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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69

  “绝不允许背叛,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别人得到。”莱昂长吸了口气,摊开手道:“当时我病得很严重,以为已经没有生存的希望了,所以恨不得所有的人都遭受到痛苦,都能随着陪葬。”
  “我仍清楚地记得当侍卫发现她时的模样,棕褐的眼睛里填满了恐惧,嫩绿的裙子被撕裂成了碎布,娇嫩年青的身躯如朵残败的郁金香似得谢落了。”米尼赫将脸靠在对方的肩头,神情郁闷地道:“那般的死亡美丽得即便是达芬奇再生也无法绘画出来,可现在你是怎么了?莱昂,为何要放走那个女人,你变得都令我感到陌生甚至是恐惧了!”
  “知道吗,虽然一直生活在死亡的阴影下但我却从未惧怕过它,甚至觉得这是留在人世间唯一觉得有趣的事。每日里计算着可能还残存的生命,肆意挥霍着从死神手中抢来的每一寸光阴,折磨着那些自认为亏欠我而在尽力弥补的人——”莱昂说到此顿了下,缓缓摸上自己的胸口道:“可如今我是如此惧怕死亡,惧怕到有时夜间都不敢阖眼睡觉,因为我的心活了过来,越是快乐便越是害怕失去,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捏在手里,却又怕施力过度,一切的美好在瞬即便化作乌有。”
  “那么更不该放那个女人走。”米尼赫仰头亲着他冰冷的嘴角道:“一旦她跨入土扈的国境,你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莱昂敛目瞅着那双银灰的眸,忽然伸出单臂死掐住了对方的咽喉,米尼赫措手不及之下顿时面色发绀,双眼爆凸出来。“米可,你又惹我生气了。”莱昂用衣袖轻拭去留在唇边的唾渍,待见他已然濒近气绝方霍然松开手道:“再有下次,架在你脖子上的可就是锋利的匕首了。”
  米尼赫倒坐在地,脸上的骇色未退,只能难受地揉着颈项不断咳嗽。莱昂站起身,偶然瞥见一旁玻璃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得犹如地下爬出来的幽灵,不禁摇首道:“瞧瞧你再瞧瞧我,这世上还有比我们俩更肮脏可怜的人吗?”
  “即便现在开始赎罪,主也不会在天堂接纳你的。”米尼赫捶打着地面,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叫嚣道:“你想洗清身上的罪恶,堂堂正正地再去追求那个biao子,是不是?不可能的,她绝不会真心接纳你。莱昂,你只能和我一样……一样同坠地狱!”
  “即便如此,你也只会比我跌得更深!”莱昂在关上门前,面带刻薄地道:“至少我身体里流着的血还不曾被主所唾弃,至少我不是兄妹通奸乱仑所产下的孽种!”
  兰吟手扶着车门回望身后巍峨的大厦,屋檐上的冰柱正溶化成水不断滴落,悄然无息地洗涤着污迹斑斑的墙壁,待仰首又看向原先所住的房间,窗前赫然矗立的人影让自己不禁怔然,双方的目光相会,一时间万般感慨积聚心头却只能无言以对,最后在依仁台的催促下,她隔空做了句口形后便走入马车并砰然关上车门。
  莱昂的手指狠掐着窗台,双目红得似能沁出血来,见载着她的马车绝然向着庄园外驶去,缓缓地拽着窗帘跪坐下来,再抬眼又瞅见了端放在桌面上的东西更是苦涩难语。叠放整齐的白色裙衫上摆着灼亮的钻冠,扫去了房内一室的晦暗,可那雅致夺目的光芒却也扎得自己心痛如绞,满腔生恨。“对不起?”他冰蓝的眸含着森寒之意,喃语冷笑道:“到最后你留给我的却只能是这三个字吗?兰,你未免吝啬得太过残忍了!”
  庄园的钟楼高处,伊人迎风而立,素襟飘飘,望着那踏雪溅泥而去的马车,冷硬的金色面具下眸如秋水,暖意融融。因在苍壁间陡见新绿,穆黛惊奇地轻抚去楼台上的积雪,但见柔弱的嫩茎正从石缝中拔力而出,崭露开小小的芽头,昭示着生气勃然的春意临近。正懵愣时突闻鸟鸣犬吠,她忙抬头但见适才离去的马车又突然折返了回来,疑惑之下忙沿着楼塔环形的阶梯疾步跑了下去。
  “怎么回事?”穆黛赶到车前,来人还未及下车便已忍不住冲口问道:“为何还要回来,不是说过要头也不回的离开吗,决不再踏上这块土地半步了吗?”
  兰吟站定身形,掀下头上的斗篷静静地望着言行激动的她,脸上渐露出破釜沉舟的决绝之意,而此刻莱昂和米尼赫也走了出来,神色各异地站在高阶之上瞅着两人。
  因见对方预备向上方的男子走去,穆黛惊恐地伸出手道:“你要做什么?”
  兰吟摇头甩开臂膀上的制约,一步步从容地跨上台阶来到莱昂面前道:“我不能便这样回去,不能便这样独自回去!”
  “所以呢?”莱昂嗓音颤抖,眼中闪动着碎亮如金的希翼之光,紧捏的双拳只待着能将面前的女子在下一刻拥簇入怀。
  兰吟转而看向面色阴郁的米尼赫,抬手拔去头上的玉簪,墨发如瀑般在风中飞冉,清艳的容颜更凭添了三分凄婉。“你——”米尼赫蓦然退后两步,诧异道:“你什么意思?”
  “我不能这般独自回去,要走必须带上她,我以自由之身为赌注,换取一次释放她的机会。”兰吟指着身后的穆黛,随后将手中的玉簪一折而断冷声道:“若赢了至此后她便是我的人,生老病死与你再无干系,若输了我便是你的奴隶,转卖易主悉听尊便!如有违誓,亦如此簪!”
  自由契(中)
  残枝上的雪团砰声打落在耳旁,米尼赫身形略震后侧目向旁望去,只见莱昂眼中的鲜簇的火苗已在瞬间熄灭,徒留下满面如严霜般的寒意。他心中一凛正盘算着该如何开口,却见穆黛冲上来挡在两人面前道:“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兰吟望着那双充斥着善意的仓惶紫眸,抬臂欲推开她道:“不论赌无不赌,皆该由你的主人说了算,奴隶是没有权利拒绝的,不是吗?”
  穆黛顽固地站在她面前,不断摇首道:“这是他的庄园他的领地,无论如何你都会输的,输得一干二净!”
  “是吗?”兰吟垂目低喃,而此刻背后的依仁台突然高声喊道:“夫人,果然是来了!”她闻言拽起穆黛的手便向台阶下跑去,鼓风而起的裘髦扬起如羽翅般的双翼,向着出现在庄园内的长队马车飞奔而去。
  米尼赫望着列队骑兵护送下徐徐驶来的镀金马车,暗咒了声后也急忙踏下台阶。蓝色戎装的侍卫站定,铸有双头鹰标徽的车门打开,但见走下名黑色卷发的俄国贵族少女,锈红的绒裙勾勒出丰满修长的身段,雪白的狐裘披肩则衬得她那双浅棕的眸妩媚多情。
  少女脚下的皮靴刚踩地,便只见一名东方女子拉着名庄园内的隐面女奴跪倒在脚下用英文急切地喊道:“help! help!”她着实一愣,随即再追问下去却见对方顿然失语,只是用那双神秘如黑钻的大眼情意恳切地望着自己。
  “惊扰您了,公主殿下。”米尼赫走上来,极为绅士地亲吻着她的手背后道:“这是两名试图逃逸的土扈奴隶,我这就让人将她们带下去。”
  伊丽莎白·彼得罗芙娜闻言匆忙抽出手,转而面向那两名女子用生硬的土扈蒙语问道:“你们是奴隶吗?”兰吟惊愣之后猛然起身回答道:“不,小姐,我不是奴隶。”
  “果然。”伊丽莎白斜睨了眼米尼赫,不乏得意地道:“忘了告诉伯爵大人,整个冬季我都在学习土扈及克里木汗国的历史以及语言,看来老师教得很好。”
  米尼赫冷笑了声,单手自地上拎起穆黛扭头便走,瞧他狂妄自大的模样,伊丽莎白不禁跺脚咬牙道:“伯爵,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感到手中人几近反抗的挣扎,心头的怒火骤然涌升,他狠狠掐住穆黛的手臂,扬声吼道:“待客?我的玫瑰庄园可不欢迎□,亲爱的公主殿下!”
  叫嚣声哑然而止,米尼赫往前走了两步陡然停住,在这寒冷稀疏的初春时节自己竟觉得背襟沾湿,瑟瑟发抖,他慢慢扭过头只见伊丽莎白正从马车内扶下名中年贵妇,裘帽上硕大的宝石折射着雪光亮得人不敢睁目。
  “米克,侮辱一位具有高贵血统小姐的名誉,可不是绅士该有的风度。”贵妇盯着面色灰败的他道:“看来在彼得格勒监狱的那段日子,你并没有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
  米尼赫不觉松开穆黛,上前单膝跪倒在妇人脚下吻着她黑色裙角的花边道:“尊贵的陛下,请您宽恕我一时的鲁莽和对公主殿下的冲撞,您该明白即便是在最失态的情况下,我对您和皇室的忠诚依旧是勿庸置疑的。”
  安娜女皇瞧着对方虔诚伏地的模样,便随手扶起他道:“起来吧,我的孩子。你们三个从小都是是在我的注视下长大的,我视你们如亲生子女,自然希望这份友谊不要在岁月的磨沥中逐渐消逝,你们应如兄妹般团结,才不枉我所耗费的诸多心血。”
  米尼赫暗松了口气后不敢再作声,女皇随即望向依旧站在高阶之上的莱昂,原本平静的蓝眸中泛起微澜,她伸出手温柔地笑道:“莱,我可是专程自彼得堡过来探望你的,如此辛劳奔波的结果难道还不配得到个热情的拥抱吗?”
  莱昂的脸沉浸在稀淡的逆光中模糊不明,良久后在女皇失望的叹息声中他缓步走下台阶,乖顺地伏入了那珠光香水糜绕的身怀。兰吟看着他息搁在贵妇肩头,金灿的长发下俱是疲惫倦怠的神情,眼下的阴影浓重地如覆了云雾,想必定是彻夜未眠的后果,思及此心下不觉酸楚,鼻尖渐渐红了起来。冰冷的手心在脆弱时被紧紧攥住,她茫然回首见穆黛努嘴示意前方道:“那是俄国的女皇和公主,你便是为此而临时决定折返回来的?”
  兰吟举目又细细端量了番安娜女皇,只觉并肩站在一处的姨甥俩分外相似,半晌方才颔首道:“依仁台认得马车上的皇家徽章,女皇亲临此地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米尼赫是这庄园的主人,可俄国女皇更是他的主人。我需要个公平的赌局,女皇会是最好不过的公正人。”
  “不仅如此,你还遇到了将来的女皇储。”穆黛看着与米尼赫不断在眼神交锋的伊丽莎白,蹙眉疑惑道:“女皇和皇诸竟然会同时来到这地处边界交壤的地方,真是太令人不可思议了,现下想来你适才贸然上前之举着实惊险,稍有不甚可就会被当作刺客逮捕。”
  两人私声窃语言的模样显然不曾逃过旁人的利目,只见安娜女皇突然转身招手示意她们过去,兰吟反握住穆黛道:“惊险惊险,无惊怎能险中求胜,管她是皇是后,这关我是豁出去闯定了!”
  “你——为何要如此?”穆黛望着眼前性韧如蒲草的女子迟疑地问道:“我何至于令你如此牺牲?”
  兰吟脚下一滞,绝丽的脸上牵强地扯出抹轻快的笑意,沙哑着嗓子道:“我这生一恨被人欺骗,二怕欠人恩情。诺敏曾卖予我一个大人情,我答应过若有机会定要连本带利地一并还清!”
  安娜女皇是俄国沙皇伊凡五世之女,彼得一世的侄女,彼得二世的姑母,早年曾嫁与库尔兰公国的公爵为妻,但不到三个月便做了寡妇,至此后便终身未嫁。虽然她已年逾不惑,却风韵尤存,坐在温暖的大厅内,身上的黑熊裘毛凛凛发亮,嘴角旁的朱砂红痣则鲜艳欲滴,丰美不可方物,年青的伊丽莎白公主站在身侧反显逊色,单薄得似个还未发育成熟的孩子。
  女皇打量着低跪在座下的两名土扈人,尤其是那名身材纤细神情却异常坚定的女子,看着她清淡的眉,浓黑的眼,嫣红的唇以及眉宇间所散发出来的冷然傲气,心中莫名滋生出异样的感觉。她转动着指间的红宝石戒指,嘴角弥漫开慵懒的笑意,良久方用纯熟的土扈蒙语道:“很有意思,我相信伯爵会接受你的提议,并且我也愿意作为公正人做出最后的裁决。不过——三局胜负,题目由我决定。”
  “这是自然的,我的陛下,有谁的智慧能与您相提并论呢?”米尼赫闻言顿时信心十足,斜瞅着地上的人道:“夫人,看来您可要在我的庄园内永久地住下去了。”
  兰吟缠着衣角的手微微发颤,眼神划过略带怯意,忽又见站在女皇身旁的莱昂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原本总是含情脉脉的眸此刻却满是阴霾冷豫。她侧首闪避开那如刀砺般的注视,却不想环顾到了周遭更多形形□的表情,鄙夷、轻蔑、嘲讽、同情,每一道饱含深意的目光都似鞭子狠狠抽打在了身上。
  冰冷潮湿的地面硌痛了自己早已不堪忍受麻木的膝盖,她不顾身旁穆黛的拉扯,在敌羽环视之下毅然起身,目光炯炯地正视着女皇道:“相信只有到了最后时刻胜负才能见分晓,适才我向您下跪施礼是因尊重您是国之君主,但跪一时勿需跪一世,在我没有落败之前依旧是个自由之身,依旧有权利在您面前挺直了脊梁说话。陛下,您说是吧?”
  “很有趣!”安娜女皇颔首冷笑道:“女士,此时此刻你的确有权利如此说话,不过我倒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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