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她应该看出什么来？她应该知道什么？
见于乐不说话，张默笑着撩起她的一缕头发，在手指间缠了缠，摆弄着说：“难道是那个粘死人不偿命的刑警队队长查出什么来了？”
于乐依旧只是冷眼看着他，紧抿㊣(4)着唇，一声不吭。
张默笑了笑，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伸臂一捞，把于乐拉进自己怀里，嘴唇贴到她耳边，用沙哑阴沉的声音慢慢地说：“没错，都是我做的，我教的胡兰仪换了检验报告单，你奶奶不是鼻咽癌晚期，是早期，鼻咽癌这种癌症，早发现早治疗是可以治好的。而你爷爷是看到真报告单后，愧疚自责下，自愿喝农药自杀的。你妈妈出车祸也是我安排的货车司机故意撞上去的，桥的栏杆早被我动了手脚，不然也没那么容易翻车。还有你家的债务，现在全被我收购了，前两天被闹得心情不好，我一生气，就让你爸和你姐从那栋金光闪闪的大别墅里滚蛋了……”
胡兰仪不就是戴唯诺奶奶吗？
于乐扭过头，震惊莫名地看着张默，只觉得映在眼帘里文质彬彬，看起来干净如孩童的一张脸，刺眼极了，那嘴角微翘带着凉薄的笑意，简直是披着人皮的魔鬼！
她劈手就要给他一巴掌，被他敏捷抓住，用力一按，压躺在沙发上。
“别急，还有呢，你姐腿脚不好，据说前两天出门找你的时候，让车给撞了，啧啧，听说你姐长得不比你差，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大美女，现在躺在医院里不知死活。”
张默轻轻松松就抓住于乐两只手，让她丝毫动弹不得，阴沉奸腻的笑声恍然魔音钻耳，她听到耳边轰隆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爆炸开去，紧跟着是一阵耳鸣和失聪。
他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
这不是真的！这都不是真的！
☆、第九十九章 全是因为你
“你说是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姐怎么了？”于乐通体发寒，手脚软弱无力挣扎，感觉眼底热烫的，抑制不住要落泪，她再也做不出狠厉的表情，眼底只有无助和脆弱，像一只受惊的小兽，惊慌不已地看着张默。
张默逐渐敛笑，眯眼伸手摸向她的脸，她急匆匆向后一躲，睫毛飞颤间，泪珠颤抖着滑下腮帮，他连忙用手指攫住那颗泪珠，只觉这样惊恐流泪的模样倒是十分引人怜惜。
“难怪阿哲会动心，难怪……”他喃喃着，低头看向指尖的泪珠，两指抿了抿，把眼泪蹭干。
于乐全身紧绷，警惕地盯着他。
张默“嗤嗤”地笑，伸手抓住她的下巴，指腹来回摩擦，细腻光滑的触感由传至心稍，让人忍不住心驰神荡。
“的确是楚楚可怜……”他的声音沙哑异常，“既然阿哲下不了手，那就由我来吧。”
于乐难以置信般瞪大眼睛，刚欲挣扎，就惊觉胸前一凉，大衣的扣子被他一把扯开，她尖叫一声，双脚用力踢蹬。
张默倒是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强烈的反映，一个没留神却被她踹到要害，只得侧身闪开，捂着疼痛处，两眼如寒冰地直射过去。
于乐滚下沙发，身子朝前用力一扑，抓起一片上午摔碎在地的破瓷片，抵在喉咙处，湿红着双目，沙哑着喉咙低喊：“我让你再说一遍！我姐怎么了？！”
这一句话说出口，于乐顿觉心口涨疼，明明听得很清楚了不是吗？何必再多此一问。她闭了闭眼睛，双手不禁发颤。
张默冷哼一声，并不回答，站直身子，对于乐抵在喉咙处的瓷片没有一丝顾虑，双目如虎狼阴厉，朝她一步步逼近。
于乐也站起身子，但并不不退，只是拿着瓷片的手用力了几分，脖子上立马出现一条血痕，她却好像不会感到疼痛一般，只顾双目冰冷地与张默对视。
“为什么？”如果说杨哲要报复她家是因为十九年前的杀母之仇，那么张默又是为了什么出手这样残忍，三条人命，到底是什么样的血海深仇，要这样狠绝？！
张默不说话，伸出手要夺于乐手里的瓷片，于乐侧身一闪，手下力道又重上一分，立刻有鲜血溪流般淌下，滑过锁骨，钻入衣襟深处。
张默皱眉收回手，微笑着眯起眼睛，“为了什么？呵呵，还不是因为你！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掉到一个荷塘里的事吗？”
于乐吃惊地看着张默，混沌的大脑里慢慢呈现起一些模糊的画面。
张默在一旁似笑非笑细声细语地提示道：“那是初夏，荷塘里刚长了一朵花骨朵，就在塘中央，你兴冲冲要去摘花，却一脚踩空掉进荷塘……”
她想起来了，的确有那么一件事。那时候她还不过七八岁，有一日于长雄要去见一个商业上的合作伙伴，她不知从谁那里听说那个合作伙伴家有一口荷塘，塘里种满了荷花，粉嫩鲜艳，美丽异常，于是缠着于长雄带她去。到了那人家里，果真有一口荷塘，但荷花却还没到季节开发，绿油油的一大片荷塘里，只遥遥探出一颗小花骨朵。可她还是兴奋到不行，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鲜活的荷花，吵闹着要去摘，大人忙着谈话，顾不上理会她，她就自己溜了过去，谁知荷塘边沿湿滑得紧，她半个身子趴在边上，还没够到一片荷叶，就哧溜滑了进去。
她险先被淹死，最后被人救上来后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于长雄因此震怒，和那个合作伙伴中断了合作。
张默见于乐脸上神色茫然，慢慢邪笑起来，咬着牙，用一种阴气森森的口吻慢悠悠地说：“你知道吗？就因为你掉进荷塘，差点淹死，你爸迁怒于我爸，中断了他们之间的合作，当时我爸正资金匮缺，只等着和你爸签下合作协议来扭转乾坤，就因为这事，合作告吹，你爸还恶毒地不准其他同行出手相救，我爸就这么被逼得破产，最后还……”
张默猛地收了声，一手忽然伸出，扼住于乐的喉咙，“于乐，道上有句话说的好，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怨不得别人，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去摘荷花？为什么要掉进荷塘！全是因为你！因为你！不是你㊣(4)我爸怎么会跳楼，我妈怎么会瘫痪，我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张默两眼森冷阴厉，五指一寸寸收紧，于乐挣扎着用手砸他的胸口，却换来他力气十足的一个耳掴，打得她嘴角都渗出血来。
于乐疼得两眼冒光，却偏偏冷笑出来，也不再挣扎，任由他用力把她掐地呼吸艰难，瓷片还在手里紧握着，握得太紧，不慎割破掌心，她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张默却慢慢恢复了理智，他松开手，抚上于乐的面颊，幽幽地说：“你知道吗？我有好几次都想就这么掐死你。”
“那就掐死我吧。都是我的错，你掐死我吧！冤有头债有主，你傻吗？你分不清仇人是谁吗？！关我奶奶什么事，关我爷爷什么事，关我妈什么事，关我姐什么事？！你杀死我为你爸妈报仇就是了，为什么要动他们？！”于乐被掐得几乎断气，却偏偏不肯先喘口气，张默一松手，她就声嘶力竭地冲他利吼。
张默冷眼看着于乐，笑容阴厉：“不，你死了就解脱了，我怎么能让你这么快活？把你身边的人一个个除掉，留下你一个人凄惨孤寂地活着，才是最毒的报复。你爸爸，还有那个小不点，迟早也要除掉的，你等着看吧。”
他笔直站立，身子前倾，慢慢贴近于乐，说得平静自然，好像不是在说将要杀掉一个才不慢周岁的小孩，而是在叙述今天要吃萝卜还是青菜。
于乐震骇莫名地看着他，眼底惊恐不定，就像是在看一个魔鬼，拿着瓷片的手不由发抖，掌心的鲜血滴答落地，鲜红鲜红。
☆、第一百章 我死了就好了
张默冷然而笑，慢悠悠地接着开口，“我不会杀你，你那么有趣，我要留着你多找点乐子，你要好好活着，看清楚了，看清楚你身边的人都是怎么一个个因为你而死，因为你而痛苦不堪。”
他说着，又伸出手来要去拿于乐手上的瓷片，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神态阴厉的样子，看得人心里发渗发凉。
于乐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已经不正常了，他是疯子，他是魔鬼，心理已然畸形变态的魔鬼！她折身要逃，张默阔步一拦，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抬起来就要去拿瓷片。
这样活着，继续受他侮辱，倒不如去死。
于乐目光发寒，心中悲凉，狠心一用力，锋利的瓷片真正深刺进肌肤，痛得她忍不住全身发抖，她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眼前喷射而出，那股痛意倒是消退了一些。眼眸低垂，看到张默目中大骇，似乎震骇不已，她勉力钩起嘴角，淡然一笑。
“张默，杀人是要偿命的……”
张默闻言，心中一紧，却也顾不上太多，急忙夺下她手里的瓷片远远丢出去，用手用力按住她血流不止的喉咙。
“你会遭报应的……”
张默的手猛地一抖，“你还不能死，你欠我的还没还，你还不能死！”
于乐勉强掀了掀嘴角，眼帘倒垂下来，好像要闭上眼睛。
不，她要死。她死了就好了，杨哲要报复是因为她，现在张默要报复也是因为她，她应该死，她死了就对了，这样姐姐和爸爸才可能安全，别的人才不会受她连累。
“对……我欠你……我死了就够了……放过我姐和我爸……”于乐一说话，嘴角开始有血溢出。
张默神色剧变，声音似乎也在发抖，“你不要说话，不要说话！我送你去医院！”
于乐已经站不直身子，眼前白影重叠，视线模糊不堪，她慢慢屈膝软跪下去，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而上，她感受到了，嘴角的笑意愈加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