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挥退再次扑过来的风华,陆修竹拽死夏疏影走过锦素,从阿影出现,锦素就成了无形,被被完全忽视。
擦身而过的时候,锦素听到自己心死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冬日午后,那声音格外清晰。
风华也不再阻拦陆修竹,他退回来,收好夏疏影的古琴抱在怀里,走过锦素的时候,一身黑衣他笑的格外漂亮,殷勤道:“姐姐还不走么?太阳就快下山,山里温度低。”
言笑晏晏,他越过她,再不看一眼地上那奢华的地毯,离去。
是啊,锦素也问自己,还不肯走么?自己远行千里,换来一朝死心。那个女子再平凡又怎样呢,弄竹公子的一颗心,全被她吸引。
古琴已经被那个男孩子抱走,所以怔怔的,锦素只能将视线的落点放在地上那方兽毯,静静出神。
其实,初逢的时候,并没有动情,因为知道不可能,那是华光万丈的男子,只可仰望不可触及……可是,为什么到后来,还是泥足深陷?
原因,还记得啊,是清楚记得,那个青竹一样的俊朗男子,带着耀眼光环,听完了她弹琴,抬头的那一瞬。心动,就在那一瞬。
那一个瞬间,锦素从那双永远静水流深的凤眸,看见了千军万马在奔腾,只是兵不成行马不成列,一片痛楚的兵荒马乱。
那一刻,看着那双眼睛,锦素差一点就被蛊惑,问出从第一眼见到他时心里就想问出的那句话:“谁叫你刻骨铭心?”
可那个男子并不回答,因为锦素并未问出声,向来的调教,让她知道恩客的私事不该问。只是,心里有什么在破碎,破碎之后,另一个城池悄悄建立。
向来知道薄唇的男子寡情,可从那时候起锦素心里,却有了一个反面的实例。只是有时候,锦素宁愿他是真的薄情,尤其,在她看到他对另一个女子的痴情。
是了,锦素自嘲的笑笑,不是也听人说过的么:无情的人动起情来,却用情最深。而自己注定,不是他命中注定的贵人。
转身下山,锦素想:不知道回去的时候,还赶不赶得上,西湖繁盛的新年。
chapter 77
一路是师兄妹们或诧异或谨慎、或担忧或好笑的目光追击。
陆修竹一路把夏疏影拉进自己屋子里。
刚一进门,不必再忌惮众师兄妹的目光,夏疏影的反抗剧烈了起来,素日安静平和的女子,这一次的挣扎格外认真。
这一刻夏疏影的灵敏让陆修竹感到挫败,一双手制住她的一双手,奈何她却动起了脚来。
陆修竹干脆将她固定在门板与他之间,欺身上去拿身体压制住她全部的反抗,他说:“阿影,你在闹什么?”像在呵斥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夏疏影发现自己已经出离愤怒,她笑,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凤眸,话语是从未有过的冷冽嘲讽:“我闹?我还没问你在闹什么。你弄竹公子周围多少佳丽,不过一曲《忆相思》,只要你要,万千的灵动女子为你痴练琴艺,你又何必在意多我或是少我一人为你弹琴!?”
“阿影,”陆修竹一震,明白她是误会了,抬手支住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直视他,他试图解释,“我没有……”从没有在意过除你以外的任何人。
“没有怎样?没有听别的姑娘弹琴,还是没有让人家姑娘从西湖之畔一直找到艼宇之巅?”夏疏影第一次步步相逼。
是啊,没有、怎样呢?事实面前,陆修竹无言以对。
从不肯正视的事情,并不会因为不肯正视就化作无形,它存在着,并且只要不说破就永远存在,就像藏在柔软棉花里的毒针,稍不注意就会刺伤人。
“阿影……”陆修竹不安,每一次夏疏影的疾言厉色,都会让他不知所措。
夏疏影闭上眼睛,甚至不再在乎他此刻就压在她身上的尴尬姿态,她说:“还记不记得,你发烧的那次?”
她抬抬手,让他看清楚他握着她的手是多么的用力,她笑,平凡的容颜因此而变得魅惑众生:“那时候你也是这样握着我的手,紧得入骨疼痛。你说,我若还是以前的那个阿影,会恨死你那时候的不够坚定;而若我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我,你又如何拦得住我……”
“呵呵,”她轻轻的笑,“当时我什么也没说,是因为还在犹豫,我放不下你。可是现在我却要说:‘欲续前缘魂梦杳,何不问来生!’你何不看分明,那个痴情的女子,早已经死去,不知死在哪一场争斗……”
夏疏影说完,猛地甩掉他的手。我管你什么执手之约,既然你的手,已经牵过了别人!
“阿影……”自夏疏影说话开始就一直安静的陆修竹猛地一震,沉默了一刻,小小声的唤,像是怕声音稍大些,就会惊醒一场梦。
他说,带了绝望的洒脱:“你总是不问,也不肯听我解释,抿抿嘴角就好像关于我的一切你全都不在乎,而我的自尊又不许我死缠着你……”多少误解,因为你沉默,于是我也沉默。
“可是这一次,你听我说好不好?”
……
chapter 78
“这一次,你听我说,好不好?”
永远意气风发的人,此刻如许颓然。而夏疏影不懂,为何只要看见他示弱,自己的心就会痛会软。
就好像他就该是那个人,对一切成竹在胸,就算是泰山在眼前崩塌,也能淡然自信的笑一笑,转身用自己身躯顶住一方的天地,而不是低头敛眉,连话音都小心翼翼。
也许,习惯的力量,真的不是意志力可以左右。
罢了罢了,这最后的一次,就听你说。
“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恨死你的沉默。每次你看到我和那些个女子亲近,嘴角紧抿的时候,我都幸灾乐祸的想也许下一刻你就会爆发,告诉我你的在乎,可你永远只是在下一秒转过身,连背影都不留。那时候我就想,呵,你可当真薄情。”
“日子久了,我都形成习惯,习惯找那些女子陪着,习惯借她们刺激你,习惯看你抿嘴,然后在心里默默猜测你的心情。只是每次,我都猜不透。”
“你只是沉默,沉默到疏离,甚至不再让我亲近。”陆修竹再次去握她的手,极端小心翼翼的握法,就像害怕下一刻,她还是能毫不在乎的挣开,说他不配与她同行。
“我不懂,不懂你的爱恨,不懂你对我的感情,你的极限又在哪里。是可以不顾一切, 还是只要有人站出来说我不该属于你,你就能挥挥衣袖,一点都不眷恋的 抽 身。”
夏疏影心里一恸,她从不知,原来在这场感情里,他也有同她一模一样的恐惧。原来他也是真的会在乎,她是否陪在他身边。
“后来林风告诉我,有不明的势力在查你的身世,我就想这不行,我可以生可以死,你却不可以有一点儿的差池。很可笑是不是?你永远不说话,我却从来不能当你其实是不存在。”你在我心里,从未稍离。
夏疏影眼神震动,几乎是不自觉的就屏住了呼吸地倾听,一直以来的疑问,答案呼之欲出。
“那时候我就想,那就放你离开吧,他们因我而对付你,而我囚禁你在身边这么多年,故意藏了你的羽翼又如何,只要你不肯,还是不肯在我掌心栖息。”
“可是林风说,他们还是有了动作,而我在没有你的日子里,终日除了酒和琴,竟然再找不到任何的意义。所以,我去找了你……”
“可你却对我说,从此我们之间恩怨两清。意识模糊前最后一眼,我看见你白衣染血,那是对我最大的嘲讽。”陆修竹开始笑,弧度却属于无尽的嘲讽悲痛,他说,“呵呵,我陆修竹名震江湖,竟然独独连自己最爱的女子,都护不周全……”
chapter 79
夏疏影茫茫然的回了自己屋子,唇角残留陆修竹最后亲吻的气息,吻下来的时候他说:“阿影,我还是那句话:你若真的不再在乎,我留不住你,可如若你还有一点点的眷恋,就再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们的爱情一次机会。我们以前都不懂爱,可是我们毕竟相爱。”
他说他们,从来都没有不爱,只是两个孤儿,从来不懂何为爱,又如何去爱。
他说,那个叫锦素的女子,弹得来一曲《忆相思》,相思成灾之际,他就去听她弹琴。明明白白的知道那并不是他的阿影,却总想去找哪怕一丝相似的痕迹,可是没有,永远没有。独一无二的阿影,是世上再没谁能雷同。世界上再没谁心里多少心疼,却只是眉眼淡淡的问一句“这样大的雨站在雨里不冷么”;也再也没有谁,直视他的眸子时神情无关羞涩,安静认真,只为了吸引他注意,好不再叫一声“四师兄”。
他说……他说……他一直在说,从前不肯说无法说的,这次全部说了出来。
他说他爱她,这是她从不敢想,可是他说:“我陆修竹名震江湖,竟然独独连自己最爱的女子,都护不周全……”他说,他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