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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回来,说兔崽子去同学那儿温功课了,不然严警察在思想上先得万劫不复一道!
没出事儿就好。
他把蛋交出去,回了。得快些回,回晚了食堂关门,连菜汁剩饭都没得!
严警察掐点儿正掐在食堂尾巴上,混了顿锅巴就菜汁,心满意足,打着饱嗝出去巡逻去了。
这晚上还是边巡边捡烟锅巴。正巡到臭水沟那儿,地上小小一星光将黑夜烫出个洞,忒扎眼。
哎?烟屁股?!
严警察几步抢上前去,捡起——喔!居然……居然还剩了这么多就拽了!真他娘的暴殄天物!!
他把那烟放到鼻子底下嗅嗅——哇!这、这可是好烟!这味儿!这劲道!
他舍不得放它在那儿烧,快快熄了,小心掖进上衣兜里。
拾了大半根好烟的严警察可美死了!
美得管不住舌头,不知不觉就咬起歪腔来:“我过了二道弯哪!妹呀!妹呀!我来到了你门前!只要你家的狗……”
恰恰咬到“狗”那儿,又一根烟屁股亮了。
再望前,一排亮亮的烟屁股,沿着臭水沟一路烫过去……
严警察咽了口唾沫。
莫非自己眼花了?!
掐一把——嘶!是真的呢!
捡!这家伙!跟做梦捡钞票似的!好事可不天天有!捡他娘的!
严警察梦游一样捡过去,脚都捡虚了,压根儿没注意这排烟屁股就是个饵,专等着钓他这馋不死的!
饵的尽头不在地上,在棵老槐树上。离了老槐树还有那么五六米,严警察就闻到一股酒精在人身上发足了酵的味道,再把头一举,就看到了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游宇明右手搂了瓶酒,左手夹了根烟,骑在槐树杈出的桠上,眼睛湿漉漉,嘴唇红润润,一膀子骚情,笑得又娇又憨。
兔崽子演戏
“烟鬼!!……呃!……你个大傻驴!呃!我、我就料到、你、你会上钩!!”
“你你你你、你喝酒了?!”
“嘿嘿……呵呵……”
“你、你还抽烟!!你、你、你给我下来!!”
“不下!!”
“下来!!你不下来我可上去了啊!!”
“嘿嘿……呃!那我下来你可得接牢了!!”
小兔崽子说完,撒开四蹄就往下跳!
严警察给吓得肝儿颤,堪堪将他接住,憋不住就吼他几嗓子发泄发泄:“你他娘的吃饱撑了是啊?!又喝又抽!你这欠爹揍的小兔崽子!!”
这一说可勾起了小兔崽子的伤心事儿——他三岁上死了爹,可不就是没爹疼欠爹揍的苦孩儿呗!
“嗷”的一声,哭给老家伙看!谁让他怎么毒!专门挑他的软肋戳、挑他的七寸踩!
严警察哪儿是故意的啊,他不过是嘴比脑子快了那么一丁点儿,这小兔崽子平时揍朽了都不掉一滴泪的,谁知道这会子哭起来也惊天动地!
严警察叫他哭得手忙脚乱,抽起一边手在他脸上胡抹,剩了一边甩自个儿,边甩边骂:“我叫你嘴贱!我叫你嘴贱!”
兔崽子拽住他甩脸的手,将一筒鼻涕眼泪擦上去,然后抽抽噎噎地说:“唉……哪儿怪得上你啊!反正……反正我就是个没爹管教的!……不然能这样大半夜地在外边晃荡?!能又喝又抽?!……”
严警察心老酸了,一把把兔崽子的脑袋摁进自己怀里,使劲撸:“是你爹没福分!这么好的孩子!……唉!!”
兔崽子游宇明眯着桃花眼,吸着严警察身上又辣又呛的烟锅巴味儿,很是受用。
够了,再演下去,这戏该演“老”了。他收拾起眼泪鼻涕,仍旧窝在严警察怀里。
“你为啥不替我弄?!”
“弄啥?”
“我都站不起来了你说弄啥?!”
“……”
“有事儿的时候你蹿得倒快!!我那包好烟可全让你捡了!你说怎么办吧!”
“……这、这可是原则问题……”
严警察口吃了。
“我呸!”
“……那我带你上医院瞧瞧……”
“啐!你想害死我啊!”
“……那你要我咋样?带你上医院你又不愿……你说实话,到底要不要紧?”
“你帮我弄了就不要紧!”
“……”
严警察再傻也听得出小兔崽子在出妖蛾子,干脆就闭嘴装死。
“我说!你不帮我弄,以后我要不举了你可得负责!”
“好、好……负责、负责……”
小孩儿嘛,敷衍敷衍。
严警察想。
“你说的啊!拉勾!”
不料这边却上劲儿了。
“……”
“你拉不拉?!”
“拉嘛……”
两根小指勾在了一起。
倒霉的老严警察。你可把自个儿坑了。那坑还是你自己个儿挖的——管挖、管跳、还管埋!
就没见过怎么傻劬的!
兔崽子站在坑边,看这颗刚埋好的大傻萝卜,咕咕地笑,笑完一把挎上他,欢叫一声:“回喽!”
严警察还傻不愣登地想:咳!小兔崽子一阵阵的!来得快去得也快!这风波可算是折腾过去了!
老严的初恋
这天是元月十一,学生们回校拿报告册的日子,有兴高采烈等着出成绩拿红包吃团圆的,也有躲躲闪闪不愿成绩出来怕吃“竹笋炒肉丝”的,甭管怎样,节庆的喜气看着浓起来。
严警察惦记着小兔崽子的成绩,下了工,早早就等在他家里,连红包都预备好了。真叫万事具备。
午饭时分,兔崽子和着一股冷气一道刮进来。才进到外院子就喊上了:
“烟鬼!你啥时候过来的?”
“刚到刚到。”
兔崽子进来,看见地上一小堆焦焦的烂报纸,嗅见烟锅巴的呛辣味儿,“哼”一声:“你紧张什么?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嘿嘿……我不紧张不紧张……我就是来坐坐。”
“你越想知道我越不告诉你!”
“你、你啥时候学上这么个臭毛病的?!逗人有你这么逗的吗?!”
“想知道也行,拿‘情报’来换。”
“啥情报?”
“你老实告诉我,你有过初恋没有。”
“……”
啐!现在的小屁孩儿怎么净想这些!都是电视教坏了!
“嘁!瞧你那四十大几还光矬矬一根杆的架势!有才真见鬼了!”
“小兔崽子你!小瞧人也得有个限度!”
“这么说,你还真有哇!”
“那当然!!”
“谁?”
“不告诉你!”
“哼!我还当是真的呢!瞧我这副天真的小心肝儿——水晶似的!多不经骗哪!”
“我说有就是有!你净扯些没用的干吗?!你这样打烟雾弹,别又是吃鸭蛋了吧!”
“呸!啥叫‘又’?!”
兔崽子把报告册摔到严警察面前——语文75,数学80,英语71,政治73,化学89,物理85,体育100,劳动100,音乐98,图画99。
严警察眼睛溜过去,嘴巴慢慢就挂上了,嘿嘿傻笑也出来了,晕乎,伸手去掏他那瘪瘪的布钱包。
“嘿嘿……有赏有赏!!”
“慢着!赏我不要,我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到、底、是、谁!”
“……你可愁死我了你!什么不好问偏偏问这个!”
“没有你就承认!我又不笑你你怕什么!”
“……”
“喂!说话!”兔崽子讹他讹得口干舌燥,抄起桌上的凉白开咕嘟咕嘟地灌,想润润口舌接着讹,严警察却在这节骨眼儿上吐了口,他说:
“……我老师……”
“噗!”兔崽子没防备,一口水喷出来端的是气壮山河——咳!咳!娘的!可呛死他了!
“……我靠!……看来我真小瞧了你……说吧……”
“说啥?”
“你怎么把你们老师搞上手的。”
“哎!你想哪儿去啦!什么‘搞上手’!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不这么说怎么说?是你自己说和你老师有一腿的!”
“你看看你!缺口德!”
“那到底怎么回事儿嘛!”
“……”
“说话!”
“……是我、是我偷偷喜欢人家……”
“哎,你那会儿多大?该不会穿是开裆裤、拖长鼻涕的年岁吧?”
“……初三了……”
“嘁!我就知道!你也就没长开的时候还敢有点儿妄想!到后来,脑子跟脸皮年纪一道长开了,耷拉了,终于实诚了!”
“……”严警察没说话,他入定了,定到二十几年前少年惨绿的年月上,任小兔崽子一人呱吵:
“喂!那后来怎么样?‘拜’啦?还是你压根儿没敢跟人家说,自个儿跟自个儿玩‘爱你在心口难开’?”
“……”
“我猜对啦?哼!有点儿常识行不——那、叫、暗、恋!”
“暗恋也是恋!”严警察定力毕竟不足,终于觍起脸,开始生掰硬套。
“哦,我明白了,你也就‘初’过这么一回。这一回损心蚀脑,把精气神儿全耗完了——怪不得四十大几了还耍光棍玩儿!”
“我说你个小兔崽子啊!过了年,足岁十六虚岁十七,暑月时也该上高中了,怎么就这么不知愁呢!”
“我愁什么我。”
“愁你脑子里不装正经玩意儿!”
“不装正经玩意儿能考这分数?!”
“行行行!不跟你扯皮了,我扯不过你!喏!红包拿去。”
严警察从瘪瘪的布钱包里抠出个叠得端端正正的红包来,塞到游宇明上衣兜里,再撸撸他脑袋:“快高长大,出息了孝敬你妈,这么些年,她一个人带你不容易。”
“啐!你个八辈子的烂烟鬼!酸什么酸!”
其实是小兔崽子的眼睛酸了鼻头酸了,怕眼泪掉下来才张牙舞爪地“啐”他的。
老严警察心思粗,没留意兔崽子眼里亮晶晶的东西,叹口气说:“你就毒吧你!看将来哪家姑娘愿意和你过!”
说完他就走了,剩小兔崽子在后边龇着牙蹦跳:“老子愿意一辈子耍光棍!还愿意一辈子粘着你!!咋样!管哪!”
严警察听了光摇头——唉!这也够大了,怎么光长个头不长心呢!
兔崽子“出手”
他不知道兔崽子心蹿得比个子快多了,不仅蹿,还长了九曲十八弯,要是细拨弄起来,简直不输女孩子。人家早早注意到他薄薄的单袄,一串一串的清鼻涕,手上生的冻疮,脚上不带棉的鞋。早早开始攒钱,从年头攒到年尾,给他攒了对棉袜,买了双手套,织了条围脖。趁着还有几天就是年,半路截下他,让他到他家去,还神神道道的要他闭起眼睛来。
等严警察睁开眼,先看到自个儿脖子上围着一圈东西。这东西毛色奇怪,尾巴那点儿跟只不要脸的杂毛鸡似的乍乍着,怎么抚都抚不平。
“这看着……有点儿像围脖……?你织的?”
“你要不要?!不要还我!!”
小兔崽子到底还嫩了些,辛辛苦苦熬了多少个晚上扎破多少次手指才弄出来的东西,经严警察这么一问,心里又气又苦,忍不住要拿话轰死他:“给三分颜色就敢登鼻子上脸了你!拿来!拿不拿?!”
“哎!你别拽啊!我又没说不要!我的意思是说——你妈那儿……”
“噢,你以为是专门为你做的呀?!我呸!那是用给我妈做剩下的边角料给你弄的!看看看看!啧啧!那自做多情的样儿!”
“嘿嘿,不错不错!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