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噢,那是她还是“傻子”时,每晚睡觉故事之一,听了也没往心里去,哪个皇帝不会美化一下出身,放牛娃,还跟朱大学问家靠上边了,像他们秦家没当皇帝前也系江阴一霸,不把自己吹成神才是拍案惊奇。
秦家人声称,自己是姑射在凡界所做的雪人被赋灵之后的种族,姑射在天界为拓拔野与紫微星君所爱慕,出自姑射之手的灵物也为两大仙人所祝福。
因天仙每千年要历天劫,以历修行,姑射三世投身红尘体验凡间疾苦,紫微星君闻之而动,在东月大陆投下灵元以结尘缘。
谁知灵元投出之时,被破天而来一道白光撞击,元石破裂,散于四地。只有两块还落在于江阴秦地。
秦氏将这两块从自家井里捞出来还闪动紫光的神石供奉在宗祠,神石因记载着紫微对姑射的思慕,相传对传世后的神女具有强烈的感应,如若娶了那女子,秦氏江山安盛。
这些传说,都出自秦国始皇之爱妃宁夫人之口,秦墨白也不知真假,却道秦皇室所有正书野谈都详实记载了宁夫人一旦经过神石,神石紫光烁亮,在神石面前,甚至多人听过天外仙音在大殿回荡,一遍遍深情唤着:“姑射、姑射、姑射……”
宁夫人自幼聪疑体弱,汤药不断,但自从入了秦家,容光焕发,举止精神,始皇帝大喜过头,却不喜神石时出男声呼唤姑射,让宁夫人神智恍惚,便命人将神石移到东山之巅。
不想,两块神石一出上京,宁夫人便不省人事,群医无策,待再将两石请回来之时,那宁夫人已经撒手人寰,宁夫人弥留之际,对始皇诉说反复多日的梦境,梦境里面便是秦氏与神石、姑射的纠缠,并语主宰并象征着权力的紫微星君一旦临世,这块大陆必将起动荡,而这两块神石是善念所存,只要宗庙一天存石,秦氏天下一天就平安;又说其他四散着存在痴、嗔、怨的神石不可聚合,一旦聚合,经由血养,姑射在世的元魂便会被生生锁锁于这人世中,与紫微星君在红尘欲望中沉浮,不能再返天庭,没有她的庇佑,由她一手所塑的雪人后裔秦氏也会像雪花一样慢慢消失在人间。
故事太玄乎,听秦墨白提及,她下意识摸摸额头,被患者刺了一刀后,她没有看到牛头马面,却被卷入一个急剧上升的遂道,身周一切都变作极光,在她眼前呈现五山十色的绚烂。
她还没得急看清那些极光,额光就感觉被石头砸中,灵魂也有痛感?她纳闷极了,本来光速飞驰身体停了下来,被包裹在紫色光圈中飘浮,停了许久,她再往下跌,直跌入一个充满馨香的怀抱。
她一睁眼,看到一辈子也没看过的漂亮女人,那女人眼睛像玛瑙一样晶莹,闪着温暖又温柔的光,檀口轻开,声音有些低沉,却又极悦耳,“海日泰——”
很长一段时间后,她知道“海日泰”的意思是:我最亲亲的宝贝。
秦墨白微笑着也去摸她的额头,“忘了?”
“记得,黄金万两呢。唉,当洗脚盆都是黄金的之后,才能体会到人生是多么凄凉啊——现在算来,你们老秦家这宝贝也就是十几个脚盆,我们医馆对面的多哈杂货铺子都堆着几十个黄金便壶,墨白君,你用牛羊万千再去换十几个脚盆便壶的,总不是想跟多哈一较高下吧……”
“你老了,一定是个唠叨又疯癫的老太婆。”秦墨白青脸獠牙了。
“你老了,一定是个固执又古怪的老头子。”她抱紧他笑着回嘴。
他无奈摇头轻笑,放开她转身边收拾室内一片狼籍边慢慢说:“此玉双生双获,只为其中半边,双玉由我秦氏一脉相承了十六代,每位获传之人皆为秦氏的宠子,周岁旦辰便举行授玉大典,是秦家的信符,这些,我之前与你说过。阳石由秦家男子佩戴,而阴玉的主人便是秦家媳妇。”说着,他转脸朝她望过去,她怔怔立在原地,听得专神,便朝她微笑,接着道:
“两玉能强烈相互感知,当相百里范围内,两玉安静无事,而只玉一旦远离,另一块玉石便不分日夜地闪烁紫光。”
陈荆一听忙将白玉解下来,扔到床上,叫道:“辐射!一定是辐射!秦墨白,你可要害死我了,怪不得我这几年一个劲儿地掉头发,完了,我得查查是不是白血病了!”
秦墨白从她怨声载道的惨嚎中惊回过神来,转眼怒气冲冲从床上抓过玉佩,沉声道:“胡言乱语什么!”
陈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辐射的道理解释一通,秦墨白听完对她干瞪着眼,一腔浪漫情怀被她无情击碎,撇嘴道:“即便石中真有你说的什么辐射,你能证明那能对人身有害么?我们秦家人贴身而戴这么多年,没听说有什么大病大痛的,人人活到古来稀。你掉头发是因为梳头太用力了。”
陈荆离他手中的勾玉远远的,嘀咕着:“你就自己捣鼓封建迷信的那一套吧,反正我不要了。”
她防备地盯着那玉看,突然指着他叫道:“好你个秦墨白啊,当时假意惺惺说什么为了报恩,才送我可换千金的玉佩,原来是在我身上安个行踪器,防着我缠上你们!还说什么对我早就有情有意,你就是给我下套子,我如一念之差,去提金子,你就拿着单帐向我琉璃陛下送信一封,说我收受你靖安王巨额贿赂,我不仅乌纱人头不保。好歹毒的心呐!”
秦墨白握着玉,轻咬嘴唇垂目站在床前,半晌轻道:“我那时,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你很危险,我前所未有地不安……我很后悔……对不起,阿荆!”
“一万句‘对不起’也改变不了那些丑陋的事实,想我曾经那么真诚地要救你,怪不得师傅说你一肚子坏水,你将这些石头看得重,谁知道你又使什么坏!这些东西再不要在我眼前出现了,看着心烦!”她板着脸打开箱子,撕了一条裙子围在脖子上,呯呯作响地开始打点行装。
秦墨白走上前想搂她腰,她嗖地转身用手指指着他的脖子,指下压着小刀,“我的刀呢?那是人家寄在我这里的,你凭什么没收?回去赶紧给我交出来!”
他凝视着气鼓鼓的脸,慢慢垂下双眼,双手交握扰在袖中,眉尖一点点攒起,被如此喝斥,他要么嘻皮笑脸,要么深情款款、口若悬河,今天不声不响,倒让陈荆奇怪了,她放下手臂,“你怎么了?”
“手又疼了——”
她急忙拉着他的手,心痛地道:“叫你不要喝那多酒,让你不要到这北地来,冰天雪地的,你老不听!”
“喝酒暖身子,到这里亲眼那玉石我心才踏实。只有气不顺时,才会手痛——”陈荆低着头,眼睛眨了眨,头顶的声音越来越得意,越来越向往,“所以,以后娘子不能骂我,不能不理我,不能因为别人责怪我,不能拒绝我们的亲热,不能晚上出诊,当然,如果你能不写那些书,多花时间陪我,我更”
陈荆直起身子,哈哈大笑,用手背拍拍他的脸,“秦墨白,我今天一定不骂你,也不打你,今晚的晚饭、沐浴,我还亲自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
秦墨白僵硬地坐着,除了眼皮会眨,不能动,也不能说,眼中的光时聚时发……
作者有话要说:玄幻啊玄幻,跟主要情节没什么关系,是考虑要不要写个第三卷呢?盆友们可以忽略。
春节真好,大家都工作消极,专心等放假,有时间码字啦
☆、流年2
返回医馆途中,秦墨白见陈荆不时捏着一对小小的布绣老虎兔子伤神不已,洞晓了她的心事,对于曾与皇甫优同席共枕的无数个晚上,他再要说清白也不可能了。他摸了摸那虎头,轻声道:“阿荆,男子为着传宗接代总要知晓情|事,我十八岁晋中郎将时,府中就安排了大大小小五六门通房丫头。我对皇甫优,有过一夜的荒唐,但不是情意。阿荆,你才是那惟一我渴望身心相厮的女子。”
陈荆吃惊,在她想像中,秦墨白的二十几年的守身如玉是为了风采,现在全然不似那般,似乎只是因为忙于军政没能顾得上“房事”而已。一个交身心都系在他的身上的纯洁女子,在他眼里与通房丫头作用无异,他倒底还是视女人若工具和点缀。
她一下子觉得背脊森寒,冷笑一声颤声道:“优儿不过是个通房丫头?王爷一通大丈夫言语,将责任推诿得好干净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这身子生不生得出还是未知,王爷也好生考虑考虑,早早遣了我去罢。你即与优儿有恩情,纳了她便是,何必让她离去,害她伤心?”
秦墨白被呛得着了火,却见她眼底有破碎的东西在散开,心儿生疼,锢她在怀里,哑声说:“连皇甫优都知道,你还不明了?我一颗心既装着你,怎能再容下别人,我不让她走,让她日日看我为你如痴如迷,又是对得起她?那露水情|事发生得也是糊涂,但已经发生,我又能奈何?!阿荆,你有情有义,足智多谋,告诉我,应该怎么样做?”
陈荆被他抢白一通,哑口无言,伤害是他们双双犯下的,她又怎能自私将责任全推到他一人身上?
车行到个市镇,她下车买了条白熊皮围脖甩给秦墨白,又挑了珊瑚串珠及些毡帽、毛毯等小物件作礼物打包上车。
“她并不喜欢鲜艳的颜色,我看你挂在腕间倒好看。”秦墨白看着她手中的串珠好心提醒。
她抬眼哀愁看他一眼,重重叹了口气,不知如何面对一直温柔照顾自己这么久,现在却夺了她一生幸福的皇甫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