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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我能照顾好自己。”在唐子旷开口之前,温暖已迫不及待截住话头,不希望事态发展超出控制。
唐子旷微顿手上的动作,望一眼温暖后,若无其事笑着:“你们都别担心了,我手头这个季度的工作大部分已经提前完成,有时间照顾暖暖,再过两三个月暖暖不方便上班了,就任你们安排。”
洛妃和赵晴源都未开口,显然对这样的回答不甚满意,倒是一旁不曾多言的唐冀轻点头开口:“难怪这两个星期日以继夜没有一刻停歇,原来早有安排。”他目光逡巡过洛妃和赵晴源,“你们也不必现在就焦心虑肺,就依着他们吧!”
“不行!”洛妃和赵晴源异口同声、义正严辞,洛妃更是一脸不乐意瞅着唐冀,“你懂什么,怀孕之初如果不调理好,别说孩子会不健康,暖暖以后的身子也会很虚!”
经过一番讨论,最后由话语甚少的温峥嵘总结:“我们珍重孩子的意愿想法,既不搬回唐宅,也不搬回温家,两位老太太若实在不放心,就轮流去照看,我们的神经都绷得有点紧了!”
“同意!”这回洛妃和赵晴源都没有意见,赵晴源笑眯眯地望向唐子旷,“子旷,你不会介意我搬过来吧?”
洛妃也笑容可掬:“旷儿,我记得你家有两间客房的,也不会介意我吧?”
事已至此,唐子旷只能笑着应承:“当然不介意……”他望一眼温暖,她一脸为难,他的笑意一点一滴慢慢褪去,唯胜苦涩与莫可奈何。
两难
散席后,唐子旷开车送温峥嵘与赵晴源回家,返回的路上,温暖一直沉默,眉心紧皱,不知道接下来的状况该如何应付才好。搬回绿园小区,真的很让她为难,不搬,又不知要拿什么理由向双方父母解释。
“唐子旷,我们,宣布离婚吧!”她忽然脱口而出,打破车内的寂静。
唐子旷浑身僵硬了一下,握方向盘的手不由紧了紧,下巴亦紧绷着,好半天才说:“好。”这一个字,近乎耗尽他全身力气,在车子几乎失控之前回复冷静,“如果现在的一切已经让你为难,我们,就宣布吧!”他自嘲地笑笑,有些错过,原来是真的要错过了,他,没有资格再作挽留,虽然,真的很想,非常想。
温暖如释重负,现在她不想考虑那么多了,这件事情迟早要宣布,她不希望事态发展到无法收拾才公布。
车内一时又恢复安静,直到唐子旷的手机骤响,他接听以后,立即加快了车速。
“唐子旷,怎么了?”温暖不明所以。
“妈到家后突然晕倒,现在在医院。”唐子旷脸色苍白。
赶到医院急救室,便见唐冀在走廊里心急如焚,两人立即上前抚慰。
莫约半个小时后,急救室门打开,医生护士鱼贯而出。
主治医生向唐冀交待:“唐先生,唐夫人是因胃部疼痛过甚晕倒,暂无大碍,现下已睡着,不必担心。另外,大约是她心态保持得不错,从前心脏和肝脏并发的毛病已大有好转,胃部的癌细胞也在上次手术后扩散放缓,现在建议再动手术切除半个胃,她的病症,也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
唐冀当下便决定待洛妃的身体状况良好后,即刻动手术。
洛妃第二天醒来后脸色不太好,但生性乐观的她一味强颜欢笑,得知温暖和唐子旷在病房守了一整夜,立刻责怪:“暖暖你怀孕了怎么能熬夜!子旷,你都不知道疼老婆吗?”
“好了,妈,暖暖不看到你醒来不放心,我现在马上送她回去休息。”唐子旷顺从地回应。
正要走,得到消息的温峥嵘与赵晴源前来探望,只得又止了步伐。
赵晴源问侯过洛妃后,对温暖说:“暖暖呀,你婆婆现在生病,你回家歇息后收拾收拾,我晚上就过来,方便照顾你,也方便来医院探望。”
“妈……”温暖想拒绝。
“好,妈,我先送暖暖回去休息。”唐子旷打断她径自应承,与双方父母告别后拉了温暖就走。
回去的车上,唐子旷说:“暖暖,不管怎样,现在,请你看在妈的面子上,一切依照他们的安排,我们,暂时不宣布离婚,好吗?”
温暖迟疑片刻,沉默点头,这个时候,她还怎么能刺激洛妃!
唐子旷小心翼翼松了一口气,“那么,你什么时候搬回来?”
温暖无力闭了闭眼,“现在就去吧。”
车子开到滨江花园,温暖下车:“唐子旷,你在车里等我吧,我一会就好。”
刚准备下车的唐子旷僵了一下,收回正拉车门的手,自嘲勾起嘴角:“好。”
温暖上楼打开门,便见顾夜深斜躺在客厅的凉椅上,静静地发呆。大约听到声响,他慢慢转过头,待见是她,立刻坐起,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望她的目光仿佛等待审判裁决的囚犯。
被她囚了心的罪犯。
“我……要搬回去一段时间。”温暖轻声说。
顾夜深黯淡了眸光,艰难地扯出一个笑的弧度,站起来走向她,伸手轻轻将她捞进怀里,下颌抵着她的头顶,压抑着手上的力道以及呼吸,微闭眼:
“暖暖,是不是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了?因为我爱上你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对,所以,终究无缘拥有你吗?”
他的声音暗哑,无不透露着凄凉和绝望,她说过舍不得,却终究还是要搬走了……
“顾夜深……”温暖伏在他胸口没有挣扎,却不知如何开口回答。
康康一定已经告诉他,唐家已经知道她怀孕的事,现在她要搬回去,他定是以为她与唐子旷会因为孩子破镜重圆。
她想说不会不再回来,可是,他对她七年的深情,她还未能完全消化,就算再回来,她是自私地只贪恋他的温暖,还是忘记童耀接受他?
她不能那么自私,也不可能忘记童耀,何况,再回来时,她一定已经将孩子生下,届时她带着别人的孩子住进他的家,他的心灵要经历怎样的煎熬?她怎么可以因为贪恋他给的温暖而回报给他一种无法言说的痛?
当初离开绿园小区时,温暖只带走几件衣服,现在再回去,她也只整理了几件常穿的夏装。
提着小行李箱出门时,顾夜深欲送她下楼,她拒绝,他默默地松了手,也不勉强,只意犹未尽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吻,任她离开。
心若成空谷。
客厅有些微凌乱,方便面的残盒还歪歪懒懒地倒在茶几上,温暖微不可见皱了皱眉,唐子旷立即动手收了收,才打开主卧室门。
“我睡客房就好。”温暖往旁边的小房间走。
唐子旷阻止住她:“你睡主卧,否则妈过来会起疑心。”因为已经坚定了一种心思,他便能表现得若无其事,一副不再在意的样子。
温暖想了想,还是把东西搬进了主卧。
房间摆设还是她当初离开时的样子,其它地方属于她的物品,也一律都存留,好像,她只是出趟远门旅行了几个月一样。
但心里清楚,终究,已恍若隔世。
黄昏时,唐子旷去医院接了陪护洛妃的赵晴源过来,素来勤快的她包揽了所有家务,不让温暖有任何插手的机会,甚至要帮忙洗菜都被推出了厨房。
母亲从小就这样宠着她,温暖只得退了出来,无所事事,便站在阳台上看夕阳。
不期然地,脑海里回响了上午顾夜深哀伤凄凉的话语,也想着他压抑着力道的拥抱,甚至,离开时他印在额上温暖妥帖的轻吻……
他无声没有挽留地任她出门,她在下楼时,莫名感觉心脏随着自己下一步阶梯而下沉一分,那是一种难以启齿的失落。
“在想什么?”唐子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温暖微微受惊,不仅仅是唐子旷的突然出声,更因为,方才一瞬间,她竟那么清晰地窥见了自己几个小时前微妙的心理活动,当时,她下楼时应该没觉得失落吧,怎么可能失落呢?
她恍惚了一下才回应唐子旷:“没什么,很久没看夕阳了。”有工作以后,还真少了那份闲情逸致,不像从前住在这里,傍晚在等唐子旷回来吃饭的这段时间,可以坐在阳台上欣赏夕阳慢慢下沉。
唐子旷轻轻扯了下嘴角,“我好像从来没有陪你看过夕阳。”他的话里含着不易察觉的后悔与愧疚,“暖暖,这两年,我是不是很不称职?”
温暖正拨弄着栏杆上的花,闻言手略顿,淡淡而笑:“对于我所需要的来说,你做得已经够好。”
唐子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手机铃声打扰,待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他目光闪烁了一下,按了拒接,打电话的人却似乎不甘心,他连续按掉两次后,仍不屈不挠、坚持不懈。
温暖看了眉目纠结成团的他一眼,猜测大约因她在不方便接,于是转身退出阳台:“我去厨房看看菜烧得怎样了。”
走了不远,便听见唐子旷低吼:“关心悦,你到底还想怎样!耍我耍得还不够吗?”
耍?
温暖微不可见皱了皱眉,自厨房端了菜上桌,唐子旷已转去书房,她去叫他吃饭,站在书房门口,又听见他刻意压低嗓音在讲电话,语气甚是冰冷,近乎咬牙切齿:
“关小姐,拜托,看在我们曾在一起六年的份上,给我留一点自尊,不要再在感情上消遣我,也请你别再拿绝症这种理由来博取我的同情,我再也不会相信你!”
然后他的语气变得漠然,“心悦,原来你离开以后,我并没有站在原地,离婚以后我才明白,这两年我对你念念不忘,只是因为当初你走得太绝情,太突然,我不甘心!因为没能透彻地看清自己的心,错失了妻子,我现在只想要怎么才能挽回她,所以拜托以后不要再打电话给我,我不愿讨厌一个我曾经爱过的人,那样,就等于自己扇自己的嘴巴,而且,我会忍不住因此厌弃自己!你有你的可爱之处,真的,别让我有一天憎恨你!”
温暖从来不知道,素来和善的唐子旷也会有如此冷酷无情的一面,虽然关心悦是听了北堂寂的言辞回国,唐子旷就算已经知道这个真相,也不至于要像避瘟神一样避她唯恐不及,毕竟,那是他曾经愿意放弃一切去爱的恋人!
唐子旷挂断电话后,视线投到门口,她垂下眸,只说一句“吃饭了”便走开。
晚饭后又去医院看了一回洛妃,业已无大碍,准备下周五动胃切除手术,她坚持不让温暖和唐子旷再陪夜,两人坐了坐也就回去。
因为赵晴源在,睡觉时唐子旷也进了主卧,在地板上铺了一条薄毯。
隔了几个月再睡回原本属于自己的大床,温暖却辗转反侧,无法成眠,地上侧着身子背向她的唐子旷发出匀速轻微的呼吸,她睁大眼睛,望着从窗外洒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