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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紀下意識地咬著牙斬釘截鐵地斷言。
(啊……氣死了。)
與其說是尚人踩了地雷,不如說只是她特意去翔南自爆吧?
即使如此,也還是殘留著疑問。
「——那麼,尚想要怎麼辦?」
對雅紀來說,那是最讓人在意的。
「其實……也沒什麼。」
「就是說,對於沙也加來翔南的理由,以及打你的意思,你都什麼也不想知道嗎?」
「就算問出那種事情,也沒有意義的。」
「……咦?」
「沙也姐雖然嘴上讓我問……但其實好像那不是她的心聲。」
「你為什麼會那麼想?」
「畢竟……」
尚人一瞬有些含糊,視線微微地遊移起來。
「因為我覺得,那時候的沙也姐的目光,就好像在說你不可能明白我的心情一樣。」
心臟猛地一跳。
無法當做是單純的會錯意一笑置之。
雖然尚人一旦牽扯到自己的話,就會近乎天然呆的遲鈍。可是他擅長察言觀色。特別是在面對沙也加的時候。因為那樣的因果,所以難免會格外注意。
(……糟糕了。)
雅紀在內心盛大的咋舌。
——那時候。
「小雅,我啊,只有一件事特別清楚。沙也姐——是真的超級討厭我。」
尚人用乾澀的聲音說道。
但是。不知為何,雅紀沒辦法立刻否定說不是那樣。
「之前裕太曾經說過,不需要從這個家裏逃出去的沙也姐。還說這個筱宮家,只有小雅、我和裕太才是一家人。」
「——什麼時候說的?」
「就是沙也姐給裕太打電話說讓他來加門家的時候。」
「啊……那時候嗎?」
他還記得。因為尚人曾經說過裕太的心情因此糟糕到極點。
「所以我想說——算了。既然今後不管我怎麼努力也無法彌補和沙也加的溝壑,那麼還是算了吧。」
他是抱著什麼樣的感情說出那句話的呢?想到這裏,雅紀就覺得坐立不安。
「——尚。」
雅紀用雙手緊緊抓住尚人的手握住。
「選擇什麼,也就意味著要放棄什麼……我那麼認為。既然想要獲得最想要的東西,就不能光說什麼漂亮話。」
糊弄自己的感情,遮蓋住不想看到的感情,在事後後悔。那種滋味,他再也不想領教第二次。
「就算因此而受傷……或者是傷到誰也沒有辦法。因為那就是選擇。我只需要你。因為我想要的只有你。」
所以,就算割捨尚人以外的人也沒有關係。就算,那是裕太也一樣。只是,那麼做的話不知道尚人會不會哭泣。
「現在,只有你和我以及裕太才是一家人,除此以外不需要任何人。對不對?」
「——是的。」
眨也不眨地回望著雅紀,尚人點點頭。
(分界線)
可愛。
喜歡。
愛。
明明如此,為什麼又如此難受呢?
一面抱著尚人,貪婪地索取他的吻,雅紀一面突然——冒出那個念頭。
想要保護。
不能喪失。
獨一無二的……存在。
到了現在,也已經是雅紀生活下去的糧食。
只要自己認同的話,他人會怎麼想也沒有關係。只要有不可動搖的信念就好。他曾經這麼認為。
但是。
在看到面頰上殘留著清晰手印的尚人的瞬間,漆黑的激情就洶湧噴出。
可惡。
……可惡。
…………可惡!
感覺上是在完全出乎意料的地方,被應該捨棄掉的沙也加,來了一記出奇制勝的必殺拳。
不可原諒。
——不能原諒。
所以。
明明想要溫柔地抱住他。明明想要好好安慰他,讓他甜蜜地融化,不需要再擔心任何東西。
不知為何,卻在心靈的另一個地方,逐漸形成了兇暴的感情。
位於懷中的心愛存在。
只要有這份溫暖和切實感觸的話,就什麼都不需要。這份感情明明不存在虛假,對於沙也加的怒火卻無法平息。
接吻,苦澀。
變換角度,纏繞舌頭,深深地吸允……
一次次。
……一次次。
「沒事。」
「不用擔心。」
「進一步依靠我吧。」
強大。
尖銳。
——深沉。
雅紀的感情傳達了過來。
可是——怎麼回事呢?
被索取著連呼吸都無法順利進行的吻,身心都融化蕩漾,如果是平時的話,早就已經渾身無力。可是還是,有什麼,有哪里……不一樣。
和平時——不一樣。
梳理起頭髮的舉止,撫摸著脊背的動作,緊緊抱住自己的重量明明都並無兩樣,可是在習慣了的舒適中,還是存在隱約的違和感。
不是多心。
不是單純的錯覺。
難道說……他在生氣?
是那樣嗎?
突然想到那個,尚人難過得幾乎要哭泣出來。雅紀是為了什麼,為了誰,而積聚了如此的怒火?他覺得自己可以,明白那個。
(對不起,小雅。讓你擔心了……)
他直率地,那麼想。
雖然他自認為自己算得上能幹,不過還是會痛感到某些難以形容的部分。
——所以。
(謝謝你,小雅。)
可以從心底如此表示。
因為他隨時都能切實地告訴自己,你絕對不是一個人。
然後,他注意到。不安的,多半不只是自己。
就算是堅強、成熟,總是會帶給人絕對性的信賴感的雅紀,也並不是在所有地方上都是完美的。
雅紀總是在尚人沮喪的時候給予他渴望的欲望。但是,尚人覺得自己連那萬分之一都沒有償還。
尚人希望自己能盡可能不讓他擔心。可是那個有時候,反而會煽動他的不安,讓他更加擔心。
尚人覺得,那是因為還缺乏足夠的表達。
所以,尚人緊緊地、用力地回抱住貪婪地索取著自己的吻的雅紀。想要切實地說出試圖傳達的語言。
就在那時。
被自己身下的尚人猛地用力抱住,雅紀不由自主扭動了一下。
(——什麼?)
因為這個關係,原本正在貪婪地進行的吻也停了下來。
嘴唇鬆開後,尚人呼呼地喘著粗氣。
然後。
「對不……起……小……雅」
在粗重的呼吸中,他輕輕地嘀咕了一句。
「我……總是讓你擔心……」
面對事到如今又說這種話的尚人,雅紀苦笑出來。
「可是,我……很高興。」
——什麼?
「因為小雅在認真地擔心我。」
不由自主,心跳加速。
「那個讓我,非常……高興。畢竟……會讓我覺得,是真的在被小雅所愛。」
他靜靜地、輕輕地、綻放出笑容。
雅紀不由自主瞠目結舌地吸了口氣。他沒有想到,會在現在,在這個時候……從尚人口中聽到那樣的言語。
「謝謝你,小雅。我……非常高興。」
微微濕潤的黑眸,因為如假包換的微笑而蕩漾。
(啊……頭疼了。)
雅紀在內心重重地歎了口氣。
知道剛才為止還在熊熊燃燒的怒火,不知不覺中煙消霧散。
(尚,你這樣……是犯規吧?)
他認真地那麼覺得。
因為尚人的短短一句話,心靈就輕鬆了下來。
愛,被愛。被充斥的心靈。切實地感受到那個,雅紀微微挑起了嘴角。
晚上一點。
不知為何微妙地沒有睡意。而且,喉嚨也很乾渴。
(去喝點水吧。)
在走下樓梯從冰箱中取出礦泉水後,正好和從浴室出來的雅紀撞了個正著。一下半身只穿了條短褲的半裸姿態,雅紀用掛在肩頭的浴巾用力擦拭濕漉漉的腦袋。
名模所特有的黃金比例的體型。赤裸的肩膀,修長的手臂,以及緊繃的腹肌都在釋放著男性的色氣。
(雅紀哥未免帥氣過頭了吧……)
並不是覺得不好意思。只是單純的疑問。為什麼同樣的兄弟可以有這麼大的差距呢?
「怎麼這麼晚了還下來?」
「有點……睡不著。」
「是嗎?」
用這麼一句話結束了對話,雅紀從冰箱中取出運動飲料豪爽地一口氣喝光。
尚人在和不在的時候,體感溫度完全不同。雖然事到如今,裕太已經不會敏感到去介意那個。
「雅紀哥。」
——什麼?
雅紀只是用目光詢問。
「說到底,你會怎麼做?」
因為兜圈子也是白費力氣,所以裕太單刀直入地詢問。
「不怎麼做。」
雅紀非常乾脆地說道。
因為覺得意外,裕太微微皺起眉頭。
「雅紀哥覺得這樣就好嗎?」
如果是平時的雅紀的話,絕對會表現出什麼反應才對……也許是那個疑問洩露了出來吧?
「你看起來不滿啊。」
並不用說——是什麼的不滿?
雅紀微微挑起嘴角輕輕一笑。
「其實,也不是那樣……」
裕太的音調背叛了他的發言。
「我只是想要知道而已。」
——知道什麼?
目光催促。
「我想知道,姐姐其實是想要做什麼。」
這是他的心聲。
「畢竟很莫名其妙啊。姐姐到底在想什麼嘛。」
如果不是因為以這種形式造成實際危害的話,裕太多半不會把沙也加的事情放在心上吧?因為在裕太心中,沙也加已經連「家人」都不是了。正因為如此,這次的事情實在是突如其來的意外事件。* 墨 香 閣 言 情 耽 美 小 說 論 壇 制 作 *
「為什麼?」
那個疑問無法從腦海中消失。
「雖然尚也許不在意自己挨打吃虧,不過從我的角度來說,總覺得無法釋然。該怎麼說呢,就像是牙縫之間加了什麼的微妙彆扭感吧……雅紀哥不是嗎?」
「一開始我也覺得必須要做個了結才行……但是仔細想想的話,這是她對於尚的挑釁,我從旁邊插手的話好像也有點那個……吧?「
他不否認……這是非常表面化的藉口。
(雅紀哥也一下子變得太懂事了吧?)
甚至於讓裕太都產生了這樣的感覺。
「是不是尚求你不要多事?」
「——不是。或者說,正想反。」
裕太有些迷惑地計量其中的意思。
「在我心目中,從離開這個家的時候起,沙也加已經等同于外人。可是就算這五年來一直處於絕緣狀態,尚也無法像那樣切割掉她吧?」
就算雅紀不說,裕太本身對此也最清楚不過。和情愛物件顯著偏執的沙也加在不同意義上,尚人也很重情。否則的話,自己這種不肯上學的自閉兒早就被拋棄了吧?
「可是,這次的事情好像終於讓他下了決心。」
裕太猛地睜大雙眼。
「既然如此,從我的角度來說就沒有任何問題了。或者說,感覺上反而清爽了吧。」
雅紀的語言直截了當。
啊——這一來,沙也加的存在算是徹底被從雅紀心中抹殺了吧?裕太切實地產生了這個感覺。
——與此同時,因為無法覺得這個完全事不關己,他的背上瞬間冒出了冷汗。
既然如此,裕太還是覺得有什麼無法釋然的東西。
「我可以老實問一句嗎?」
「什麼?」
「昨天……小尚曾經說過。在姐姐心中,多半什麼都還沒有結束。小尚說,他有雅紀哥,有我,所以不管發生什麼痛苦的事情最後都能好好面對。可是姐姐的時間多半是停止在了母親死亡的時刻吧?」
瞬間,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雅紀的臉上失去了感情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