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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他又急的自责不已,看得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见状,知是我又戏弄他,也不恼了,又气又笑道:“真真是我命里的魔障!”
“你却是我命里的救星,”我握住他的手笑道,“我病中曾做了一个噩梦,心里惧怕,唤你救我,然后你便握住我的手,温声劝我‘别怕’,我就什么都不怕了……”话说到一半,却见墨草脸色突然大变,我以为我又说错了什么,赶紧住口。
他见我小心翼翼,倒是忽然苦笑一声:“我……?”
我见他神情悲伤不似平常,不敢再出言,只怕又惹他想起什么伤心事。
他却继续说道:“公子以为是我?”
听毕,我心下也是一顿:“那不然呢?”
“那一日回来后,国公爷见到公子受伤差点儿急晕,忙命人请了烟山四老之一的锄药老叟赶过来,这才保住了公子的性命,”墨草眼中神色复杂,“而后吩咐说要静养,七殿下却全不许我们进屋近身伺候,他则亲自在榻前端药捧巾,公子醒来时他就在门外,见公子无碍方才离去……所以公子若是病中唤我,我却是万万听不到的。”
云川?他?伺候我?
我脑中无端冒出梦中那撕心裂肺的吼声。
“不论如何,公子在梦中都唤我……”墨草轻轻靠在我身上,“我很知足了。”
我唤的的确是墨草……我记得那会儿怕极,还唤过白芹等人的名字,独独云川,我既知道那声音是谁,又怎么会唤他的名呢?
他大可以叫墨草进来伺候,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我又看不见他!
我这样想着,脸色渐渐冷下来,心头一痛,忍不住“哎”了一声,墨草赶忙起身以为碰着我的伤口,一叠声叫妙赏吟情等人端水进来,又起身为我换药。
我任眼前众人忙碌,心里那股子阴郁又悄无声息地窜了出来……
“公子,”妙赏端了茶从门外进来,“那位阮公子又来了。”
醒来后听他们说了好几次:阮竹声打着静承侯府的旗号,在一众王公贵族中是来的次数最多的,也是被云川赶的次数最多的,后来云川不知同他说了什么话,他才没有再来,可自打我醒过来,云川回宫,他又开始隔天上门一次。
“就说我睡下了。”我这些日子精神都不大好,药老也要我多休息,我父亲他们都是知道的。
“可是这次一起来的还有陛下身边的总管大人,”妙赏笑嘻嘻的说道,“还带了东西来呢!想必是为了您救了七殿下,陛下赏东西来了!”
我一怔:是啊,都忘了这茬,我可不是救了云川来着?想至此我也好奇,便让妙赏替我更衣。
等他们进来时,我一眼就瞥见阮竹声右手上缠着的白纱布,在宽大的袖口里时隐时现。
但那位总管太监已开始宣读旨意,我虽疑惑也只能稍后再问,然而这道圣旨到底还是出了我的意料。
大致的意思是皇帝认为我是难得的才德双全之士,因此特封我为昭华君。
我莫名其妙:推了云川一把,就这样才德双全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意识到考试没有结束,又要开始复习功课了,不过只要能考上,累一点也没关系
☆、第二十九章
见我不解,大太监冲我躬身笑道:“三公子好文采!你那‘江元东行篇’陛下喜欢的不得了,都说比从前国公爷的‘拜苏灵公遗行江元八章’还要好呢!”
我仍旧一头雾水,只听阮竹声道:“这几日为三殿下的事,天颜不展,还是六殿下的法子好,让翰林院和文渊阁的人一齐办了个台阁诗会,又在会上进献了公子的文章,陛下果然就高兴了。”
我这才明白过来:这六殿下果真是个妙人啊……太子过于持重,云川又太谨慎,云坚更不用提了,云宛此举显得才气活泼又不失体贴细腻,皇帝自然喜欢。
那《江元东行篇》的确是我与他当日林间相谈时随笔写的,但他是何时摸去的我倒是真没注意。
想来单凭我救了云川,或单论文章,无论如何都不至于这般正经赐封的:前者在主子们看来当然是本分,后者因有我年少时的盛名在前便也显得寻常,不过是因为这两件事刚好凑到了一起,又算上令皇帝展颜的功劳,这一个昭华君的封号又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所以皇帝赐便赐了,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倒是亏了云宛这样替我精心安排了这一出,可是他又是为何无端卖了我这样一个人情?
我懒得细想,干脆问起另一件事来:“不知那天的刺客……”
“早就抓到了!”大太监尖利的嗓音和他们的官职高低是成正比的,“就是那个归莺园的戏子,叫什么……什么玉官的。”
我眉心一跳,可还未等我开口,阮竹声便冷哼道:“三公子还要怜香惜玉么?他那一剑可是不曾顾念到与公子昔日之情啊。”
我心中不安他哪里知道?只得强作欢笑先吩咐墨草等人把该打赏的都打赏了,又将那总管大人好生送走,再与他计较。
“怎么?我说的不对么?”见我转过身眼中俱是冷意,阮竹声也冷笑道,“难道三公子不喜欢那戏子?”
“他承认行刺了?”
“贼人怎会承认自己是贼人?”
我默然。
实际上,我是最没资格为玉官儿喊冤的人。
我想过他们会怎样做:找不到人,大可以无限期地拖下去,实在不行,办了几个办事不力的官员也是有的,可没想到玉官儿会无辜被牵扯进去,他有没有武功,一探便知,可知是有人为了搪塞责任保住自己的官位,不惜草菅人命……
我真的没有料及……可我不敢说实话,不敢说玉官儿是无辜的,不敢说行刺之人是我托烟山四老安排的。
我根本没有想过云川会有纰漏,本来我只需在混乱中被伤及就好,到时候我“体虚多病”,自然可以借去烟山养病之机,以避西凉之祸。
可是他怎么会慢了那一招?!我更不应该去管他!
但假如他真的受伤了……那在场所有人都脱不开干系,盘查起来就不会如现在这般简单,必然要揪出幕后主使,到时不仅烟山遭殃,就是国公府也要被牵连!
这场布局从一开始就错了一步了……
玉官无辜被牵连,真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刺客没有理由行刺一个没有丝毫用处的我,若要行刺,必然得是举足轻重的皇子,所以此事从开始就注定不会轻描淡写,是我想得太简单……
云川,你果然是个煞星。
我无力的坐下来,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揉着太阳穴,眼睛又扫到阮竹声缠着纱布的右手:“你的手怎么了?”
“过敏,肿得厉害。”阮竹声表情缓了下来,坐在榻前,与我对面。
“‘金算盘’打不了算盘了?”我戏谑地又瞟了一眼他的右手。
“我还有左手,”他难得的一笑,“况且我原就是惯用左手的。”
我撇撇嘴:这有什么?我也行。
“七殿下和你说了什么,你后来就不敢来了?”我又想起一件来。
“为何说不敢?”
“他不要你来,你敢来?”我歪在榻上,挑眉问道。
又不知我说错什么话了,只见眼前这人脸上一点笑意瞬间没了,又是一副冷面冷心的死样子。
“我自然不敢,换作你,你敢吗?”阮竹声黑着脸半讽半真的问道。
我敢么?我扪心自问,那一世里我对云川是何等掏心掏肺,他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我心甘情愿为他做一切事;
而今旧情已尽,可他若拿身份压我,比如这次随行西凉,我还是不能够明着和他唱反调。
但我毕竟没有如他所愿,他逼我,哪怕玩一票大的,我也不如他所愿。
想至此,我很轻松,也很认真的回答道:“我当然敢。”而且我已经这样做了。
送走阮竹声,我便让白芹去请了爷爷过来。
爷爷心里明白,来的时候身后就跟着救了我命的那位老人家,烟山四老之一的锄药老叟。
烟山四老“阴阳药酒僧”,分别指的是阴阳家的大能,广陵子,酒老鬼、诗僧皎然,再还有这位药老了。
“你是不是觉得你把自己折腾死了,我一样也能救你回来?”这位药老开口就不同凡响,闪着一双银钩眼“哼”了一声。
“语不惊人死不休,药老果然老当益壮,不减当年。”我掀了掀嘴角。
“小东西,你别跟我这儿耍嘴皮子,你爷爷可是有话问你呢。”他忽然笑得极其幸灾乐祸,我心下闪过一丝不安。
之前我只和爷爷说想请求药老收我为徒,避去西凉一行,行刺之事是万万不敢提的。
烟山四老没一个是好相与的,平日里闷声隐居做个世外高人的模样也就罢了,年轻时放浪形骸之事没少做,现在什么惊世骇俗的事他们也不忌讳,可他们胆大,爷爷却是绝不会同意我如此剑走偏锋,所以,莫非爷爷起疑了……?
“淇,你给我说老实话,”爷爷沉声道,“你的脸,是不是西苑的人伤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收藏,之前掉收真还怪郁闷的,然后今天看见收藏量增加了就不郁闷了。
今天有人过生日,是喜欢的人。
☆、第三十章
脸?我的脸?不是问我行刺一事?
我松下一口气,不过眼前这个问题也显得很诡异,看向一旁瞪着眼睛一派无辜的药老,不知道爷爷究竟是怎么问的他,他又是怎么回答的。
“我……”
“若不是我问锄药叟你脸上的伤是否可消,还不知道你竟是和太医合起伙来骗我!”
“老朽虽然眼拙,”药老此时倒慢声慢气起来,“不过你这伤是石头划的还是金属利器所致,老朽还是分别得出一二的,然而你有意那般遮掩,连太医也跟着你说瞎话,就只有一个可能——个中缘由不可说,不可说,阿弥陀佛……”
我……
“不过这小孩儿倒是有心,”药老又接着说,“为了家宅和气,肯忍下这口气来……自古成大事者,皆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跟着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嘴边笑纹皱皱的:“……能行常人之所不敢行。”这最后一句话指的是行刺一事,听得我眼神微闪,不动声色的避开眼去。
“淇,你……!”爷爷神色哀痛,我心中有愧,别过脸去,只听他痛声道,“你大错啊!这种事怎么能不告诉我?若是还有下回,若是伤了你的性命……你教我找哪一个问去?!”
“爷爷,淇不孝。”我听不下去了,人人我都负得欺得,只有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我不忍。
爷爷也是疲倦了,满眼心疼的握住我的手,说明要为我讨回公道,彻查此事。
我便笑道:“其实他们也不想闹大的,这也是一时间没收住才弄得这样厉害,我从前性子极烈,又恃才傲物,二娘忌惮我抢了五弟的风头是情有可原,横竖他们见我这样,如今又有陛下亲封的封号在身,是绝不敢再动我,您一意闹大,岂不是辜负了我的用心?”
“可……”
“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家从不苛待下人,然而奴才犯上,自是要罚的,如今我这伤也不干别人的事,原是伺候二娘的那个叫鹦哥儿的丫头伤的,只问她就是了。”我这个人,一向睚眦必报,可见不是什么好人。
爷爷见状已是明白,我也无需再多言,向药老奉过敬师茶,便定下了去烟山的日子。
当天夜里听见西苑那边打死了一个嘴硬的丫头,妙赏还好奇呢,问我我也不知道,只告诉她说:“贼人怎会承认自己是贼人?”
吟情到底沉不住气,高声道:“姐姐问那蹄子做什么?跟着姨娘,一口一个夫人,老爷又没和国公爷说要将姨娘扶正的话,她在那儿上赶着叫什么?!自以为攀上了高枝儿,不把咱们当人看,活该被打死!”
这个吟情啊,生来一副好嗓子,连骂人都听着格外爽利。
只不过姑娘家还是要积点儿口德的好,可惜不管我怎么教,她都学不会……还是妙赏听教,出落的比别人家的小姐还体面,连白芹墨草的举止都比吟情斯文秀气,吟情可真不像是我教出来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