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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肩上也还挂着那个休闲包。在乔西如此恳切的挽留之下,我还忍心走吗?况且,促使我离开的那些让我难以面对的问题,实际上已经不存在——乔西已经全部为我承担和遮掩了。这件事情的真相我也不必再去揭破,否则,不仅让我难以面对玫瑰庄园的人,对乔西也将造成再次的伤害。看来,只能让这件事情成为我和乔西之间永远的秘密了。
“你还没有作出决定吗?格蕾西。”威廉有些着急地催问道。
“不,威廉,我已经决定了,我暂时还不能离开。羊毛加工厂那边的事情我还没有交待好;乔西走了,办事处的工作也还需要处理。”
“这我就放心了。”威廉吁了一口气,“但我还得说一句,你不是暂时不离开,而是永远都不离开。现在玫瑰庄园真的需要你。”
“可是……”我此时心乱如麻,真不知怎样来回答这个问题。
“别担心,格蕾西,乔西这件事情不会给你带来影响的。我们家里的人和玫瑰庄园所有的人都对你印象很好,都很信任你,喜欢你,你还怕什么呢?乔西在给我的信上说了,他希望你能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把他在办事处的工作承担起来。”
“那怎么行?”我略感惊讶地说,“我恐怕没有经验……”
“你能胜任的。”威廉肯定地说,“只要你答应留下来。”
“好吧,我答应。但是,羊毛加工厂的工作交给谁呢?”我还是不放心。
“这好办,交给你信得过又足以胜任这份工作的人去管。你有这样的人选吗?”
我想了想说:“有。”
“那就没问题了。”威廉高兴地说,“快去换换衣服,格蕾西,我们现在就到办事处和厂里去一趟,把这事落实下去,好吗?”
“好的。”说起工作,我顿时来了劲头。
到了办事处,威廉把总管莱尔德和会计部主任霍尔叫到乔西的办公室来。
“我现在要给你们宣布一件事情。”威廉说,“乔西少爷到非洲去了,大约要两三个月才能回来。从今天起,乔西少爷的工作由格蕾西小姐来接替。由于她有些情况还不熟悉,请二位今后多多协助,尤其是莱尔德先生。”
“没问题,没问题。”莱尔德先生热情地说,“格蕾西小姐精明能干,一定管理得好。有什么事情,我们自然会主动和格蕾西小姐商量的。格蕾西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尽管找我好了。”
“好的,莱尔德先生,谢谢你的支持。今后还要请你多多指教。”我感激地说。
随后我们到了羊毛加工厂。我把工人们全都召集到一起。仍然由威廉先讲了乔西去非洲后由我接替乔西管理办事处工作等情况。
“祝贺您,格蕾西小姐。”工人们纷纷喊道。
“谢谢,谢谢大家。”我也连连向工人们致意,然后说道:“这些日子与大家相处,我感到非常愉快。由于大家努力工作,我们厂加工的羊毛,不论是产量和质量都有了很大的提高。这次去利物浦售货,我们厂生产的羊毛得到商家极高的评价,卖出了从来没有过的好价钱。所以,我和男爵已经商量好了,打算在本月给每一个员工发一笔奖金,根据每个人的贡献和表现的不同,奖金的数额在二至五英镑不等。”
“噢,谢谢男爵,谢谢格蕾西小姐!”工人们顿时欢呼起来。
“此外,男爵刚才向大家宣布了由我去接替乔西少爷管理办事处,今后我自然会把主要精力放在办事处那边,但羊毛厂的事情我仍然要管,也会经常抽时间到厂里来看望大家。不过,在我着重管理办事处工作期间,羊毛厂也该有新的管事来具体负责。所以,我想把这份工作移交给盖伦·弗兰克……”
我的话立即被工人们热烈的掌声所打断。
“噢,不行不行,”盖伦摇头说,“格蕾西小姐,我哪有这个能力?”
“盖伦,你就别推辞了。”我笑着说,“你年轻,有干劲,对羊毛厂的生产管理早就很留意,给我们提过不少好的建议。我前段时间能胜任这个工作,也跟你和其他一些工人师傅的帮助分不开。我相信你只要肯努力,一定可以把这个工作干好的。”
工人们纷纷喊道——“盖伦,大胆地干吧,我们支持你!”“盖伦,别怕,有事我们会帮你!”
我让大家安静下来,继续说道:“就这么定了。从今天开始,盖伦·弗兰克先生就是羊毛加工厂的新管事了。希望盖伦不要辜负我们对你的信任和支持,也希望全体员工把今后的生产搞得更好。”
就这样,在人们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中,很顺利地结束了这一工作移交。
然后,威廉又回到乔西的办公室,帮着我一起清理乔西的抽屉和文件柜。并根据原订的计划书和乔西的工作日记,帮助我熟悉了解办事处的全面工作。同时又让主管莱尔德先生和我们一起量商了一下今后的工作安排问题。
这样,整个玫瑰庄园里里外外的生产和管理,也就并没有因为乔西的突然离去而受到影响,一切都在有序地进行。我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第二十九章 白袍怪(上)
下午不到五点钟,我和威廉就回了玫瑰庄园。威廉去了书房。我则想回卧室去休息一会儿,顺便到乔西卧室里把他信中托我代为保管的那个小采访机拿过来。
由于天气比较阴冷,我上楼时感到光线很暗。刚走到楼梯中间的拐弯处,听见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我一看,是海伦和蒂娜各端着一盆水朝楼上走来。她们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并没有注意到我在前面。等我走到二楼的楼道口时,见她们把铜盆放在楼梯拐弯的一方平地上,拿起盆里的抹布开始擦拭两侧的墙壁和楼梯扶手。
我听蒂娜在问海伦:“刚才好像看见男爵和格蕾西小姐回来了,他们都在书房里吗?”
“不知道,我没有看见。”海伦随口答道。
“唉,真不知乔西少爷怎么想的,眼看就要和格蕾西小姐结婚了,却突然去了非洲……”
“嘘,别说了。被人听见可不好。”海伦阻止蒂娜说下去。
“这有什么。”蒂娜不以为然地说。
我不禁好奇地停下脚步,想听听他们还会说些什么。
“我总觉得格蕾西小姐怪可怜的,不知是不是乔西少爷不喜欢她了。”仍是蒂娜的声音。
“怎么会呢?”海伦说,“我倒是觉得格蕾西小姐好像不喜欢乔西少爷。不过也怪,玫瑰庄园这些主人们好像在爱情婚姻上老是不顺利,总要惹出些祸祟来。爱上男爵的伊迪丝和卡罗琳都死了;跟威尔玛小姐订婚的维恩少爷也死了;现在和乔西少爷订婚的格蕾西小姐又遇到麻烦。怎么全都这样不吉利呢?”
真想不到这个平时闷声不响的女佣海伦,竟有如此精细的观察分析能力。尽管她把我和乔西的婚姻危机与伊迪丝、卡罗琳遭遇的不幸相提并论有些牵强,但把伊迪丝的死和卡罗琳、维恩的死联系在一起,却大有振聋发聩的意味。我以前就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点。乔西对卡罗琳、维恩的死有怀疑,也还没有把他们的死和伊迪丝的死联系起来。是呀,怎么凡是爱上威廉的女子都要去自杀呢?我如果继续爱他,是不是也会走火入魔地去步其后尘呢?
这时,蒂娜又发议论了。“海伦,你可把我给提醒了。我早就听说这宅子里有鬼……”
海伦惊叫道:“蒂娜,你别吓我。”
“不是吓你。”蒂娜继续说,“我早就听赶马车的摩根说过,伊迪丝的鬼魂一直在玫瑰庄园作怪,好像是要报仇。现在看来,这里接二连三发生些不吉利的事,没准就和伊迪丝的鬼魂有关呢!”
听到这里,我真有点不寒而栗。耳边忽然响起道尔·弗拉格那歇斯底里的叫骂声:“总有一天,爱德华兹家会血债血还的!”
我不敢再听下去。赶紧到乔西屋里取来采访机,回到我的卧室。为了平息心中的恐惧,我索性坐下来按下放音键,独自在那里重温我和乔西在快乐岛上录下的那一段我俩合唱的歌曲。
“嘭嘭嘭!”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我问。
门外没有回答。我再问,仍不回答。我感到奇怪,也有点恐惧。但还是壮着胆走过去把门打开,见门外并没有人。走廊两端光线很暗,此时还没有点燃壁灯,看起来黑洞洞的,似乎也没有人影。我更感到奇怪。刚才的敲门声那么响那么急,难道会是幻觉?
我赶紧把门关上,也把刚放完歌曲的采访机关了,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想听听会不会再出现敲门声。
“嘭嘭嘭,嘭嘭嘭!”敲门声果然又响起了,比刚才还要急促。
“是谁?谁在外面?”我大声喝问。
仍然没人回答。我鼓足勇气走过去猛地把门打开,没有人。再看走廊两端,发现西侧的走廊拐弯处,有一个从头到脚裹着白色长袍的女人背影一闪而过,转瞬便消逝在黑暗中。看样子这背影又高又瘦,动作很轻飘,她会是谁呢?难道果真是伊迪丝的鬼魂?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不是幻觉。难道伊迪丝和卡罗琳的命运果真又会降临到我的头上吗?
我突然横下一条心:来就来吧,管你是人是鬼,大不了跟你拼了。便朝走廊西侧追过去。但还没走到拐弯处,我就犹豫了。觉得这时追上去,我在明处人家在暗处,容易吃亏;不如等下次再来敲门时,迅速开门追出去,或许更能揭破真相。于是回到卧室关上门,顺手拿了一根平时赶老鼠的木棒子,静静守候在门口。
没过多久,急促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嘭嘭嘭……”
我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情猛地把门推开。奇怪,门外还是没有人。我本能地向走廊西侧看去,连那裹着白袍的身影也没见到。我暗暗吃惊:难道真是鬼怪?但我此时心中的愤怒毕竟占了上峰,仍不顾一切地向走廊西侧拐弯处追过去。然而除了看见几间紧锁着的空屋子,其他什么也没有。我只好再次回到卧室,关上房门。心里预感到自己今天可能会遭到不测,忽然觉得似乎应该给我最牵挂的人留下一点什么话。于是我果断地按下采访机的录音键,对着里面大声说道——
“威廉,我永远爱你,死而无憾!”
这时,一股冷风从窗外吹进来,风中夹带着冰凉的雪花。噢,怎么就下雪了?现在才十二月中旬,在我那地处中国西南部的家乡,此时是不可能下雪的呀。我觉得有点冷,顺手把床上的一件棉袍披在身上,然后伸手去关窗户。忽然,我感到有人从身后抱着我的大腿,猛地把我整个身子悬空举起来,一下子推出了窗外。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刹那间。我只感到耳边一阵呼呼的风声,整个身子急剧地向黑暗的深渊坠落,但中途被一些树枝似的东西挡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钻筋透骨的疼痛,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一阵脚步声中苏醒过来。刚才从窗口跌落的情景立即浮现在我的脑际。我抬头看那传来脚步声的方向,似乎还晃动着微弱的火光。我真怕又是那害我的人或鬼怪追过来了,想起身逃走。可身子一动,顿时感到头部和腰部一阵剧痛,但我顾不了那么多,还是挣扎着爬起来,把掉在地上的棉袍穿上。幸好我的脚还能挪动,腰部除了仍然很疼,似乎也还能支撑我的身子。眼看那脚步声和火光离我越来越近,我不顾一切地向庄园另一侧跑去。
此时,那举着火把走过来的人,显然听到了我逃离的动静,立即大声叫起来:“格蕾西,是格蕾西吗?别跑哇……”
我听那声音有点像威廉,又似乎不太像,总之是一个男人。但我此时已如惊弓之鸟,顾不上去辨别、分析和思考,只想拼命地逃离这危险之地。因为我不知道刚才害我的人是谁,甚至不知道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所以只顾拼命向前奔跑。
雪越下越大。我知道只要我跑出了一段距离,那追赶我的人便看不清我的去向。但凭借天空中透出的些许微光这大约是月亮透过浓密的云层所泄露出来的吧,我还能隐约看见眼前的路。尤其那条通往沃克尔小镇的大道,虽然铺了厚厚的一层雪,仍然十分清晰地出现在前方。于是我拼命朝那条大道跑去。
我并不知道该逃向哪里。但至少我明白,此时此刻是绝对不能回玫瑰庄园的。因为我不知道要害我的人究竟是谁,回去必然凶多吉少。除此,我最熟悉的可去之处就只有沃克尔小镇上的办事处了。对,只有到那里去最安全,那里毕竟有我的办公室,楼下还有值班的门卫,谁敢追到那儿害我呢?
然而,沃克尔小镇实在是太远了。我又不敢回去牵我的小白马,像这样徒步奔走,怕是至少得用两三个小时才能到达吧。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