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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19

  r   “不行!”薛静回忙抓住她的手,沙哑道:“兰妹妹,我决不能让你置之险境,否则便无法向夫君,向赵氏一门交待!”
  “诺敏王子医者仁心,尚且不畏险阻,更何况是我。”兰吟神情决绝,浅笑道:“若不让我去,我便偷着去,即便是绑了我的手脚,我也要去。薛姐姐,我能做得,仅此而已了!”
  薛静回一愣,缓缓松了手,那边巴根见达什汗身形微动,忙跪到他身前道:“王!当年我土尔扈特因受准噶尔部排挤,方迁居到伏尔加草原,这百年恩仇,积怨孰深。此次王秘密来伊犁,沿途如此谨慎小心,也皆因怕准噶尔闻风伏击。诺敏王子既寻药心切,王又无意阻扰,巴根自愿请命随行保护,王尽可在伊犁等候佳音。”
  诺敏听了此话,便合掌喊道:“如此甚好!陛下身娇肉贵,怎能涉险?我与赵夫人扮作夫妇,巴根与几个侍卫扮作伙计。轻装便行,更宜成事。”
  兰吟白了诺敏一眼,转而见达什汗垂首深思,突然间又抬眼望向自己,四目相对,两人错不及防地忙闪躲开,随即便听他轻应了声,算是同意了巴根的请命。
  诸项事宜决定后,诺敏给了一瓶药丸,嘱予赵世扬每日服用,以防病情突变。茜红则死活要随主子前往,但考虑到兰吟的安危,最后还是用身强力壮的赵尘替换下了自己。
  就当一切都安排妥当,次日清晨预备出发时,却突发了件意料不到的事。当阿克敦看到弘历背着行囊站在出行之列时,也着实吓得面无血色,腿脚虚软,更令他厥倒的是,作为布政使的张言寓不但不阻止四阿哥,竟还亲自来送行,急得他只能在旁甘瞪眼。
  弘历登上马车,看到身着男装的兰吟便呵呵笑道:“兰姐姐,我来陪你了!”
  兰吟歪着身子,懒散地打量着他道:“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怕策妄抓了你来祭旗吗?”
  “救人一命甚造七级浮屠。”弘历坐下来,眨着眼道:“更何况此行危险重重,我自然要陪同兰姐姐前往的。”
  兰吟淡笑道:“若你不是当今的四皇子,这话倒尚可信其六分。也罢,你既愿以身犯险,我何必还徒生猜疑。只是这一路你要万分小心,若是损伤了分毫,我这没了爹娘的孤女岂不还要替你来抵命!”
  弘历尴尬地咳嗽了声,面含歉意地道:“九叔的事——”
  “休提这个!”兰吟神色一黯,摆手道:“你若有心,便多念及那些还在世之人吧!”
  “七心草可治心疾,却不知骨肉之痛何药可医?”弘历突然握住兰吟的手,双目炯亮道:“请兰姐姐相信我,终有一日弘历会弥补这些伤痛,绝不让爱新觉罗的祖先们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已瞑目安息!”
  凝视着眼前尚存几分稚气的清雅少年,兰吟禁不住含着酸楚道:“我信,我相信弘历定能成为爱新觉罗家族最引以为傲的好男儿!但生在皇家,往往有许多的无可奈何,你也莫太急功近利了!”
  弘历听了直颔首,不料马车突然启动,一个不稳便跌坐在车板上,惹得兰吟抿嘴直笑,见一幅画轴自他行囊中跌出,便伸手拣起随眼瞄过,霍然惊讶道:“怎得是她?”
  对上兰吟狐疑的目光,弘历双颊红涌,急声道:“这画原是三哥亲手所做,此次离京前他托我带于姐姐你,说是留作个念想。因杂事太多,我一时忘了给姐姐。现倒好,它自己跑到姐姐手里来了!”
  看着画上之人,兰吟眼中一红,长叹了声道:“原来是她,三哥心心念念之人竟然会是她!我只道三哥天性风流,放荡不羁,却原来是在红粉胭脂中寻找她的影子!”
  “莫非兰姐姐也认识此女子吗?”弘历搔着脑袋道:“我似看得眼熟,却不知在哪里见过?”
  兰吟收起画卷,黯淡笑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我问你,你三哥可还有回转的机会?”
  弘历目光一闪,沉声道:“想来皇阿玛也是一时气急,才将三哥黜出宗室的,待过些时日自然会收回成命。”
  “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三摘犹尚可,四摘抱蔓归。”兰吟冷哼道:“只怕不止如此吧!”
  弘历没说话,倒是马车外传来声惊呼,兰吟掀起窗帘一瞅,只见诺敏骑着马正和名侍卫在说话,见到自己忙策马跑过来干笑道:“好俊俏的小哥儿啊!本想与妹妹扮对夫妻,却没想妹妹这身装束倒更是让人怜爱!”
  诺敏说得极为大声,惹得车外的侍卫纷纷侧目打量,弘历忙拉过兰吟,冷着脸道:“王子自重,兰格格乃是有夫之妇,怎得如此轻待?”
  “是吗?”诺敏抽着嘴角笑道:“恐怕有人还没认清自己的身份吧!”
  “你——”弘历闻言气青了脸,兰吟忙伸手拉住他并放下了窗帘,示意道:“如今咱们有求于他,还是不要起冲突的为好。”
  弘历攥紧了拳头道:“这斯阴阳怪气,好渔女色,好生令人厌恶!”
  兰吟则撇着脸,柳眉微蹙道:“你可觉得诺敏对七心草之事太过热心?”
  弘历一怔,道:“听闻说诺敏自幼钻研医术,堪称汗国第一医,许是医者对些奇草异药都偏执狂热的缘故吧。倒是达什汗此次颇为出人意料,土扈与准噶尔乃是宿仇,若被策妄知道有土扈人潜入自己的领地,保不准会与沙俄结盟联合夹击土尔扈特。”
  没料到他会转变话题,兰吟一时语塞,弘历又说道:“达什汗此人城府颇深,心机难测,却也不失为堂堂男子,帝王之才。当年若非皇爷爷指婚,他倒不失为姐姐的良婿之选。”
  兰吟当即不悦地瞪着他道:“纵是没有指婚,我与他也决不可能。达什汗太像一个人了,岂会是女子安托终身之人?”
  “像个人?像谁?”弘历眯起眼问道“我可认识?”
  兰吟见他副迷惑的模样,不禁冷笑道:“我愿于天穷,琅邪倾侧左。你不觉得达什汗很像我的四伯,你的阿玛吗?”
  出了伊犁地界,不下半日功夫便到了准葛尔盆地附近,越往北走便可看到些准葛尔的牧民及稀稀落落的准葛尔士兵。待来到库尔班通古特沙漠关口,准葛尔士兵骤然增多,对沿途来往的商旅盘查甚为严格,兰吟坐在车内惴惴不安,幸而诺敏用银子贿赂打通了关系,事后只有两个准葛尔士兵草草巡查了番,便放一行人通关。
  进入库尔班通古特沙漠,弘历改骑了马,兰吟则与驾车的赵尘坐在车外,望着一望无际,高低起伏的金色沙海,止不住赞叹道:“难怪岑参会在诗中写道‘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这塞外沙漠竟是如此色彩瑰丽,风情如画!”
  在旁随行的弘历也颔首附和道:“气势磅礴,雄壮奔放,读万卷书果然不如行万里路,此生若有幸必要踏足大江南北,以不负如此娇丽江山!”正说着,他身下的马驹突然猛撩拐子,尖声嘶鸣。
  “小心!”兰吟大惊失色的喊道,眼睁睁看着弘历一头栽倒在地,黄沙柔软幸而不碍,可远处的巴根却仍扑过来,抱着弘历连在地上猛翻了几个滚,方喘着气拽起他。
  “我——我没事!”弘历灰头土脑的才刚站稳身子,眼前冷光一闪,却是柄匕首飞过,倒着实被吓出了身冷汗。
  “你自然是没事!”诺敏跳下马,自他身后拣起匕首,但见匕首上插着条五彩斑斓的死蛇,“再差一步,可要步这座骑后尘喽!”
  话音刚落,弘历适才坐驾的白马悲鸣一声,便抽搐着倒在地上口吐白沫,顷刻气绝而亡。
  “四阿哥!”诺敏望着面如死灰的弘历,一改常色严肃道:“这里不是个可供您吟诗作对,畅游漫想的游玩之地。越往沙漠深处走一步,便意味着离死亡接近一分!”
  当弘历垂头丧气地与兰吟坐回到车内,良久喃喃道:“兰姐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兰吟略掀起窗帘,看着正在处理马尸的巴根和不断用白绢在擦拭匕刃的诺敏,摇首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想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世之道,生存在这戈壁沙滩上,咱们不如他们,但若生活在那禁宫深苑里,他们亦不如你我。”
  是夜,兰吟正在车中卧睡,突然被激烈的打斗声惊醒,只听得巴根在车外大喊道:“是准葛尔的骑兵,快走!”
  兰吟来不及反应,马车已飞快地奔驰而出,强烈的颠簸令得车内的行礼纷纷散落,她强按住胸口的恶心,使劲攥住车栏。簌簌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行出数里仍能听到车后骑兵的追赶声,一支羽箭毫无预警的射入车内,兰吟吓得大呼道:“赵尘!再快些,他们要追上来了!”
  车外的赵尘闷哼了声后马车便倾斜翻倒,兰吟的头重重地磕在车壁上,当即便昏死了过去。
  热!好热!
  兰吟全身酸痛,躺在黄沙中呻吟,嗓子如割裂般干渴,直射在身上的酷日更是焦灼着稚嫩的肌肤,当自己已感无助绝望时,冰凉的清水骤然被灌入干裂的唇内,她贪婪地喝着,直至这份甘甜舒缓了整个身心。
  “嗯——”兰吟满足地睁开眼,随即使劲眨着眼喃喃问道:“是谁?”
  对方显然一愣,用力摇晃着她的身子,口中发出咿呀之声。
  “是赵尘吗?”兰吟的美目中涌出热泪,毫无焦距地望着他道:“怎么办?我——我的眼睛看不到了,我的眼睛——瞎了!”
  黄尘路
  酷日当空,沙丘成岭,秃鹫低旋,伺机觅食。
  兰吟在赵尘的搀扶下,艰难地踏距在这沧海黄浪中,漫天烟尘引起阵阵干咳,黄沙灌入靴内蹂躏着娇嫩的足裸,仅有的一囊清水适才已被自己饮尽,可沙漠的尽头却仍还遥遥无期。
  “不行了!”兰吟跌坐在地,手捻着炽烫的细沙,摇首道:“咱们再休息会儿吧,我实在是走不动了!”虚弱的双腿一旦挨上了地面,似被千斤铁锤所缀再也不能移动分毫。赵尘着急地推搡着自己,兰吟费力地摆手嚷道:“我真是不行了,索性就死在这里好了!”
  肩膀上的手一僵,随即她便被用力地拽了起来,兰吟不禁吃痛道:“赵尘,你难道连耳朵也不好使了吗!我说了,我——走——不——动——了!”双臂被强行环住,就在自己怔楞间,身子已腾空被背了起来。
  兰吟闭目伏在赵尘宽阔坚实的背膀上,每走一步便能感觉到他肌肉细微的震颤,这是副强壮健硕的身体,也是自已在这莽莽大漠中唯一可依靠的绿洲,思及此不禁努力地想描绘出赵尘的相貌,但脑海中却只浮现出张模糊的面庞。
  映象中的赵尘憨实而忠厚,对待任何人都是低眉敛目,谦卑恭敬。当初自己得知他是因与人斗殴而被割舌至残,便极力反对赵世扬将此人留在身边,但赵世扬却说他本性纯良,绝非好勇斗狠之辈。几年下来,这赵尘也算安分守己,吃苦耐劳,尤其丹儿更是爱黏坐在这七尺彪形大汗肩头遛弯,一番观察下来自己方才渐渐介怀,如今想来,心中暗自惭愧不已。
  “不知弘历现可安好?在这么多同辈兄弟中,我额娘最喜爱的便是他了,总道他天资聪颖,乃成大事者。如今看来果不其然,朝中上下一致都看好他为储君人选。此番若有不测——”说着,兰吟竟含着丝幸灾乐祸地冷笑道:“不知我那面冷心更冷的四伯会有何作想?”
  唇上感觉到微苦的咸涩,兰吟随手抹了把脸,随即才觉醒过来掏出手绢,摸索着替赵尘擦脸,感到他脚步略滞便道:“赵尘,咱们若能活着回到伊犁,我做主给你娶房媳妇,可好?”
  见他没反应,兰吟又笑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其实你心里已有了人,是不是?”
  赵尘背脊顿时僵直,兰吟不禁叹道:“茜红是个好姑娘,可她早已有了自己的心思。我是她主子,虽说能做主替她婚配,但强扭的瓜毕竟不甜啊!”
  赵尘的步伐似乎有些凌乱,兰吟忙安抚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呢?凭着你这份忠肝义胆,我定会为你寻户好人家的姑娘,待将来生下一男半女,承欢膝下,你便知今日之情惑只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冲动罢了!”
  兰吟也不知赵尘是否明了自己的意思,此刻只感咽喉生痛,实在忍耐不住问道:“还要走多久,我口渴的厉害!莫没有水,咱们岂不是要活活渴死在这荒漠里了?”
  赵尘停下脚步,环视四方,犹豫了许久终于决定了个方向,快步向前进。兰吟无力地挂在他身上,螓首渐渐垂落,感觉到了异样,赵尘忙回首拍打自己的脸颊。
  感觉到对方的紧张,兰吟勉力睁开眼牵强地笑道:“没事!没事!我只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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