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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着眯了眯桃花眼——嗯,得计!
他把脸一点一点地对到老严警察的脸上,从额头到眉弓到眼睑到鼻梁,最后是嘴唇。辗转揉碾,也就轻轻的,毕竟有些怯。怯归怯,他也知道,那层窗户纸一天不捅破,严警察一天是稀泥,怎么和都和不出个三六九来。
“哼……等过了这段再收拾你!”
兔崽子嘀嘀咕咕,看他睡得死,忍不住再揩他几把油吃他几块豆腐。老严警察没知觉,翻个身,又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严警察体内的生物钟响了,还有点小困呢,他打了一串哈欠,想动手脚坐起来却动弹不得,一扭头,原来是被兔崽子半扇身子压结实了。
“喂!起床刷牙洗脸吃早餐,吃完去上课!”
“……”兔崽子昨晚熬了,这会子半梦半醒,粘在严警察身上不肯下来。严警察一哄二哄三哄没哄起,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拧了个闹铃直接放他耳边,响到他起为止。
“算你狠……”
兔崽子挪开,起身套长裤。
严警察快快把自个儿弄妥当,冲出巷口去买早餐,两份,一份他一路走一路嚼,一份递到兔崽子手上:“你快点儿!都七点了!把早餐拿上!”
兔崽子磨蹭着出来,一手接早餐,一手把一个盒子递回去。
“啥?”
“看呗!”
“手表?”
“手表。”
“多少钱?”
“不要钱。”
“哪来的?”
“抢的!”
“啐!你给我正经点儿!”
“那就偷的!”
“你、你、你!让你说正经的……你别跑!”
“不跑迟到了你负责呀!”
兔崽子一蹿就蹿没了,把老严警察剩在秋风里,想到头痒痒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一不小心又想深了,他锁着眉头进派出所,锁着眉头喝水,锁着眉头看报,愁肠百结的样子十分希奇,马上就引人注目了。
“嘿!我说老严!你现在才害相思,晚了点儿吧。你干儿子的妈不是和老刘头过一块儿了吗?”
“瞎说什么呢!”
“不是啊,那你倒说说看啊!”
“我说你们怎么这么闲哪?!”
“吃都不得闲,那啥时候得闲!你就说说嘛,哥几个给你参谋参谋!”
“咳!”严警察酝酿了好长一段,才躲躲闪闪地说:“我一熟人,家境一向不大好,他有个弟弟……刚上大学的,前段时间突然买了块看着很贵的表给他,问他哪儿弄的他也不说……”
“嗯……你那熟人的弟弟长得咋样?”
“还不错。”
“怎么个不错法?”
“个子高,鼻梁挺,眼睛大。”
“老严哪,我猜一个,也就随便猜猜,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你说。”
“这年月,谁说得好呢,有男人想玩女人,自然也有女人想玩男人。你说……他有没有可能去做‘鸭’了呢?”
“……”
“嗐!你们都落伍了!现在不只‘鸡’‘鸭’,连‘鹅’都有了!”
“鹅?”
“男人卖给男人呗!你们不知道,这赚钱才赚得狠呢!”
“……”
严警察乱了。他脑子里充满了鸡的“咯咯”、鸭的“呱呱”、鹅的“呷呷”,最后全乱成了絮。这团乱絮纺了几天都没纺清楚,想去问兔崽子嘛,这捕风捉影的事儿怎么问?弄不好还影响他学习呢!憋着吧,憋得他胀气。可愁死了!
请君入瓮
要说,严警察就是那类自个儿烦自个儿的人,走在路上都担心天塌下来,加上这天“路过”兔崽子他们高中的时候,正撞见他和一个男人在交接,他给男人一张纸片,男人给他一沓钱……
这……这叫抓现行么……
严警察一急,马上感觉膀胱胀满,想尿,硬挺着,挺到那男人坐上辆的士走了才闪出去,跟个路霸似的当胸一拦,大喝一声: “游宇明!”
兔崽子回头,看见是他,一点没慌一点没乱,话说得还挺从容:“你呀,来正好,走,跟我嘬一顿去!”
“你给我老实交代,刚才那人是谁?他为啥给你那么多钱?!”
“你说那个啊,我一会儿告诉你。”
“不要一会儿,就现在!”
“我弄的一个包装给他们公司看上了,要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呗。”
“真……真的?”
“真的。”
“啥包装拿出来我看看!”
“我存电脑里了,改天打出来给你。”
“你说的啊,我可记下了!”
“我说的。吃饭吃饭,饿死了!”
“你去哪儿?下馆子?臭小子!烧得慌啊你!”
“嘁!懂花才懂挣,走吧!”
“……非得去?”
“去!”
“那去王康全老婆那店得了,实惠。”
“哼!你还真敢去!上回人还在她店里吃出过蟑螂呢!”
严警察还要踢腾,被兔崽子一顺顺进旁边一家餐馆里,屁股才刚落下,人就把菜上齐了。
“你看着办,爱吃吃,不吃往猪潲桶里一倒,充猪食!”
“……”
严警察不做声,眼睛时不时溜号到那一桌好菜上,唾沫不由自主地成倍分泌。
哼哼!馋了吧?!
“来,先尝点儿清蒸鲈鱼,鲜蒸的,肉嫩着呢。”
“……”
“再来块水晶肘子,这店做得地道,文武火交替熬上八九个小时,出锅后再浇配好的浆汁,入味儿!”
“……”
“地三鲜也不错,要不然冬笋烩虾仁?”
“……”
严警察实在腾不出嘴来,他长到这年岁都没碰过这好味道。
唉!反正我不吃猪就捞去了,索性吃他娘的!
好菜配好酒,最后还上碗黄鱼小饺子收尾,美死了!
老严警察腆着肚子出来,吃不了他还兜起走,手上拎一大黑塑料袋,里头四五个餐盒。
两人散着消食步往回走。
走到巷口那儿兔崽子突然开口说:“伟民,我要上大学了你怎么奖励我?”
“你、你快别喊我‘伟民’了!真他娘的麻!看我这鸡皮疙瘩发的!”
“怎么着?!我乐意!你别给我打太极啊!说!啥奖励!”
“……买只鸡杀杀……”
“哼!”
“那带你到公园转转……”
“嘁!”
“那、那给你两百块钱,想要什么自己去买。”
“两百——把你给稀罕的!”
“……那怎么办,你说嘛。”
“嗯……你搬我家来,咱一块儿住吧。”
“一、一块儿住?!不行不行,我一个人野惯了,不适应。”
“唉……我知道……我妈嫌我,你也嫌我……每回回家都空荡荡的……其实我谁也不怨,就怨我那死鬼老爹!为啥剩我一个在这世上啊!!”
演吧,你就演吧,再来段《二泉映月》配上,把老严警察的老泪催下一车来才好呢!
“我……我只说不适应,又没说不能适应……”
“那你是答应了?!”
兔崽子轰隆几声雷,雨都没下一滴就收了,此时蹦跳着挂在老严警察身上。
“答应了答应了!你快给我下来,勒死我了你!”
兔崽子“咕咕”笑着跳开。
“真是的!你当自个儿七八岁啊!牛高马大的,一挂能把人挂死!”
“那我扛你!”兔崽子兜身一扛,严警察就上了他的肩,狂奔,晃得老严头晕眼花连连告饶。
着地了才发现,兔崽子真是大了,自己也真是老了,以前是他扛着兔崽子晃,现在呢,兔崽子高了他半个头不止,轻轻松松就能把他扛上肩了。
岁月不饶人哪……
要是兔崽子能上大学,也算偿了他二十多年来的心愿了,一块儿住就一块儿住吧,也好照应照应。将来他娶了媳妇儿,有人照应了,他再搬回去。
老严夜惊魂
严警察计划好了将来,也计划好了仨月以后兔崽子要真考上了,就收拾些简单东西住过去。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个礼拜过后,兔崽子告诉严警察,他被保送了,上的是本地一所大学的艺术设计系设计专业。
严警察顿时手忙脚乱,倒了好半天才倒过这喜劲儿来,买上鸡鸭,买上烟酒,晚上和兔崽子一起到他妈新起的家里去,四个人,干爹后爹豁拳喝酒,亲妈儿子叙叙温寒,场面不热烈,但暖暖的,实在家常。吃过夜饭,再坐下抽口烟,八点半出来正好。严警察让兔崽子先回,他到家简单拾掇些东西就过去。
兔崽子巴不得!他猛跑回去,该布置的布置,该落实的落实,险险在严警察进门之前弄妥。
“哎!我这东西放哪?”
严警察在门外喊他话的时候,他正将影碟塞进碟机里呢,这话把他那贼胆吓得够戗:“放长凳那儿得了,我过会子收拾,这水烧好了,你先洗。”
“哦。”
严警察拿上衣服进了洗澡间。兔崽子在外面又是咽唾沫,又是打圈转的,跟逮着只活食的饿鬼一样!
严警察可不知他这副嘴脸,洗澡搓衣晾架,一气呵成,忙完后趿拉一双断头垫脚鞋出来:“怎么不开电视看啊,反正你这臭小子也不用使狠劲读了,就开来看看放松放松嘛!”
“等会儿。……伟民,我问你个事儿。”
“哎哟喝!求求你了祖宗!别喊我‘伟民’了,这鸡皮疙瘩才下去不多会儿!”
“正经问话呢你打什么岔?!”
“你问你问。”
“我想让你陪我做件事儿。”
“啥事。”
“就是那个!”
兔崽子把手上遥控的开关一摁,碟机“吱扭”卡壳,卡了一会儿,电视上就闪出两团白肉来,呜哩哇啦,杀猪宰羊似的闹。
那电视小,摆得又近,严警察的眼睛有些老花,以为播《动物世界》呢,俩白毛大马猴在里头角力,吭哧吭哧大喘气,还纳闷来着,怎么赵忠祥改用外国话解说了?!
纳闷归纳闷,还是按着自个儿的理解讲了下去:
“哦!原来你要和我过招啊!来!”
只见严警察掉过身来背对电视,摆开拳击架势,蹦三步退两步,边蹦嘴里还边弄出点儿“李小龙”的动静:“嗨——!喝——!哈!呀哒哒!!”
“……”
兔崽子默默地看着老严警察从拳击开始耍,耍鹞子翻身那吒探海单手拿大顶,耍胸口碎大石,要再上几颗“大力丸”,半个“天桥”都有了……
咳!好好一部无石马毛片儿(还欧美的),硬让老严警察看成了耍猴,本来这会儿该干柴烈火花好月圆的,这下怎么往下造?!
造不下也得造,这是“这村”与“那店”的关系,也是“夜长”与“梦多”的关系,即使造下去能“梗”死,他也得造。
兔崽子借力打力,一个倒伏就把严警察掼到床上,再使出“庖丁解牛”的工夫,用巧劲剔掉他的裤腰带。
“哎!你扒我裤腰带做啥?这是旧的!过几天你生日了我买条送你,不过我可先说好了啊——鳄鱼喜鹊啄木鸟我可买不起,撑死是前面李进财他老婆杂货店里头卖的那些,我用过了,挺耐……”
严警察叨叨起来跟放屁似的,而且是葡萄屁,一放一串儿,不放够数绝不拢嘴。他叨叨着,一扭头看到了电视,里头的斗争已趋“白热化”,屏幕上肉浪翻飞,汁水淋漓。
嗯?不对呀……刚才还是俩大白马猴呢,这会子怎么出来两蓬黑黑的毛发,这毛发还一下下撞在一起……又不是毛发了,变成一只毛茸大手抓一个嵌红枣的发面大白馒头了……
再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