这么实在接近专属他的清香,心跳如狂,她喜悦地任他解开衣服,听着他含糊不清的低语,她已经无力去分辨,他火热的抚摸已经游走在她全身,她娇吟着迎合着他在她身上种下的点点热情。
  释放过后,秦墨白瞬间清醒过来,他僵冷失落地翻身坐在床沿,弯腰一件件捡起衣物,皇甫优温柔地从身后抱住他,“公子。优儿生是你是人,死是你的鬼。”
  秦墨白弹个响指,点亮蜡烛,皇甫优着迷看他动作潇洒漂亮。秦墨白披上长衫,转向看到床单上刺眼的血迹,心里没来由有种悲伤的慌乱,仿佛正在离什么越来越远。
  他不着痕迹轻咽口水,声音干涩地道:“优儿,我会对你负责的。”
  皇甫优躺进他怀里,轻抚他冠玉面庞,轻轻道:“我不在乎什么名份,只要与公子在一起,优儿就很满足了。”
  秦墨白被皇甫优拉着又躺下,闭上眼,他曾经充满苦涩的幻想,破碎在狱门岛的夏天,这生已经这般了,再多一个女人对他来说没区别。终有一天,采儿要入主三宫六院,这些都必须要经历的。他从十年前初察分封制已经到末路后,就才开始精心设计那深沉与广阔的未来,他由最初的犹豫走到今天的笃定,却第一次对至高权力漩涡里的关系产生幽怨与怅惘,心中一隅在慢慢坍塌,他思致恍若烟水,无可言说。
  身边的皇甫优轻轻起身出房,秦墨白听到动静却没开眼,皇甫优再回房时,上床窝在他身边,将一个小盒子放在他手心,“公子,这原是岛上的结魂石,可化邪驱魔。公子一定戴在身上。”
  秦墨白不经意地打开盒子,一瞟,慢慢起了身,拈着那块白玉移到眼前,她身旁的皇甫优见着结魂石,脸上突然绽开欣喜的微笑。
  秦墨白带笑将盒子合上,转脸道:“如此,谢谢你,优儿。”,却见她神色恍惚,待到皇甫优回神,她已经满腮红霞,秦墨白询问她的异样。
  皇甫轻声向他道出自己先知之能,一边偷看他脸上的表情,平静如常,末了,她又红了脸,轻声道:“刚才,我看见自己抱着一个紫色眼睛的漂亮婴儿。那婴儿后来长大了,长成一个威风凛凛的姑娘,身穿绣龙纹的袍子,配着长剑,骑在白马上,煞是好看——”
  秦墨白丕然作色,皱眉看着她,突然低声说:“你先休息着,我出去一会儿。”
  皇甫优不知所措看他阴霾满面地出去,她躺在他的床上被他特有的高贵又沉着的气息包围,甜蜜兴奋难眠,也不知过了多久,秦墨白端着一碗药大步进来。
  他将碗放在桌上,端庄坐下,肃容看着她,唇上不再挂有往日的清淡悠远的笑,让她不自觉从床上坐起来。
  “优儿,来,把这碗药喝了,对你身体有好处。”
  她到了适婚年龄时,母亲就与她说过一些男女之事,她突然明白那是什么。
  她听到自己心肝破裂的声音,哭泣着说:“为什么,它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啊!公子!”
  秦墨白站起来,走到窗前,淡淡道:“或许以后会是的,但不是现在。”
  皇甫优流泪成雨,她看不见他袖下紧握的拳头,他想大声喝斥她,她所谓预知能力都是可笑的幻想!他不要什么紫眼眸的女儿,他曾说过,他的孩子会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他记得她当时脸上努力作出不屑表情,却掩不住眼中漾着的神往。
  “我不信怪神乱力之说,以后休得提起此事!”
  他回首,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皇甫优如死木坐着,他的眼看向那碗,她将泪锁在眸里,在他逼视下喝了完了药,碗落在地下,她掩面而泣。
  秦墨白收回目光,又望着海面好一会儿,耳边嘤嘤泣声不断,他终觉得自己过了些,走过去,拉起皇甫优的手,低低安慰了许久,皇甫优这才渐渐止住了哭泣,抬头问:“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他无奈轻点头,她转瞬破涕为笑,投入他怀中。
  船上过了又二十天,皇甫优初为人妻,将一头本来披在肩上的长发,挽成了发髻,呈现成熟妩媚之美。秦墨白心念平息,坦然与皇甫优出双入对,两人在船上琴萧合弦,共同创作新曲,时光也看似悠然。
  陈荆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开始慢慢学习自己用筷、穿衣。唐垂知道她是生了病,他以为她全是为了他们才落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他甚是感激,除了不知疲倦地照料她,他不知道如何回报。
  陈荆不说话,还是爱睡觉,睡醒后除了在房间东摸摸西看看,就是走下舱房呆在唐垂等众哑仆身边。哑仆皆如长辈对待孩子般给她好吃好玩的。只要秦墨白不出现,陈荆的生活完全是简单而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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