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公子冷静淡漠,可是只要关于陈荆的一切,他都会超乎寻常的在意。只有她才能让他生气、伤心、愤怒、欣慰,他爱上了一个不能爱的人,这就是为什么他的眼中总是带着寂寞与痛楚,为什么他的琴声中却掩饰不了深情与缱绻,这份情已经爱到不能爱!
陈荆在最恐慌的时候被秦墨白拥住,听着他声音,十分踏实,原来公子身子这么好闻,她眷恋地将鼻尖在他胸前轻蹭,双手紧紧抱住他。秦墨白听风声远走,松了一口,发现她将自己抱得这般紧实,他在黑暗中扬起嘴角,拉上她的手,陈荆 “哎”痛叫一声,秦墨白发觉手上湿粘一片,借助木柴火光一看,她双手被鲜血染红,想是被雷声惊着切了手,沉叹道:“隔三差五出事,你总不让人省心。”
他半拉半搂陈荆出厨房,见皇甫优院中站在风雨里,歉然道:“优儿,快入屋换件衣服,瞧你冻得——”
皇甫优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木然踏上台阶,秦墨白拉着陈荆入她房间,给她净手,上药,皇甫优在窗外看他脸上出现从未见过的柔和之光,陈荆偎在他怀里,上了药痛得皱眉咧嘴抽气,跺脚甩着双手,他嘴角含笑,眉目婉转多情,倾身对陈荆呢喃低语,陈荆仍一脸不开心,浑然不觉地恣意挥霍他的柔情。
她双眼被泪水朦胧,转身脚步虚浮入了屋。
“剑宗弟子切菜切伤手,这要传出去,我们三宗的面子都被你丢光了。你这个月都歇着吧,我来做饭。”秦墨白听到她肚子咕咕叫,笑着起身将一盆污水端出门,听见皇甫优在屋里传出压抑的啜泣声,无奈轻叹。
天明,秦墨白一大早就去了西滩看水塔,皇甫优半跪在陈荆床前,悲道:“荆姐姐,不,主公,优儿不知您与公子的情份,优儿没脸再呆在主公身边!”陈荆坐在床前,不明就里看着她,皇甫优吞了眼泪,一头撞上床柱,鲜血淋漓。
陈荆尖叫跳起来,跑出房外,在院子团团转,又跑回房间,皇甫优奄奄一息,头的一个血口水汩汩往外冒血,她忙用手按住,却仍挡不住那温热的暖流。
她放下皇甫优的身子,转身跑到门口,自从被秦墨白禁足,大门就被皇甫优紧锁,她打不开,只能使劲拍打门,好半天,才有一位路人在门外问她,陈荆只是一遍遍哭着说:“优儿出了好多血,优儿出了好多血。”
路人听她哭腔,知秦墨白外出,一边拍开隔壁左右的门,让人架梯进屋救人,一边叫人跑去寻秦墨白。
秦墨白赶回到家中,掀开皇甫眉眼角上的棉布,豁然的大口子让他心惊,一张美丽无睱的面孔日后定然会落下难看的疤痕。他视线移到床角的血迹上,皇甫优性格软弱,没有死硬的逼迫,定然不会自寻死路。他怎么忘了陈荆本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乡间的赤足医生,慢吞吞道:“性命是拣回来。秦先生莫担忧。”
他分开床边围绕着的众人,冷冽走出房间,陈荆已经被人安抚下,坐在墙脚笑嘻嘻把玩着一个老妇人的手链。
秦墨白看那无邪的笑容分外刺眼,走上前,扬手一把掌把她打翻在地上,陈荆吓得瞪大眼睛,哭都不会。边上老妇人,忙扶起陈荆,劝道:“莫打,莫打,她什么都不懂,瞧这小可怜的样儿!”
“陈荆,我不习惯打女人,你让我破例!你终于动手了,很好,心狠手辣的样子好过你虚假的表演!”秦墨白鄙夷俯望着她,冷漠转身离开一院子惊诧的人,将皇甫优抱回房间,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切切凝望,众人见这样,皆讪讪离开。
陈荆委曲的泪水落下来,滴滴溶在雪中,比特从门边摸过来,小声问道:“他为什么打你?”
陈荆摇摇头,比特儿伸一支糖棍给她,她不接;比特儿又从怀里掏出一小喇叭“滴滴”地吹响,陈荆眼泪落得更密了。
比特儿同情地用肩撞一下她身子,神秘说:“过几日是大节,街外好多好玩的,你别哭,我带你去看。”
陈荆马上擦了眼泪,带着浓浓的鼻声歪头问:“有什么好玩的?”
“到时每个人会戴着木头雕的面具,还有会许多会动的小木人,漂亮的贝壳灯,入口就化的糖粒、还有好吃的鱼干……”陈荆听得两眼闪闪亮,方才的委屈一扫而空,满心期待大节的到来。
皇甫优在床上醒了又晕,晕了又醒,秦墨白日以继夜地挨着床边照顾,出门就将大门锁上,因无法□照顾两人,连陈荆外出洗温泉都禁止了。
陈荆也学乖,见秦墨白脸色不对,也老老实实呆在里不去招惹他,盼星星盼月亮等着大节那一天。
这日,秦墨白照例出去,陈荆在窗边猫了半天,听到墙外口哨声,忙在家里找梯子,她不知自从“出墙事件”发生后,秦墨白便将梯子劈了当柴烧掉,而家中桌椅皆够不到墙头,她急得团团转,比特儿在墙外催得紧,她快哭出来。
“我出不去!梯子不见了!”
“早说嘛!等会儿,我找根金丝过来,你家这锁,起起就开啦!”
陈荆一听,连声叫好,想了想又从柜子里翻出几粒小珍珠揣在身上,果然不到小半柱香时间,比特儿将锁打开,陈荆自作聪明地屋间门关好,从窗里跳出来,又将大门锁上。
秦墨白回来进屋看了皇甫优无恙,照常返回书案工作,夜暮低垂,他望出窗子,没见到陈荆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想是午睡又睡过了,便出院点了灯,洗手做羹汤,中间隐隐听到街市传来欢呼声和鼓乐声,遥听隔山隔树,细数一鼓一更,惊年谁似我,客途都问不其他?他低叹。
皇甫优晚上醒来的时间长了很多,只还是不能多说话,秦墨白喂了她大半碗粥,又吹了几首曲子,看她安静睡下,收拾了碗勺出去,去到厨房,专为陈荆留的饭菜还没动。
他望过漆黑的房间,心里大感不妙,三两步赶过去推门,门从里面锁上,他心皆略宽,想了想,不轻不重叩了几声,等了一会,陈荆不可能睡这么沉,他手下施力,推门而入,空荡荡的屋子没有一丝热气。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出差,怕是三几天不能更文了,回来补上哈
☆、失踪
他站在屋中,脑子急迅转动,陈荆重伤皇甫优,是为拖得他不能脱身,她便可以逃之夭夭,他一整天没见着她,她离开一天了?
他顾不得许多,转身向海边掠身出去,那里停着他的船,远远地,在码头看见大船巍峨的影子,他松了一口气,点了火折子上船,里面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他闭上眼,种植园!虽然他从没向任何人透露种植园的所在,但以陈荆的手段,从皇甫优嘴里问出些蛛丝马迹易如反常。
鹰六和药痴在深夜见他,大吃一惊,秦墨白眯起眼睛打量屋中十几号人的脸,冷声道:“让陈荆出来,如果谁还想和我继续捉迷藏,我不介意这温园成血地!”
鹰六见他白玉般脸庞在杀气下,透着不似凡尘的冷酷,跪下道:“贵人没来过里。”
秦墨白冷言:“你是主子,还是我是是主子?本王希罕何人,还要你们做护卫的来过问?!”
鹰六言寡,只将头“咚咚”磕得实在,几个大磕后已经满脑子的鲜血,各人生死就在弹指顷,药痴上前道:“她来这里,定然要找唐垂,可唐垂一直与我选种。”
秦墨白仍不言语,一伸手,将鹰六拉到眼前,“咔嚓”一声扭断他一只胳膊,鹰六跪伏在地不敢再动。
秦墨白甩出一条气索,将半面带窗的墙砸垮,轰然倒塌之声,让屋中人战栗,他盯着地下一片人头,又将药痴拉出来,气索的寒气似尖矛停在他胸前,“不要以为有陈荆护着你们,本王就奈何不得!”
药痴左右看看,绝地生出勇气,愤然说道:“王爷只管慢慢杀慢慢问,这样一来,陈荆就有机会走到更远。“
秦墨白猛然抬头,逼问:“她走到哪里?”
“走到哪里,都比在王爷虎爪下舒服。王爷与陈荆是老相识都不知道她的去向,我们更加不可能知道。要能知道了,她还是那个将岛都翻过来的‘姑爷’么。”
秦墨白一震,陈荆没离开岛,是不可能到种植园来连累他人的,他是晕了头。
他茫然松开药痴,飞身向奉子泉,冷月照清泉,泉水白雾中却不见人影,他看着泉边的雪面,松软整齐的铺在石滩上,连半个人脚印都没有,她没来过这里。
他一整天都在家,她要走动,他总能听得见,她一定是在他外出时逃走的!不管用何方式,他们外地人出行向来惹人眼,大白天她离开巷子一定会有人看见,比特儿常在他门口转悠,他怎么忘记这么重要的线索。
果不其然,他赶回一问,比特儿也不在,一家人也着急打着灯笼四处找。陈荆要离开,为什么要带着比特儿?潜藏在最深处的一个答案如火苗洞亮而又犹豫地摇曳着。
几人来到市集,挨家挨户地打听,慢慢理出头绪,今日的集会上来了邻岛的灯舞队,吸引了许多人前去观看,比特儿与陈荆也挤在人群里,有人看他们随着灯舞队往东边去了。
几人向东走,四野空旷,比特儿父母借着雪地之光看见他神情飘浮,目光散乱,不复从容,两人越发没了主心骨,惶惶四顾前行。
她倒底是玩耍,还是出了什么意外?一刻间数条假设在他脑子里闪过。雪花零落地坠下来,入夜的天气越来越冷,慌乱焦急,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