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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月玲珑通透,知道段天年特意让自己送来有两层意思,一是婆婆确实着急需要这文件,段天年再派人回来不如让她送来更快。二是想让她给婆婆留下更好的印象,索性顺水推舟的让她赶过来。
他想的永远要比她周到。
“您着急出门,我也回去了。”霁月说罢准备离开。
不想西厢房的门帘子被掀开,段天骄由里面走出来。
“那怎么行,小姑带出去了,家里没人,我也不留你了。”赵云低头看了眼表,冲着天骄道了句:“天骄,你不是要回去嘛,去,给你大嫂顺道送回去。”
“妈妈,不用了,我自己打车……”霁月立刻想阻止,话没说完,赵云已经按上她的手,婆婆的手丰润,不似阿婆的枯瘦硬朗,也不似舅妈的粗糙干练,却都是如她们一样,温暖可人的。
“那怎么行,家里有车不用,非要花那冤枉钱给别人。”她笑着又瞅了眼戳在西厢门口站着奠骄,扬起眉头:“你小子还杵那儿干什么,平日油嘴滑舌,今儿倒是一回来就无精打采的。”
“我得赶紧走了,你听话让天骄送啊。”她说着又拍了拍霁月的手,匆匆忙忙挎着包走出院子。
前几日下过的雪还没完完全全滑掉,白日里化了的雪水经过夜晚冷风一吹,第二天索然成了冰柱子,冷嗷嗷地挂在瓦片儿房檐上,看上去令人发冷。
霁月和段天骄相对而站,两人相差约几米,隔了石雕墩子茶几,风吹来,带起她散着的发丝和洗发精的香气,院子外偶有几声汽车鸣笛和孩子喧闹擦进耳,断断续续,闲适宜人。
她抬眸瞧他双手插在兜里,正望着院门口方向,目光里是她熟悉又深知的深意,半响无话,她垂了垂眸吸气:“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再见。”
“顾微月!”
【05】、错过光年里一瞬明灭,从此你我缘浅(7)
“微月,做我女朋友好吗?”
“微月,毕业了就嫁给我吧?”
“微月,你放心,以后我来替你照顾阿婆,没有妈妈不要紧,你还有我呢。”
“微月,微月,微月,我怎么叫你都叫不够……”
时光缱绻,随风而来,飘散了尘封的记忆,压在心底的画面随着那声音依稀打开,像是由天上倾斜而下的阳光,刺得她眼疼。
霁月想也不想抬脚便走。
“你能嫁我大哥,还怕看见我?”
她僵着身子,两手攥紧了书包上的皮带子,本就疼极的脑仁更是像快要炸开。
多么讽刺的语调,多么滑稽的问话,曾经,多曼妙喜爱的声音,如今也都变了质,她想着,嘴角嘲讽便随之绽放开来。
“从小到大我从没觉得对不起谁过,这些年我只觉得最对不起你!”段天骄怒目而视,语气微颤:“我说我妈怎么这么反对大哥的婚事,顾微月,尚霁月?哈,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择手段!”
霁月站在他身前不到两米,他的声音飞过来,铺天盖地如飞针般刺来,不留情面扎进心口,她吸着胸口呼出的气,闭上眼又睁开,放佛下了很大决心,猛然转过身。
天骄凝视着她,显然没想到她会霍地转身,冰冷的面上隐现瞬间惊变,只一瞬又被愤怒笼罩恢复如常。
“我怎么不择手段了?”她咬咬牙,终于开口,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她使劲攥着拳头五指指甲陷进掌心的肉里,放佛这样做才能平息她的颤栗,她不清楚这发抖从何而来,因为气房因为伤心?因为许久不见的激动?
或者都有吧。
天骄没料到他会这样问自己,一时没开口,双眼目不斜视的看着霁月,几年不见,却如天天相见,在梦里,在白日,她都在他脑海里,只更如此,他才会更气。
“你为什么这么做。”良久,他低下头转过目子不再看她,坚硬的说。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闻言,他抬头,看到霁月白皙的面上露出嘲讽,又一笑,魅惑众生地看着他说:“我们还有说这些的必要吗?”
他全身像泄了气散了架般的无力,如若说以前的分别令他痛不欲生,那么如今的再见,简直让他掉进地狱。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做出这种事来?他是我大哥!你让我怎么…”他觉得胸口有条火龙在喷,浑身上下直到脑顶都在燃烧。
“你和我以前的事要是被家里知道会怎么样?你想过没有?!”他终于控制不住怒吼出来,格外响亮,小小的院落里,早已不闻外面胡同喧嚣。
霁月只觉可笑,嘴角半笑着轻声道:“家里?我倒是忘了,在你心里家门永远高于一切。”说完,锐利的眸子滑过段天骄,清澈似水,又恰一滩死水。
“所以你就这样结了婚?这么的草率?!”他急红了眼,从未谋面的大嫂,是尚伯伯丢了的女儿,与大哥相识不到一个星期便同意了婚事,这件事在段家从来不是秘密。
【05】、错过光年里一瞬明灭,从此你我缘浅(8)
“你娶了别人,我为什么不能嫁别人?”她答得痛快,心里有个爪子在不停挠着她,越挠越疼,疼,太疼了。
天骄浑身一震,顿时说不上话来,他只觉自己可笑,是啊,是他先食言在先,和她分手,娶了慧怡的,他质问什么呢?
“那……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无言以对,心里却不愿面对,他皱着眉眼里是说不出帝。
霁月瞥眸,她心底何尝不是疼痛难忍,终于,她笑起来:“我怎么对你了?我没钱没有好家世,我帮不上你,你不需要我,我就嫁个需要我的男人,难道我还要去跟你商量吗?!让你妈继续羞辱我,羞辱阿婆?!”
“当时情非得已,我爸和大伯出了事,我妈一时控制不住才那样说你。”段天骄迈了小步,双手摊着,极力的说着。
“我知道,我清楚你的难处,我也理解你。”霁月吸了口气,紧紧闭上眼,她是多么不想再看到他,不想再想起他,真的不想。
“所以我知道我永远不能再和你一起了,我们永远都不可能了。”
忽然,泪来就掉下来了,这么的轻而易举,即便早已过了三年,过了三年多时间,还是坍塌得令她体无完肤。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泪,自己的懦弱,一切都不想,可这些年她也不曾好过过,她何曾做错过呢,错的是时间,他需要的是沈慧怡,而自己那时还只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女孩子,普通的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一切的傻瓜。
他娶了她人,她才知晓父亲在京是什么样的人,原来她也是可以的,帮到他,帮到他们家,可终究,造化弄人,只差一步而已。
匆匆把自己嫁了,恍惚过着为人妻的日子,三年,她就这样过来了。
“微月……”段天骄黑眉微蹙,见她哭泣,他心痛难忍,她的柔软她的一切他又怎敢忘记?一瞬间所有怒火都卸去了,他急促的上前,一手将她揽入胸前,温润地味道扑过来,是她的味道,几年了,他是如此熟悉。
他从没忘箭,她是个多么美妙的人。他深深爱着的女人,梦断,人醒,多少午夜梦回他想着,多少年后的今天她变成了什么模样?能否再见到?又想着她也结婚了吧?还是仍然孤身一人?
那个雨夜,他抛出的狠话,剜开了他的心,从此他便没有心,她追着轿车在后面奔跑的模样他永远忘不掉。
那夜的雨,如此大,大到打湿了两人的脸,连泪也一同随雨流下。
他甚至会嫉妒,嫉妒谁能娶到她,做他一辈子也做不到的事情,给她温暖,给她家,给她她一直望尘莫及失去的亲情。
然,天意弄人,他们如今近在咫超又仿若天涯。
昨天见到她的一刹那,他突然地傻了,没错,傻了眼,当头一棒原是这般滋味。是以他逃走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边是自己挚爱一生的女人,一边是自己亲如骨血的大哥。
【05】、错过光年里一瞬明灭,从此你我缘浅(9)
老天,你真的是个混蛋!
段天骄双眼泛着红色血丝,犹如猛兽苏醒,满面青筋,愤怒又无奈的看着面前轻盈柔美的女人。
他的肩头依旧宽大熟悉,让霁月沉溺,让她留恋,亦让她不想放开,那些与他一起的日子她有多快乐,多高兴,而所有过往都被命运绞碎,明明相爱的啊,明明很努力的啊,可是为什么就不行了呢,她一度沉浸其中不能自拔,想不明白,恨自己,恨他和他的家族,恨父亲,恨母亲,恨一切,缠绕着他与她小指的红线终究是断了,被可笑的命运捉弄断了。
忽然,段天年清隽冷傲的面容一闪而逝,如春风刮过湖面,掀起清澈涟漪。
她微一顿,猛然清醒,她眸子微颤盯着抱着自己的男人,有着和天年一样的英俊脸孔,隽雅倜傥,多么的相似,可,他们终究是错过了。
她推开他,踉跄地后退,擦了眼角,:“我理解你,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她说完转身便赚段天骄一个快步伸手抓住她。
如今说什么原谅不原谅,都已是来不及,他只想抓住她,抓住她细长轻软的手,贪恋着这一点点的时间,想着多与她在一起一点点也好,又看着那白皙的手掌一点点随着霁月的离开滑出掌心,他还想抬手,手却僵在半空,前面的人快步出了院子,消逝在他漩涡似的眸中。
霁月跌跌撞撞走出院子,加快步子跑了起来,冬日寒风冷冽的吹着她的面,疼极了,心,也疼极了。
跑过一条胡同,她终于停下,靠着无人的墙面慢悠悠的蹲下身子将头埋进手臂,痛哭出来。
好容易愈合的心,又裂开一道口子,轻轻地如履平地般的划过五脏,好疼啊,阿婆,我好疼……
她埋首在膝,泪滴不断,唇畔被咬帝痛难忍,她仍旧不肯松口,恨不得越是这样越是能抵抗心底的灼伤。
无法原谅的是自己
只不过爱上一个人,为了他,错过见阿婆最后一面的时机。
如何能原谅?
那是她最重要的人啊,毫无血亲,给她温暖,她本就不多珍视的人中的一个,永远无法原谅这样自私丑陋的自己。
段天骄,我们之间有太多面墙了,也真的永远都不可能了。
她哭得难受,又竭尽全力,这几年她心里帝与孤寂,谁能知晓?
胡同口边沿,黑色a8停在路口。
邹毅心里万分忐忑,老板叫自己送他来段家老宅子,谁知道刚到门口,就看到太太哭着跑出来,寸得邪乎还在后面,段二少爷也从里面漫步出来,他背对着他们的车子,一直盯着太太消失的方向,过了十多分钟,才缓缓离开。
而他们在车子里已经有了将近半个小时。
他很识趣的将车子停好,又懂得进退的等了约莫半个小时,才缓缓开口。
“段总,现在送您去……?
【05】、错过光年里一瞬明灭,从此你我缘浅(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