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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又响起，我激动万分地去开门。
是章之行。
我脸上的欣喜化为失望和不悦，冷冷地对他说：“你来干什么？”
他身上有一股明显的烟味，我不满地抽动鼻子，他无视我的鄙夷，侧着身子从我身边挤进来，一屁股坐在刚才李毅坐过的椅子上，缓缓开口，“来看看你。”
“我好得很，谢谢关心。”我抱着肩膀站在窗口。
“身体也许安然无恙，可你脑子有病，也就是脑残。”
对于他这种不动声色的肆意伤害，虽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但依旧令我愤怒，“你才有病！”
“你要是没病，怎么这么轻浮？随便找个人就把自己交代了？在那小个子脑袋上面呼吸是不是感觉空气更新鲜？”
“我倒是更乐意在姚明胳肢窝下面呼吸，可是人家叶莉会跟我玩命！”我翻着白眼嘲弄他。
“你不要回避重点……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你以为你找个山寨男朋友就能瞒天过海？”章之行歪着脑袋，两眼怔怔地盯着我，声音不紧不慢。
“山寨？那就是我的男朋友！”我斩钉截铁地说。
“你见过哪个有主儿的男人还戴着单身戒指？”
“那是他的个人习惯，与爱情无关。”
章之行深吸一口气，咬了咬嘴角，“那你为什么不许他触碰你的身体？为什么把他的胳膊从你自己身上拿开？身体不会撒谎，它属于谁，不必打上烙印，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惊愕不已，无言以对。
章之行笑了笑，“其实你不喜欢我，我知道。但是你用这种小儿科的把戏嘲弄的不仅是我，还包括你自己。”
我心一横，牙一咬，生硬地说：“对，我就是不喜欢你，你让我烦恼，为了摆脱你的纠缠，我什么方法都愿意尝试，包括愚蠢的。”
章之行突然站起身来，双手不停地搔头，他再也不能假装淡定了，“你知道这样说话很伤人吗？”
“是，我知道，可我就是这样的人，只要我开心的事就去做，伤害了谁我还真不在乎。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
章之行紧紧握着拳头，好像随时会崩溃似的，他的嗓音变得沙哑，“好，好，你肯说实话我就很满意。你愿意折磨我就请随便招呼吧，除非你有本事叫我死心。”
我一下子就崩溃了，大喊道：“我到底好在什么地方？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
“与人斗其乐无穷，像攀登珠穆朗玛峰，窒息，绝望，灵魂附体，但真过瘾……”章之行哈哈大笑，笑声和窗外的雷声混成一片，在我的耳边炸响。
疯子！十足的疯子！
他不是被我折磨，他是要折磨我，像个鬼影一样缠着我。这不是爱，是报复，疯狂的报复。他要拖死我，他要我不得安宁，他要我孤独终老，他要抱着我从万丈悬崖纵身一跃，我怒不可遏地大喊，“滚！滚出去！”
梅表姐此时恰好进来，被我的狂躁惊呆了。
一阵闷雷滚来滚去，闪电如裂开的铁锁，天地之间忽明忽暗，像在摇着巨大的元宵。大雨终于倾盆而下，像憋极了的小便，畅快淋漓地喷射出来。
王已阅发短信来，人家托我问你印象怎么样？我送佛到西天，做最后一次传声筒。
我看了看，回短信：马为是个很好的人，可我高攀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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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章 鸡肋爱情，我不要（1）
6月1号，儿童节，章之行送我积木一盒，卡片上写“三岁以下儿童请在父母监管下使用”；我回赠纸尿裤，卡片上写“nb号，适用于初生型婴儿。”
6月6号，全国爱眼日，章之行送我《眼保健操挂图》，卡片上写“早晚一次，能有效预防近视，治疗鼠目寸光”；我回赠放大镜，卡片上写“借你一双慧眼，骑白马的不一定都是王子。”
6月16号，国际非洲儿童日，章之行送我普利策获奖影集《黑镜头：非洲的故事》，卡片上写“关爱难民，关爱全世界受苦受难的人”；我回赠美白面膜，卡片上写“七天跨越美白极限，从非洲到欧洲。”
6月23号，世界奥林匹克日，章之行送我北京奥运会纪念徽章钥匙扣，卡片上写“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我回赠拐杖，卡片上写“身残志坚，残奥会欢迎你。”
6月24号，世界骨质疏松日，章之行送我高钙片，卡片上写“天天补钙，延缓衰老”；我回赠狗咬胶，卡片上写“定期咀嚼，洁净口腔保护牙齿”。
6月26号，国际禁毒日，章之行送我排毒养颜胶囊，卡片上写“排出体内毒素，净化心灵”；我回赠香烟，卡片上写“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这期间还过了个端午节，他来我家吃饭，带了黄酒，吃了很多我妈包的粽子，陪我爸下了几盘棋，我依然没有好脸色。
加菲看章之行如此执着，笑道：“实在扛不住，你就委身下嫁算了，这通折腾！”
我回答：“不，决不妥协。章之行现在不是追求我，而是报复我。他一定要纠缠到死，他不好受，也不叫我好活。我不爱他，他也不叫我去爱别人。我一定要坚持到底！”
张天真不解地摇头，“谈恋爱谈成仇敌，这是何苦？有话不能好好说？你俩也真是一对冤家。”
我无奈道：“我好话歹话都说过了，他还说我行我素，还是不死心，我也看出来了，他不亲眼看着我老死，压根儿不会收手。我已经做好和他同归于尽的准备了。”
“爱之深恨之切，早晚有一天你会要了章之行的命，作孽吧你！”加菲调侃道。
下午去w学院上本学期最后一次课，我和加菲早早出门。公交车到最后一站，我俩下车就看到校门口的电线杆子上又有了新广告，“你是一名大学女生吗？你想留在这里城市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吗？请联系我，我将给你介绍真正有权势有地位的人物，帮你实现人生的伟大理想，联系电话：xxxxxxxxxxx”。
我和加菲面面相觑，额头上垂下三条黑线，“这拉皮条的也太猛了。”
“这儿的生态环境太差了，不适宜人类居住。”
加菲笑道：“学生们也很彪悍啊，在逆境中顽强地活着，有些出淤泥而不染，有些直接变成淤泥，养育更多的彪悍学生。”
这话还真不委屈他们，像此类民办大学有好学生吗？当然有，寥寥无几，鹤立鸡群，更多的是眼神好傻好天真行为很黄很暴力的废柴。高考300分和600分学生的差距不是来自智商上，而是眼界、内涵、见解、认识、修养等等诸多方面，就连审美也差一大截。
校园里到处都是打扮得恶俗到令人崩溃的潮男潮女，潮男顶着爆炸头长刘海，装宇宙无敌大帅哥。可惜画虎不成反类犬，怎么看怎么像刚刚遭过雷劈；潮女就穿得赤橙黄绿青蓝紫，楞把自己弄成一个唐三彩。流行街头风和混搭，她们也混搭，我们曾经亲眼见过这样一个女生：上身紫色小外套，内衬绿色卫衣，卫衣里边还有一件红色吊带背心，腰部系着一条虎皮超短裙，下半截装饰了黑色蕾丝边。裙子下面及膝盖的打底袜，屎黄色。光着小腿，穿着黑白斑点狗造型的皮鞋，边缘露着一抹粉色船袜。 bookbao8
二十三章 鸡肋爱情，我不要（2）
加菲啧啧称奇，“再混搭一点，就十八层了，地狱装！”
有个女学生曾经问教护理的老师，“我得了宫颈糜烂，怎么办啊？”，这种羞于启齿的问题居然被冠冕堂皇地提出来，就像感冒发烧一样吐口而出，令这位六十多岁的从腥风血雨的妇产医院退休的女老师当场目瞪口呆。
在我的课堂上也有就着花生豆喝小酒的男生，有对着镜子化妆和臭美的女生，不化妆不臭美的女生必定举着比脸大的苹果大啃或者松鼠似的嗑瓜子，我真想由衷地问一句，“大姐，您几天没吃了？”
面对这样的学生，你压根不用理会他们。虽然这样做，社会上的大部分人都认为老师没有尽职尽责，可是我们要是真的不停地提醒他们不要睡觉，提醒他们“day day up， good good study”，不仅是浪费纳税人的钱，而且对真正想学习的孩子亦不公平，在背后还会被骂“sb”。如果一个人到了20岁还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凡事都需要别人提醒的话，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去查查是否因染色体畸形造成智力低下。学习这事，纯属自愿，就像动物，得亲力亲为。
我叹口气，“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上，一个傻瓜可以造出许多傻瓜，而一个贤哲造就的贤哲却寥寥无几。所以，加菲，仅凭咱们二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扭转大局，咱们只能顺其自然。”
“真有哲理啊，小妮儿，最近你渊博了，近朱者赤，没白跟着李毅大神混哪。是不是他说的？”
我得意地笑，“这是一个真正的哲学家说的……其实我一直很渊博，只是太低调。”
教室的讲台桌上放了一叠卷子，这是上周我交代做的。要不是用考试加分做诱饵，估计交上来的屈指可数。我满意地翻看了一下，一份试卷让我大喷鼻血。有道题是阅读理解填空，——“（ ）的人流”，我看到试卷上面赫然写着——无痛的人流！
很好很强大，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课后遇到了卡洛斯，他颇为得意地问我，“我演戏好吗？”
“很不成功，被他识破了。”我垂头丧气地说。
卡洛斯安慰似的拍拍我的肩头，旋即把手插到牛仔裤口袋里，“那，你还教我中文吗？”
“当然，虽然没有达到目的，但是你也付出了努力，我不能让你白忙乎，一定教你，说话算数。”
卡洛斯很开心滴笑了，说实话他的眼睛真的很迷人，但是我怎么看他怎么像未成年儿童或者丘比特，实在是不来电。
他沉默一会，忽然说：“姜，你可以做我真正的女朋友吗？”
“当然不可以！”我很吃惊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怪念头。
“为什么？我爱你，我觉得你就像石榴花那么热烈，可爱……你觉得我，不好？”
曾经无数次憧憬过“我爱你”这三个字在何时何地会以何种方式降临在我身上，或者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被我从嘴里说出来，但我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一个老外。
“不是……我对你没那种感觉……”
“要哪种感觉？”卡洛斯执着地问。
“爱的感觉。于人潮汹涌中一眼认出他，于红男绿女的体香汗臭里嗅到他的味道，把这味道变成信仰刻在血管里，变成心口的朱砂痣……是一棵树，也要朝着他的方向生长，伫立在他必经的路边，用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等待，等到柔软的枝条长到足够去触碰他的身体……”
卡洛斯听不懂了，我完全是自说自话，沉醉于自己幻想的爱情。半晌，我才回过神来，笑着说：“卡洛斯，我愿意做你的好朋友。”
卡洛斯摊开手，无奈地说：“哪个幸运的小子才能得到你呢？姜，我想，我嫉妒他。”
是啊，哪个幸运的小子有这种福气？是谁谁就大声说出来吧，是谁谁就从人群里站出来吧，不要等到若干年后才仿效《大话西游》里面那段经典台词——想当初有一段儿倍儿真的感情落我跟前儿了，哥们儿我竟然牛b烘烘地没给丫当回事儿，您说我孙不孙子？直到那个妞儿跟人家跑了，我这才琢磨过味儿来：我真他妈是个大傻x！！你丫那刀片儿落我脖子上半天了，到底什么时候帮我放血？？？如果能再原谅一次我们这些失足青年，我会跪在那妞儿面前再装一次孙子，保证嘛好听说嘛： “媳妇儿，哥们还是想泡你！”如果今儿个非要让我在哥儿几个面前表个态，给丫加上一个所谓的时间状语:——哥们，那您说一万年成吗?
现在，章之行卡洛斯都站出来喊出来了，我却硬生生地给人家打回去了。爱的鸡肋我不要。你说，我是不是挺二的？我愿意一直二下去！二他一万年！
那是谁说的来着？宁可高傲的发霉，也不卑微的恋爱，真t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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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没心没肺笑到崩溃（1）
我所在的城市，夏天的炎热程度堪比赤道几内亚。干热的风彷佛火辣辣的皮鞭抽打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