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_36
/> 沙场溅热血,长剑挑军旗……若是没有一口正气盘桓在心里,如何能做到直往而无畏?
君王是一国福祉所系,他的每一句肯定丝毫不亚于每一声战鼓的急促……像是权势的椿药,我原就不是甘于委曲求全做一个男|宠的人,听见这些话,我怎么会不激动?
我不是笼中鸟,我不想成为他后宫中日日盼君来,最终失去自我的怨妇,我曾犯过这错,所以我耿耿于怀,尽管他不知道。
“陛下,如若你我都退回君与臣的位置,也许……”
“没有也许,”云川沉声打断我的话,皱眉道,“你总是要用条条框框束缚这段感情,最后除了一再错过,你我之间还剩下什么?”
“我……”
“你只用选择相信朕,”云川脸色一缓,目光眷念,一手抚摸上我的左脸,轻轻揭下我的长纱,“朕决不许你再因为躲避而自残,或者离京远走。”
我抬头看着他,觉得他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
我摇头笑叹:“陛下说的,臣照办就是。”
午后,我叫上南柯游一起去了一趟翰林院。
不少都是新晋的翰林,见到南柯游都问安,好奇打量我的人不少,还有几个还欲上前搭话,都让南柯游替我挡了回去。
“学生孟观涛,见过君侯。”
……
这人倒有趣。
我仔细打量这个一语道破我身份的青衫小子,容长脸面,高挑身段,眉目间既有我曾熟悉的年轻人特有的神采飞扬,又有一丝似曾相识的气息出尘。
我略一眯眼,笑道:“你跟谁说话?”
“自然是阁下您。”孟观涛虽是个默默无闻的新翰林,但不卑不亢的态度很是得当。
“你认得我?”
“长纱掩面不失风华,又得国公府世子亲自引见,天下也唯有昭华君一人。”
马屁拍得倒是很自然,我瞧他那副恭敬中带着几分自信淡定的模样,终于知道他为何会给我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了——好一个神似病太子云定的孟观涛。
因着他的话,许多人的脸色都变了,早前或陌生或冷漠的面孔此时都热切起来,我还在想:我都这么一副奇怪的打扮了,难道真的很难辨认吗?
“诸位自便。”我被盯得不自在,说完后拉着南柯游的手去到三楼。
我原是想到这里清净,好和他谈谈云川同我说的,有关朝中文臣专擅一事,没想到那个孟观涛竟然不请自来。
见状,我有些不悦,还是南柯游问他还有何事。
“学生知道世子和君侯此来所为何事。”
南柯游也不说话了,看了我一眼。
我面无表情:“哦?”
孟观涛:“自学生到了翰林院,只叹如今士林迂腐,青黄不接,有能之士得不到重用,导致朝纲不振。”
他的语调抑扬顿挫,十分悦耳,很有说服力,我听毕便笑笑:“你是有能之士么?”
孟观涛也笑笑:“学生愿做有能之士。”
我挑眉:“我可以将你举荐给陛下。”
孟观涛深深看了我一眼,复又垂下眼,拱手笑道:“能得君侯青目,学生足矣。”
我失笑:“我能有什么可给你的?充其量不过一个门客之席。”
孟观涛:“君侯此正值用人之际,若不嫌弃学生出身寒微,学生愿效犬马之劳。”
南柯游听至此,抚掌而笑:“哈哈哈……你听听!这倒是个伶透的,若是为你办成一件事,比那些只知在陛下面前邀功的不知强过多少呢!”
我沉吟着仔细观察孟观涛,不得不承认,我对他是有些先入为主的不喜欢,可是如今看来这倒不是个眼高手低的人,言谈见识竟有些干吏的意思,还是再观察几日才好。
淮苏的事终于收尾,我让云坚在他的豫亲王王府养病,闭门谢客。
柏牙不解,我说此事败露,幕后之人一定会找云坚问个清楚,云坚如今病成这样,必然无反击之力,我让他做个饵,好钓大鱼。
淮苏调兵一事就这样被无声无息的揭过了,又是海啸前夕的潮味儿,弥漫在呼吸里的紧张切骨贴肤。
果然有的人坐不住了。
这一晚上我就没歇下,坐在窗下看书,外殿中那人还在批奏折,我瞟了一眼,放下手走过去,用手探了探放在边儿上的荷香碎叶羹,不由皱眉:“凉了。”
“嗯?”云川一抬头,“你还没睡?”
“在等人。”
云川闻言,疲惫的眉目舒展开,笑得玩味:“等朕?”
我端起碎叶羹放在一旁的茶炉上加热,看也懒得看他:“等怡亲王。”
云川声音无奈下来:“我记得他今天又出宫了,想必又是去你们府上了。”
我摇头:“去豫亲王府了。”
云川这才正色起来:“今晚有事?”
我似笑非笑:“今夜豫亲王遇刺,九死一生,刺客严审之后吐了些名字出来。”
云川也似笑非笑:“刺客不肯呢?”
我笑叹:“人在我手里,你还怕问不出来话么?”
云川:“朕只知道昭华君师承烟山医仙锄药叟,不料你也会以济世之道作酷刑之用。”
我拿起热好的羹汤递给他:“生死一念间岂不快哉?何况我非大夫也非酷吏,我只是个说书的,今日这出戏,陛下必然会满意的。”
云川接过汤碗,嘴角轻抿:“拭目以待了。”
京都的夜一向太平,不太平也只能装作太平。
暗杀当然是要小心翼翼的,只这一回,愣是被云宛闹得人仰马翻起来。
一接到云宛府中总管德安的来报,我当下便跨马要走,皇帝不肯让我独自前去,找了几个暗卫营,也就是十二楼的人在暗中跟着我,他则去了承央殿传召内阁大臣。
等我到了豫亲王王府所在的东阜大街,隔得远远的就看见一大群人举着火,戒严了地方。
身后一个侍卫悄无声息地走近我,向我小声说道:“老三他们传消息过来,那刺客已经跑了。”
这侍卫是十二楼的杀手,扮作侍卫跟着我,他口中的老三想必也是十二楼的。
“刺客跑不了多远的,”我出宫出得匆忙,但还是带上了那只鸽子,就在此地松开手,鸽子动了动脖子和翅膀,唰地一下子飞高之后消失在黑夜中,“跟上。”
侍卫了然,当即便离开得无声无息。
我当然跟不上,坐在马上,向一旁戒严的京师营守备亮了亮腰牌,他们让我稍后,不一会儿云宛就坐在马上晃悠悠过来了,很自在悠闲的样子。
这还是自我回京以来第一次见他。
“你让你大哥给你当传声筒,他当得倒顺手。”他语带不满。
“你在我们家住,我收你钱了?”
云宛眼睛一瞪:“你和阮竹声那么好还跟我要钱?”
我瞪回去:“他是他,我是我——皇帝的人跟着我呢,能不能别给我找事儿?”
云宛呵呵:“夫管严。”
我:“滚吧。”
云宛不在意的笑笑,广袖一摆:“一起?”
我和云宛一进地下室,就只见云坚脸色苍白,眼神紧闭,神情不安地躺在榻上,多日不见,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伤得这么厉害?”我随口问了一句。
“犯瘾了而已。”云宛哼道。
果然云坚听到我的声音,整个人就像活了过来似的,一下子睁开眼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冲我跑过来:“南柯……南柯淇!你这个……你这个混蛋!”
我默然扔给他一个薄薄的树叶大小的纸包,他立刻就不骂我了,神态疯魔地将之宝贝的捧在手心里颤巍巍打开,迫不及待的倒入嘴里。
我打量了一下这间地下室:“他是这里遇刺的?”
云宛摇头:“不是,若不是那几个小哥儿身手不错,他几乎就要命丧剑下了。”
“我宁愿死!”缓过来的云坚凄厉地吼了一声。
我笑道:“也不是不行。”
他看着我,眼神阴毒:“我要拉你一起死。”
我摇头笑道:“你以为你现在动得了我?”
云坚的眼神飘至一旁看着他的柏牙,跟着低下头,状似安静了。
我却不能不警惕他这话,一旦一个不怕死的人打定主意要和你同归于尽,他总有办法做到。
留下了另一个跟着我的暗卫营的人,我和云宛柏牙走出去。
我低声道:“此人不能留了,即便旁人要诟病也无所谓,反正总归是要和那群人对上的,他早死晚死,原已无差,不过今日之事,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
云宛一挑眉:“你是说……遗书?”
我点头。
云宛:“他会肯吗?”
我微微笑道:“他会的,就说我们会替他料理了赵珏。”
是啊,云坚是恨我,可是他最恨的,是赵珏。
王孙贵胄,死也不过一剑封喉。
柏牙倒是舒坦了,放下了一桩旧事,还说:“昭华君果然言出必行,你告诉我,总有一天他会求着让我杀了他……没想到,他那么倔强的人,竟真的肯求我。”
我叹道:“先皇给他取名为坚,他却没有做到,即使死了,也无颜见他云氏皇族列祖列宗的。”
柏牙:“可他是被你下了药。”
我冷笑:“药物毕竟是外力,我说过我会帮他戒毒,可是他自己熬得过去吗?你也看到他的样子了。”
柏牙又笑:“他如果熬过去了,你就不杀他了?”
我摇头,认真地说道:“我会怀着敬意看他死去。”
柏牙摇头笑道:“你不是好人。”
我低头:“是啊,只有我才知道,我对此有多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动了一个小手术。。感谢收藏
重申本文非清水,需要第八字母的朋友可以留言。。。
☆、第六十九章
第二天午后,云川跟我说,那个刺客找到了,目前关在他从前王府的地牢中。
他不能随便离宫,我便自己去,他又拦下我:“等等。”
我回头,原地等他下文。
他却不说话,竟是有些出神了。
我皱眉:“陛下有心事?”
云川几乎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见我问他,他方笑了笑:“没事,只是此案已有了些苗头。”
我心知另有情由,也不愿意听半截话,便道:“因为暗中那人的身份出乎陛下所料?”
云川挑眉笑道:“也并非全然没有料到。”
我不解,但也不知怎么问下去,便只看着他,他笑毕,只说道:“上次你向朕提过,翰林院如今的座首该换。”
我点头:“翰林院长期由左相亲信王辅林把持,几乎成了一言堂……”话说至此,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问道:“难道……左相此举……并非是因为自恃国丈而是……?”
云川沉吟了会儿笑道:“很快就能知道了。”跟着又说道:“翰林院的事……之前你说已经有人选了?是你的门生还是幕僚?”
孟观涛入翰林那一场春闱我还在淮苏,因此算不得是我的门生,于是说道:“幕僚。”
云川低头靠近我,低声问:“可靠吗?”
说到这个我也很头疼:“我还想着该如何试他一试,但如今正是用人时,我怕我们没有时间……”
云川突然打断我:“你还记得前吏部尚书司空诚吗?”
“前吏部尚书?”我记得他是孝哀太子当初的追随者之一,“陛下后来如何安置的他?”
“如今只在刑部挂个闲职,我记得你和他府上四公子交好,你妹妹和他的婚事还是你一力促成。”他语带促狭道。
“神交罢了,”我丝毫不觉得脸红,“他身子不好,只能和诗往来,陛下既然提到了,我就去拜访拜访也罢。”
当天我就去见了司空四公子司空繁。
没见到南柯湘,听说出去逛绸缎庄了,我见他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