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凭什么这么做！”
手砸得通红生疼，她又扑过去用脚踹，恨不得把门就这么砸烂，然后把门后的张默揪过来千刀万剐。
☆、第一百一十章 放我走
张默在咚咚巨响的砸门声中闲闲地说：“我说过的，欠了的，总是要还的，这都是你欠我的，咱们一点点算，还没完呢……”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求你了，别动他们，别……动他们，都是我不好，你来找我，要杀要剐要怎么样都行，都由你！我只求你……别动他们，求你……求你了……”
于乐扒着门，痛哭着哀求，随着她说出“求”字，膝盖发了软，一点点软跪下去，她整个人瘫倒在地。
“我求你了，求求你……有什么都冲着我来，都冲着我来……”
张默蹲下身来，仿佛看得见门那边于乐是怎么样卑微地匍匐在地，他钩着一边的嘴角，冷冷地笑，眼底只是寒冰闪烁，一字一顿地说：“当初也这么求过你爸，我求他出手救救我爸，可是他怎么说，他说你还在医院昏迷不醒，除非你醒过来，否则他不会救人。”
“所以，我现在也告诉你，除非我爸爸活过来，我妈妈站起来，否则，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是不是很痛，很难过，很想一刀杀了我？嗬，这十几年来，每当我看到我妈坐在轮椅上，看到我爸的灵柩，我也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你！”
“这样还不够呀，你这才痛多久，我家道中落时受的欺辱，我痛了十余年的杀父之仇，你都要用十倍来偿还！”
上天呐，她究竟为什么要存活在这世上？十九年前，若不是为了生她，杨哲的妈妈不会一尸两命，他的爸爸不会被逼疯，他也不会对她爱不得，恨不得。十二年前，要不是她，张默的爸爸不会破产，不会被逼得跳楼，他妈妈不会悲极中风，至此瘫痪。而现在，要不是她，潘振东不会被革职，于悦不会生死未卜，于长雄不会身陷囹圄。
都是她，全都是因为她呀！
如果没有她，如果没有她，所有人就都不会这么悲惨。
她已然万念俱灰，偏偏张默还要赶尽杀绝。
“你以为杨哲能永远这么护着你吗？你太天真了，看看这个吧。”
一张鲜红的请柬从门缝低下塞进来，张默轻笑着说：“他马上就要结婚了，未婚妻家里催得紧呢！到时候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放你出来去喝杯喜酒。”
于乐像看什么毒虫猛兽似的盯着那张鲜红的请柬，甚至没有勇气去打开看看，明知张默的话不能尽信，可她就是没有那个勇气去看。
她想着这几日杨哲总是很晚才回来；又想着正月十四那天，他带她看烟花的时候，好像轻轻说了一句：我爱你。她现在怀疑当时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她盯着请柬一直看，一直看，看得自己两眼发酸，却只是犹如木石一般，一动也不动。
“想让你姐平安的话，最好想办法早点把自己弄出来，别指望着在里面躲一辈子。”张默最后这样说。
于乐不知道张默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今天没有拉窗帘，等她终于摇摇晃晃站起身子来的时候，四周已经暗黑下来，看天色，大概已经是下午五六点。
膝盖还有些发软，哭过的眼睛涨红酸疼，哭号过的嗓子也痒麻难耐，她扶着墙默站了一会儿，过得许久，才稍稍缓过来一些。
连忙把地上的信封、照片、纸张和请柬都收起来，再不看一眼，去厨房点起煤气，仔细地都烧干净，然后开了窗，把空气中的烟灰味排干净。
杨哲回来的时候，她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光洁幽亮的玻璃大案几上印出她没有一丝表情的脸，清晰如明镜，她怔怔地看着。听到开门声，她终于抬了抬眼角，于是看到案几上投射着的一张脸上，额头居然似乎出现了几条皱纹，她忍不住伸手去摸，指尖却颤抖异常。
窗户没关，屋里冷得很，杨哲皱了皱眉，低头换着鞋说：“怎么不关窗，当心着凉。”
于乐慢慢转过头，目色幽沉地看着他。
杨哲心里突地觉得不安，“怎么了？”
于乐说：“放我出去。”
杨哲眉心一皱，把皮鞋重重踢进鞋架，“现在还不行。”
“我求你了，真的，求求你，放我出去。”
杨哲冷寒着脸看着于乐，“不可能。”
“我求你了，你再不放我出去，他们会死的！”于乐哀求不止。㊣(4)
杨哲眼底的寒光渐渐厚重，他笔直地站在玄关处，头顶一盏暗淡的灯，把他脸上的表情照出一些森冷的狠厉来。
“我说了，不可能！”
于乐嚯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忽然激动地浑身都在发抖。
“你还要我怎么样？我妈死了，我爷爷也死了，我也被你糟蹋过了，你还想我怎么样？你的仇报得还不够吗？”
糟蹋？她居然用糟蹋这个词语。
杨哲的脸色骤然剧变。
于乐偏偏还无法镇定下来，她就像一只困兽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
“我要出去，我必须要出去！”她一面喃喃自语着，一面忽然就朝大门冲去。
杨哲一伸手就拦住她的腰，于乐暴躁地挣扎起来。
“放开！你放开我！让我走！我求求你，让我走！再不走就要出人命了，会死人的，他们都会死的！我也会死的……”
杨哲用力按住她狂躁飞舞的手，“你冷静点！到底怎么了？”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为什么忽然就闹着要出去。
杨哲阴沉着脸压制于乐，忽然眼底暗芒一闪，他冰寒着嗓音说：“今天有人来过对不对？是谁？”
于乐挣扎不开，忽觉头痛欲裂，用力揪住自己的发根，死命地拉扯。“为什么不能放过他们？为什么？！我说过杀我，侮辱我，随便怎么对我都可以，原本就是我的错，可是到底为什么呀？他们都是无辜的，干嘛不肯放过他们？”
她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杨哲皱眉看着她，他想不到是谁来过家里，是追在她后面的小男生们？还是张默？
除了那扇打开这地窗，屋里一切看上去并无异样，杨哲用力托起于乐，想要把她弄进房间，她却一个扭身躲开，跑到远远的，抵着墙壁站着。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他死了
“你为什么要那样骗我？！杨哲！你害死了他们！你让我害死了他们！”
她声嘶力竭地冲他喊，“他们明明是亲兄弟，我明明可以救戴唯诺，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来骗我？！为什么！”
杨哲惊诧地看着她，他没有骗她，那天是张默对他说她的检验报告单不对，说她和戴唯诺没有血缘关系，不能换肾。张默那么说，他就信了，他真的就信了。
“我……”杨哲朝她伸出手来要靠近她。
于乐却变得好激动，不但飞速后退开，还捞过所有伸手能及的东西，全然扫砸向他，花瓶，烟灰缸，水晶摆设，酒杯，书本，所有她能拿得动的东西都被她举起来向他砸过去。
“为什么要骗我？你知不知道他会害死我爸爸的，他会以为我是故意骗他的！我姐姐还生着病，他把她赶出医院她会死的！她会死的，你知道吗？！”
一把雕花木椅被于乐举起来，砰一声摔在杨哲脚下，木椅结实，摔一下并没有摔烂，只是凳脚差点磕到杨哲的脚，逼得他不得不后退几步。
“我没有骗你！我以为他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杨哲急忙解释，可于乐哪里还听得进去，茶几边上还有一把雕花木椅，她把椅子举过头顶，杨哲以为她是要砸他，刚要往后躲开，她却一转身，把椅子朝着窗户砸了过去。
以硬碰脆，尽管修着保险杠，整扇的玻璃还是哗啦破碎开，极大的响声，杨哲面色立时刷白一片。
于乐扑过去掰弄那些保险杠，像疯了似的，用脚踹，用凳子砸，破碎的玻璃渣子刻进掌心，她原本因为夺刀和捏瓷片伤到后留下好几条伤疤的手心，立马又伤痕累累地全是鲜血。
杨哲一个箭步冲过来，也不知道他这样怕见到鲜血的人是怎么鼓起勇气来的，飞快取下脖子上的围巾，层层缠绕在她手上。
杨哲紧张不已地看着她，生怕她还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见不了血，如果她拿血来吓他，他真怕最后治不住她。
却不料她忽然脸色发白，全身发抖，皱眉呻吟着，慢慢弯下了腰。
“小乐，怎么了？”杨哲吓得不行，只见于乐弓着身子，紧紧捂住肚子，好像痛得不行，连话都说不出的样子。
“是肚子痛吗？你别吓我！”杨哲情急之下连忙抱起她，急匆匆往医院送。“别怕，忍忍，我马上送去去医院！”
送去挂了急诊，医生却让往妇产科送，杨哲急得稀里糊涂，也没多想，等到医生一面摘着留有血渍的手套，一面走出来，他才隐约觉得不对劲。
“怀孕了，已经五周了，很不稳定，她情绪不安，有点先兆流产的迹象。”医生一板一眼地说着。
杨哲愣住，一时间悲喜交加，百感交集，只感觉到耳边轰隆一声响，真恨不得立马给自己一耳刮。
第一次那天晚上，他气急了才没想到做保护措施，事后于乐又发烧昏迷，他急得只知道要治她的发烧，根本也没往那方面想。就唯独那么一次，就那么一次没有注意，居然就……
医生没顾得上他心底是怎么一番翻江倒海，皱眉看着他说：“如果想留住孩子，得注意一些，她的身体底子不太好，另外情绪太不稳定，这样很危险。”
杨哲茫然地点头答应着，又向医生道过谢，进去看于乐的时候，于乐正睁着大大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