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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那点臭屁精神,稍微心虚地嚣张著。
  虽然他比我那时候要调皮得多,玩性大,老是不正经,有点难管,脾气上来就跟个小刺蝟一样,谁碰就戳谁。但其实是很善良的,还会有些贴心。
  他这样大大咧咧的性格难免惹麻烦,但不给别人惹麻烦,好坏都是冲他一个人来的。这也许算是他特有的一种独立。
  而在独立的同时,他又好像很喜欢跟我相处,大概是渴望父爱的关系,总小尾巴一样粘著我。我也觉得他就像我另一个儿子。
  如果没有发生过那件事,我们之间几乎可以算得上美满。
  但谁也不知道,现在这样得过且过的平静的小幸福,还能持续到什麽时候。
  我几近胆战心惊地看著沙发上那个孩子。
  谁也无法预测是哪一天,但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会想起来,而到那个时候,我们这些偷来的小安宁,就全都要一一还给他。
  每一天醒过来,都害怕会不会就是今天。每一晚睡觉前,都在想这会不会是最後的一点平静。
  无休无止的折磨。
  要问我怪不怪陆风,我想,他那时候只是想报复我,才殃及了小竟。
  他是无心的。
  对小竟来说,施暴的人也只是我而已。
  等小竟的记忆回来的那一天,不管会有什麽,我一个人来面对就够了。
  在最後一点落日余晖消失後的昏暗里,陆风抱著我,把下巴放在我肩膀上。这是这一天里最後的温存。
  现在照顾小竟占用了我大部分的空间和时间,没有什麽心思顾得上他,小竟是这家里的第一位,处处我都需要他退让。他知道我是在为我们俩赎罪,他也尽量在忍受。
  我这大半辈子,永远都把别人摆在他前面,答应了他要只为他而活著,到现在也还是做不到,还是要他在那里继续等著我。
  但他已经不会像年轻时候那样吵闹和愤怒了。
  他比二十年前要更信任和明白我。
  他和我一样都老了,我只成了一个老男人,而他比以前更像一个好男人。
  x年四月十五日
  我没想过大清早起来就会有这样一场袭击。陆风突然暴走了,发了狂一样毫不留情地在攻击林竟,他那种红著眼的愤怒把我都吓蒙了。
  “你疯了吗?别乱来啊!!弄伤他我跟你没完!”
  “你以为你那样做了,就是在赔偿吗?”
  他说“赔偿”,我过了那麽几秒锺才明白过来。
  “没那回事啊!”
  “……”
  “没那回事,你别乱想。”
  眼角发红地说著“我以为你会……”的男人,让我心里有点发苦的小心疼,忍不住捧牢他的脸。
  因为我弓虽暴过林竟,就让林竟在我身上把这份公道讨回来。我的补偿怎麽可能是这麽荒唐的方式。
  我还以为他什麽都不怕,原来他也是一直在害怕。
  “我不会的。”
  负罪感一天比一天更难以承受,但我毕竟一点点希望在。
  也许有一天我能把亏欠的都还给小竟也说不定。
  然而惊魂方定的少年愤愤道:“难道你以为我和辰叔干了什麽?怎麽可能。真要有什麽,也是跟你才对呀。”
  “……”
  “那个时候对我有兴趣的人不是你吗?你还托lee跟我搭讪过的,不记得啦?”
  “……”
  搭讪只是小事,陆风一度生活糜烂过,他对什麽样的美少年有过什麽样的兴趣,那都不是我会再去计较的。
  但我突然意识到,还有些林竟忘记了的可怕的东西,是我也不知道的。这屋子里只有陆风清楚。而他从来也没有打算告诉我。
  陆风终於说:“我弓虽暴过林竟。”
  “……”
  “不止一次。”
  我只觉得血一阵阵往头顶冲,眼前发红,挥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他用近乎哀求的口气说:“小辰……”
  我又用尽力气给了他第二个耳光。
  “小辰……”
  只打他耳光也没有用。
  现在无论我做什麽都已经没有用了。
  我真的,再也没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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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歹辰叔过了两个礼拜好日子……
  看到大家在讨论究竟是谁的错,可能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
  但我的本意是,没有谁是罪魁祸首,也没有谁是全然无辜的。他们就是一群都会犯错,也都犯过错的普通人而已。
  至於小竟,他也还是小竟。跟迟爱,逆风,甚至无处里面的林竟都没有大不同。
  只是这回他不是专职加分的无害配角,也不是受害的主角。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终於站到施害者的位置上来了。
  而即使他无意而为之,这一切也不是他选择的,大家也不会习惯这种转变。
  (未满一百字,废话刚好是免费滴)
  潘多拉的魔盒 by 蓝淋
  潘多拉的魔盒--程亦辰(中)
  “弓虽女干犯都该去死”。当了父母的人,在保护自家孩子的时候,对这句话都实在是再同意不过。如果有人对文扬做了那种事,我也会拼了命想杀了那个人。
  而小竟是我唯一的侄子,我也几乎像他父亲一样。
  我本来该像护着文扬那样护着他,为了他去拼命。这样对小竟这孩子才公平。
  向小竟赎罪的生活,就像在翻越一面陡峰,很艰难,但总想象着,就像在翻越一面陡峰真是谁能知道,等将来有一天,真的翻过山顶之后,就会有下坡的一路轻松。这种下山的希望支撑着我们熬过每一天。
  然而其实前面并没有下山的路。
  只有更高更陡的,一整片没有尽头的山脉。
  根本就没有希望。
  我已经没办法了。
  天刚要蒙蒙亮,我打开房门,屋子里很安静,轻手轻脚的,没有任何东西被我惊动。
  这里所有的钥匙我都有,保全系统也没有对我设任何的阻碍,因为这是陆风的房子。我们之间不需要设防。
  高大的男人在床上睡着,侧趴的姿势,有一点酒气。床头的酒瓶里还有一小半,比平时喝得要多,但还是很节制。
  这样看着就忍不住心软地要夸奖他,由于事先没想到,你闷不吭声的预告了结局,想象往日一样胆大妄为地揉着他的脸,说“好孩子!”
  他现在这方面的克制的确就跟个小孩子似的,烟瘾犯了就咬着嘴唇皱眉,把头埋在我脖颈里磨蹭,然后我就喂他颗糖吃,让他咬我手指。
  他以前的生活过得太糜烂了,现在改起来就很费力,但也很认真。
  没有人要求他,是他自己要开始减少每天烟酒的量,做运动,胆固醇太高的东西尽量不碰。他用这样的耐力在改变。
  我俯到他宽阔的背上,摸摸他的脸颊。他还是没醒,迷糊地叫了声“小辰。”
  我看着他的头发,眉眼,下巴的青渣。不是我能不能原谅他。是我根本没有资格原谅他。
  我不是裁决他的人,林竟才是裁决我们的人。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是我们应得的报应。可是我心疼他,我舍不得他将来为人唾弃,被所有人痛恨,千夫所指。
  而我就算这么用力把他抱着,也没有办法能护住他。
  陆风终于醒了,安静地眨了眨眼睛,类似梦游的迟钝。等看清我的脸,便露出欣喜的表情,伸手要抱我:“你来了?”
  我手有点发抖,但还是顶着他的脖子。
  感觉到刀刃,他微微吃了一惊,手停住了,略僵在那里。
  “小辰……”
  他一开口说话,刀锋就把他的皮肤碰破了,有一点点血丝渗出来。我手忙脚乱把他按住:“你不要动。”
  感觉得到他全身肌肉绷紧,其实他只要反抗,我这种蹩脚的夜袭者,根本就制不住他。但他也真的没再动了。只是看着我,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似的。
  见了血,我就有点混乱起来,想帮他把血擦了,又想坚定一点,只能说:“不,不会痛太久的……”
  他心跳得很快,我就有点混乱起来。我能清晰感觉得到他的脉搏,极其强而有力的,猛兽一般的体质。但他就那么温顺地躺着,望着我,连起码的抵抗也没有。
  “你不要动。”
  他“嗯”了一声。认命一般,只是脸色黯淡。
  “你那样对小竟,亦晨他们不会原谅你的。”
  “我知道。”
  我红着眼睛咬着牙,把从家里带出来的水果刀在手里握紧了:“我也不能原谅你。”
  他又轻声说:“我知道。是我的错。”
  我盲目地又用了些力,他抖了一下,但没挣扎。他那种疼的表情,让我一下就晕了头,什么都没法想,手也软了,只能嘶哑地喃喃说:“我们以后又不能在一起了。”
  他这下没说话,只抱住我的背。
  他也明白,到这种地步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亦晨是不会怪我,他会找所有借口来帮我这个哥哥开脱,几近不公平地偏袒我。
  而陆风只能是最大的罪人,没有人会克制对他的仇恨。他就像只游荡在村落里的怪兽,人人都恨他,怕他,怪他怎么还不离开。
  他害过人的,所以就算他现在躲在洞里安分守己也没有用。他的补偿也没有人会要,连赎罪看起来也是形容可怖。
  大家都宁可他消失,人人都恨他,杀了他或者赶他走,而无法容忍让他留在村落里和他共同生活。
  我声音都有些哽咽:“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了。”
  我们再没有二十年了,连一年也没有。
  我们到了这种年纪,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甚至也没有超过三年。真的已经没办法再忍受分离了。
  我们都四十多岁了,还要我们再等多久,我们又还能等多久。
  想到未来会有的,见不到他的日子,就觉得根本没有再熬下去的意义。
  他表情变得轻松,真是没想到,男人闷不吭声的张开了双臂,近似于温柔了,身上也不再绷着。
  “我也不想再和你分开。”
  而后我的头被拉下来,得到一个还是温热的吻。
  他小声说:“你以后要记得我。”
  对视的时间里,他脸上慢慢就被打湿了,他又呼了口气,伸手捂住我湿嗒嗒的眼睛,不让我再看得见他的脸。
  “我不会痛很久的。”
  潘多拉的魔盒 by 蓝淋
  潘多拉的魔盒--程亦辰(下)
  对视的时间里,他脸上慢慢就被打湿了,他又呼了口气,伸手捂住我湿嗒嗒的眼睛,不让我再看得见他的脸。
  “我不会痛很久的。”
  在黑暗里我只感觉得到他掌心的温热,鼻腔里是他身上那种熟悉的清淡的,爱人才感觉得出来的体味,还混杂著一点点血腥气。
  我舍不得他。平时他有个感冒头疼我都要替他担心,毕竟已经不年轻了。
  他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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