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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并不觉得冷,也感觉不到腰部有多疼,但喉咙里干渴难忍。这样能坚持逃到沃克尔小镇吗?我停下来倾听了一下后面的动静,见没有人再追上来,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脚步亦随之放慢下来。
我口里越来越渴,情不自禁地张大嘴巴。冰冷的雪花落入口中,转瞬就融化了,我咂咂嘴,感到几分湿润的快意。于是蹲下身子,捧起一小撮雪花送进口里咀嚼,一缕清凉的雪水顿时流进喉中。
我接连捧了几次雪花到嘴里咀嚼,口渴稍有一点缓解,牙齿和嘴却渐渐冻得麻木了。我赶紧停止吃雪,想重新站起来,谁知腰还没有伸直,便疼得直咬牙。看来我腰部的骨头没出问题,腰肌可能跌伤了。等我勉强站直身子重新迈步时,竟连腿也感到僵硬和疼痛。
第二十九章 白袍怪(中)
怎么办?我这样怎么能走到沃克尔小镇?正犹豫间,隐约听见身后传来飞奔的马蹄声。我知道是有人追上来了,吓得赶紧往大道旁边一块留着麦茬的麦田里躲避。不料刚一跨进麦田,踩着那松软的雪和泥土,便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几乎与此同时,那马从我身边飞驰而过。我正暗自庆幸骑马的人没有发现我时,却见那马突然竖起前蹄发出一声嘶鸣,随即停止了奔跑,并倏地掉转马头,向我摔倒的地方缓缓走来。
“格蕾西,是你吗?”分明是威廉的声音,但我仍然不敢吭声。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威廉也害怕起来。
威廉旋即跳下马,蹲下身来扶住我瑟瑟发抖的身子,动情地说:“格蕾西,快告诉我,出什么事了?我找得你好苦……”他忽然声音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我心里一热,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威廉紧紧地抱着我,让我尽情地哭了一会儿,拍拍我的
肩头说:“好了,别哭了,咱们回去吧!”
“不,”我猛地挣脱他的怀抱,“我现在不能回去。”
“为什么?”威廉非常震惊地问道。
“你难道一点也看不出有人要害死我吗?威廉。”
“你说什么?谁要害死你?在哪儿?在你的卧室吗?”威廉连珠炮似的问道。
“不,威廉,我们不要在这儿讲吧,也不要现在回玫瑰庄园。你带我到办事处去,我再细细告诉你。”
“好吧。”威廉一下把我抱起来,放到马鞍的前端,然后纵身骑上去,把我紧紧搂住,向沃克尔小镇疾驰。
到了办事处,威廉首先让门卫在乔西办公室的壁炉里生起了火。然后再让他弄来一壶热咖啡和一些面包、香肠之类。等我大致填饱了肚子,才让我细说了今天遭人暗算的经过。同时,我也把乔西以前对维恩和卡罗琳之死的疑问告诉了他。
威廉皱着眉头,默默听完了我的叙述,忽然抬起头来说:“这都怪我。其实早在十年前我就已经知道,却没有引起重视。我真该死!”
我一听非常吃惊,问道:“威廉,难道你也相信是伊迪丝的鬼魂在作怪?”
“不管是不是鬼魂,反正十年前就出现过了。”
“是你当时见到过吗?”
“不,不是我见过,是另一个人见过。她当时就很惊恐地告诉过我,但我不相信,以为她是在瞎说。”
我忽然明白了,冲口而出说:“玛丽见到过,是吗?”
威廉瞪大眼睛看着我。“格蕾西,你怎么知道玛丽?是谁告诉你的?”
“威廉,别紧张,不是你家里人告诉我的。我也是在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才知道这事,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而且,我不仅知道你和玛丽的事,我还知道一件你从不知道、也意想不到的大事。”
“你是指什么呢,格蕾西,能告诉我吗?”威廉急切地问。
“不,威廉,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但我一旦征得对方的同意,就会立即告诉你的。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大事,对整个爱德华兹家族来说也是一件大事。请相信我,威廉。”
“好吧。”威廉点点头说,“但我还是奇怪,你怎么一下就猜到是玛丽在十年前见到过那鬼怪呢?”
“很简单,因为我不相信那是鬼怪。”
“其实我也不相信真有什么鬼怪,所以就以为玛丽是在瞎说。现在看来她并没有瞎说,而是有人一直在捣鬼。”威廉的思路很清晰,“但是,格蕾西,会是谁在捣鬼呢?这样长时间捣鬼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啊,是谁呢?我不禁暗自寻思,如今仍在玫瑰庄园并且十年前也在玫瑰庄园的,仆人里就只有一个管家詹姆士太太,主人里则只有爱德华兹夫人、威尔玛和威廉。威廉是绝不可能害我的!威尔玛呢?这个温和娴淑的姑娘,似乎也不像是一个潜伏了十年的冷血杀手。而且,她这样做会有
什么好处呢?这些,都实在让人难以把她和这些怪事联系起来。其余就只有一个爱德华兹夫人了。根据我这么长时间对她的观察,虽然她有一些不太让人喜欢的性格和表现,毕竟是一个心地不坏而且颇有教养的夫人,把她和长期心怀不轨的冷血杀手的形象联系起来仍然有问题。不过,有一点倒是引起了我的疑心:爱德华兹夫人对威廉的爱情和婚姻似乎一开始就特别关注,而且曾经极力阻止威廉和伊迪丝的结合,她与伊迪丝的死和随之而来的闹鬼难道没有一点关系?
“格蕾西,说说你的想法,你认为害你的人和长期在玫瑰庄园捣鬼的人可能是谁?”威廉再次催问。
“噢,我还真说不上来。现在惟一能想到的,就只有詹姆士太太和爱德华兹夫人。”
威廉沉吟良久,说:“詹姆士太太基本上可以排除。你不是说,那鬼怪披着白袍的样子是又高又瘦的吗?詹姆士太太那么矮那么胖,显然与这一点不吻合。而且,她长期以来忠心耿耿,为人本分,我们家的事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犯不着去铤而走险,残害人命。至于爱德华兹夫人,倒是有一些吻合的地方,但我还是不敢相信她会这样做。主要是想不通她这样做有什么目的。因为一个人做事,尤其是做这样冒险的事,总是要有目的性的,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这么干。”
不能不承认,威廉的分析的确无懈可击。说明他心里至今还没有一个眉目。我心里当然更是一团乱麻。
“噢,我还忘了,”威廉一直合抱在胸前的双手,似乎触及到一件什么东西,立即从衣袋里掏出来说,“这是你的吗?格蕾西。”
我一看,是我刚从乔西卧室里取出来的采访机。我想起来了,我在今天傍晚被人推下窗户之前,还曾打开来录过音,录的正是我对威廉坚贞不渝的爱的心声。现在这东西怎么到了威廉手里?
“对,是我的。但我已经送给了乔西。他临走前所留下的信中让我暂时替他保管着,所以又拿回来放到我卧室里了。威廉,你是从我卧室里拿来的吗?”
“不,是在你摔下去的地方发现的。因为我见你从那儿跑掉了,没有追上你,就很奇怪地回到那儿察看,想知道你在干什么,便发现了这个东西。”
我听了感到很奇怪。我摔下去之前,采访机明明是放在桌子上的,桌面比窗户低,怎么会掉到窗外去呢?难道是被害我的人扔下去的?
“格蕾西,这是干什么用的?”威廉反复察看后,奇怪地问道。
“这是我原来当报社记者时使用的一个采访机。”
“什么叫采访机?”
“就是去采访新闻人物时,用来记录被采访者的谈话的一种小机器。”我很吃力地解释道。
“这怎么能记录别人的谈话?里面既没有笔也没有纸。”威廉仍然不理解。
“这样吧,我把里面录下的我和乔西唱的一首歌放给你听听,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我把磁带倒了一下,再按下放音键。里面逐渐传出了我和乔西的二人合唱:
清晨,美丽的清晨,窗外射进明媚的阳光,
我睁开双眼迎接黎明,阳光给了我新的希望。
清晨,快乐的清晨,鸟儿在窗前婉转歌唱,
我望着鸟儿飞向蓝天,鸟儿带去了我的梦想。
……
威廉一听这小盒子里竟然飘出了他十分熟悉的一首歌,而且是乔西和我的声音在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听得那么专注,那么陶醉,那么神往,就像又回到了他那欢乐的童年。歌声一停,我立即啪地一声按了停止键。
威廉正听得入神,见我一伸手便终止了那歌声,意犹未尽地说:“咦,你怎么把它停下来了?”
我一听不禁笑了。“不是已经唱完了嘛!”
威廉也笑了。“后面还有什么,也放出来听听。”
真想不到威廉对这小玩意儿兴趣这么大。我刚伸出手准备按键,忽然又停了下来。下面的内容怎么能听呢?那不是我在今天傍晚感到危险逼近时匆忙录下的一句心声吗,怎么好意思让威廉听到?想到这里,我脸一下子红了。
威廉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犹豫而略带羞涩的神情,便笑着问道:“是不是有你和乔西表达爱情的内容?要真是这样,就别听了。”
“不,不是。”我急忙否认,脸却更红了,“说真的,威廉,你也许不会相信,我以前其实并没有真正爱过乔西。我只是把他当成我的一个好朋友。这里面录的,不是对乔西的爱情表白,而是……”我忽然说不下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紧张地向威廉解释。但实际上越解释越难以说清。
第二十九章 白袍怪(下)
威廉听了我的话,略有一点惊讶,同时也对我刚才的迟疑和羞涩更感到好奇,便说:“既然如此,那就放出来听听,其他还有什么值得保密的呢?”
我忽然觉得,威廉对我刚才这种羞涩情绪的好奇和刨根问底,明显流露出对我的特殊关注。既然已经逃过了一场生死劫,还有什么值得隐讳和惧怕的呢?我觉得真应该学习一下乔西那种敢爱敢恨敢作敢当的气概,敢于大胆地把自己的心声向深爱的人表白。即便这种表白是单方面的,不会得到对方的回应,也应当做到坦然面对,无怨无悔。
“算了,格蕾西,我不难为你了。你觉得不想让我听,就别放了。”威廉温和地说。
“不,没什么,我可以放。这里面的确记录了我的心声,是我在今天被人陷害之前匆匆录下的。只是你听了一定不要怪罪我,好吗?”
“好的,我绝不怪罪你。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在意。”威廉诚恳地说。
威廉的话顿时又让我心头一热,那曾经录下的心声,几乎就要从我口里直接说出来了。但我还是缺乏一点勇气,仍然只能靠迅速按下的放音键来代替自己的口头表达——“威廉,我永远爱你,死而无憾!”
采访机里的声音略显沙哑,还带着几分颤栗,却激情洋溢,充满了柔情。连我自己听起来也不免有点惊讶和感动。我偷偷看了一眼威廉,只见他眼圈忽然红了,一串晶莹的泪珠滚落到他的面颊上。
“格蕾西……我也爱你。”威廉忽然极为动情地说。
“不,威廉,”我几乎惊叫起来,“你不必这样安慰我。我不要你说违心的话。过去我曾对乔西说过这种违心的话,后来一直为此而深感痛悔。我不想让你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并没有说违心的话,格蕾西,我说的是在心中藏了好久好久的真心话。”
“不,不可能,威廉。我了解你,你内心里深爱的人一直是伊迪丝,不可能是我。”
“格蕾西,你并不完全了解我。我过去的确爱过伊迪丝,但早就不爱了,十年前就不爱了……”
“你在撒谎,威廉。你一直爱着伊迪丝,这我看得出来。”
“我没有撒谎,我的确是十年前就不爱她了。不是我薄情寡义变了心才不爱她,而是我不敢爱她,也不应该爱她。”
“难道就为了你父亲那爵位、遗产和你自己的前程?”我几乎有点狠心地质问道。
“不,什么都不是。我不能爱她,是因为她是我的亲妹妹。”威廉说这话时,已经泪流满面。我却像突然听到一声晴天霹雳似的惊得目瞪口呆。
“这是真的?”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是真的。伊迪丝是我父亲和弗拉格夫人的私生子。由于弗拉格夫人离开我父亲后对此严守秘密,所以父亲一直不知道。后来因为伊迪丝的哥哥在外面不务正业,把家里搞得倾家荡产,所以才让伊迪丝到玫瑰庄园当女佣人挣钱养家。如果不是因为我和伊迪丝相好的事情传到她母亲耳朵里,致使她母亲专程来告诉了我父亲,我父亲是绝不至于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