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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的朦胧月色。
  唐子旷忽然翻转身,睁开眼:“睡不着吗?”
  “嗯。”温暖收回望窗外月色的视线,“你没睡着?”
  “我们聊聊。”唐子旷坐起来,“好像已经有很久没跟你说过话了。”
  温暖微垂了眼睑。
  “暖暖,我真的,没有悔过的机会了吗?”唐子旷的声音甚轻,在静谧的夜里却分外清晰,包含着无法言说的哀伤,“这两年的我对于你来说,没有丝毫留恋吗?”
  “唐子旷……”温暖亦坐起,捋了捋微乱的长发,望着他脸上的凄苦与挫败,想起前两次他要求复婚时的失态,一时竟怔愣起来。
  曾听说在商场上有人这样评价他:喜怒不形于色,对任何人脸上都挂着令人舒服的笑容,在你还在以为他毫无攻击性时,你已经一败涂地,是一只防不胜防的狐狸。
  而相处的这两年,他的真实情绪的确是不太上脸的,即使被触动关心悦在他心上划下的伤口,也极少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她只能在他突然变得沉默的时候,猜想他是不是想起了前女友。
  而自从离婚以后,她看到了完全是另一面的唐子旷,不修边幅,喝醉酒像个小孩子说着自己的后悔,在潇湘馆对北堂寂和顾康康大发雷霆……
  而对他问出的两个问题,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其实两年的相处,对他也不是全然无感情,不说结婚之初他们其实还是半个陌生人时,他对她体贴入微、照顾她的情绪(这个是指那个上哈),也不说在她触景生情想起童耀时,他会无声地安慰她后,给予绝对的空间,只因为彼此懂得对方心里的伤而比一般人较多为对方设身处地着想那份惺惺相怜,就足够浓缩成感情,只是,他亲手在他们原本不甚牢固的婚姻里横上一条她无法迈过的坎。
  她的沉默,唐子旷无望地笑了。忽然,他凝神望向温暖的腹部,神情略微有些小心翼翼:“孩子,你当初,怎么会决定要留下?”
  温暖伸手轻轻抚向腹部,露出散发着母爱光辉的微笑:“舍不得将自己的骨血生生剜去,而且,如果注定以后孤独一个人,有个孩子,可以作伴。”
  唐子旷眸光一暗,然后若无其事站起来走到床边坐下,目光炯然:“我能不能,听一下?三个多月,应该能听到胎动了吧!”
  温暖犹豫,眼神略带戒备。
  唐子旷自嘲地笑笑,“暖暖,我这辈子犯过的最大错误,就是轻易和你离婚,现在的一切,都是对我的惩罚,我已经没脸再要求你复婚,也不会因为孩子强行将你绑在我身边,虽然我真的很想。不管今后我们会变成怎样,但无论如何请你允许我参与孩子的成长,好吗?”
  他目光虔诚,带着乞求。
  温暖终于点头,动了动身子坐平。
  唐子旷目露喜意,小心翼翼侧头伏在温暖腹部,侧耳倾听。
  室内一瞬间变得安宁静谧,只剩两人轻微的呼吸,画面,其实很温馨。
  良久,唐子旷低声长叹:“暖暖,真希望此时此刻的你,从不曾认识我。”
  “嗯?”温暖一时未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唐子旷赖在她腹部,闭上眼:“因为那样,就可以重新遇见,重新开始。”
  早餐后,温暖去上班,唐子旷殷勤地提出顺路送她,其实一点也不顺路,恒丰与深康背道而驰,但住回绿园小区后,去深康的路程远了一半,且无直达公交线,又碍于母亲在场,温暖便没有出言拒绝。
  一路无语,她仍在离公司不远的公交站下车,否则被公司同事瞧见她坐恒丰总经理的车上班,不知道会不会把她当成间谍。
  犹记得上次参加w.d陈总举办的慈善晚宴,坊间还传过一阵流言蜚语,称她红杏出墙,唐总憔悴得形销骨毁等等,幸而他们的名号都未风靡枫城,此后她也不曾和顾夜深一起出现过公众场合,有需要都是带着桑落微,流言传来传去,很快被人淡忘。
  但现在她可不想惹同事闲话。
  “暖暖!”唐子旷探出头喊住她,“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温暖拒绝:“不用了,我可能要加班,不能确定时间,到时会坐计程车。”他以前一直唤她全名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唤“暖暖”了?
  唐子旷静静地望她一眼,终于点头,“好吧,需要的话打我手机。”
  他的车子开走后,温暖一眼看到在后面缓缓滑行的宝马,顾夜深坐在车内,车子掠过她时,他转头看她一眼,目光深邃复杂,似乎慢慢地笑了一下,面部表情如春季风雨欲来的晦涩,然一眨眼间,又好像只是斜射过来的阳光耀花了眼,他既未转头,也未笑,似乎只在一心两用听着电话。
  进办公室后,桑落微面若桃花忐忑询问:“温暖,今晚我要见家长,紧张,怎么办?”
  温暖摇头:“我没有经验……”当初对童耀的父母,见他们时只是以同学的身份,没有那份微妙的心情;而唐子旷带她见唐冀和洛妃时,她根本没想过要紧张。
  望着桑落微默默垮下的脸,她眨眨眼,微微一笑,“到时有你家那位青年才俊在,不用担心,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你这么讨人喜欢,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桑落微两眼陡然增亮,盈满笑意:“真的?那今天总经理临时决定出差上海,你代替我去,好不好?”
  温暖郁闷:“原来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犹豫,“可是我……”不想惹流言是非。
  “桑秘书,这次出差你不用跟,我另有安排。温助理跟我进来一下。”顾夜深从外面进来,淡淡地吩咐。
  桑落微大眼从温暖身上咕噜一转,转脸调皮谢恩:“多谢顾大人成全!”
  温暖满脸黑线跟着进了里间办公室,坐下后,顾夜深并未急着开口,眼神有些恍惚地望着她,她注意到他的头发有些许凌乱,面色不佳,黑眼圈很明显。
  被他望得不自在,刚要开口,他似有所觉,回神问:“那个,情侣装的设计图准备得怎样了?”
  是这事!温暖松口气:“有完整的设计十五套,另有五套还需要完善,是不是先拿给你过目?”
  “暂时不用,如果可能,再多设计几套,另外,提案以及策划书你要开始准备,月底有一个新线品牌研讨会,如果你的提案通过,下个月就为你召开个人作品发布会,有问题吗?”顾夜深态度公事公办。
  温暖喜上眉梢:“当然没问题!”她还没有设计师职称,就能开个人作品发布会,怎能不高兴!
  看她乐,顾夜深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温暖以为去上海出差会要她跟去,顾夜深却未对她下达命令,中午之前独自离开。
  准点下班时接到顾康康的电话,小心翼翼犹犹疑疑地问她:“暖暖,我听说你已经搬回去了,是不是为了孩子,准备跟唐子旷复婚?”
  “康康,离婚的事还没和亲人宣布,现在双方家长都已经知道我怀孕。”温暖抓着电话出了公司大门,“我现在很混乱。”
  “暖暖,都怪我。”康康很自责,如果不是她在超市里大呼小叫,唐家根本不可能知道暖暖怀孕,“昨天我来找你,你已经搬走了,我看到哥很难过,一个人默默地坐在窗前,抽了好多烟,他就是这样,什么苦闷都只肯往心里藏,暖暖,他也曾是伤心人,抛却过往爱了你这么多年,真的不能给他一次机会吗?”
  “康康……”温暖心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痛,“我何曾值得。”况且,现在的状况又是剪不断,理还乱。
  顾康康无奈叹气,“暖暖,哥觉得值,你就值!真希望我们能成为一家人。”
  温暖无声微笑,挂断电话后,人已到路口,伸手准备拦计程车,一辆银灰色高级轿车驶过来,唐子旷摇下车窗:“上来吧!”
  温暖略惊,环顾四周确定无同事经过,才拉开车门上去:“不是说不必来接吗?别耽误你自己的工作。”
  唐子旷只是笑笑。
  经过一条街道时,他忽然把车子停在路边,温暖不解:“怎么了?”
  “一起下来。”唐子旷迅速下车。
  温暖歪头望窗外,车子正对着一家大型婴幼儿用品店,她立刻下车跟过去,唐子旷已穿梭在店里拿了不少东西,店员小姐正殷勤地给他介绍奶瓶,他听得很认真,表情却隐现迷惑。
  “唐子旷。”温暖上前拉开他。
  “给孩子买点东西,到时候都会用得上。”唐子旷眼里闪着彩色的光亮,伸手拿下几件小衣,“孩子一出生肯定要穿。”
  温暖拿过小衣放回原处,看着他终于忍不住笑:“还早呢,现在买好到时候用都是旧的,而且,这是夏天的衣物,很多用品也都是适合夏天,宝宝出生要到冬天,现在买了也没用。”
  唐子旷微窘地摸着鼻子,一脸不好意思把拿好的东西放回原处,在店员小姐上前帮忙时连连说“抱歉”。
  温暖心里慢慢一软,这是孩子的爸爸,那么期待他的降生……
  出婴幼儿用品店下小台阶时,唐子旷似不放心地伸手扶了扶她,她虽觉得完全没必要,却也没有拒绝。
  偶一抬头,看见街对面有穿红色衣裙的女子似乎正死死地瞪视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她认出那是关心悦,眨眨眼,朝对面微一颔首,浅笑,关心悦仿佛被气到,恶狠狠地飞了她无数个刀子眼后,甩头进了身后的服装店。
  温暖倍觉无辜,关心悦的出现导致她的婚姻破裂,她没有臭脸相向,反倒被人戳刀子眼,这世道!
  乜一眼唐子旷,他似乎并未发现关心悦,上车后还倾身替她系安全带,对比那日黄昏他在书房里对关心悦说的无情之语,心神怅然。
  他背叛她,到底是因为一直爱着前女友,还是早已不爱呢?
  不管当初背叛时爱的是谁,唐子旷是真的在努力想挽回。
  接送温暖上下班,黄昏陪她在小区聊天散步,晨昏嘘寒问暖,亲自进厨房,把赵晴源看得高兴得合不拢嘴,他只是,不再轻易提复婚,因为知道,他犯的是温暖最不能容忍和原谅的错,是她当初结婚时唯一提出的要求,他没有资格乞求她的原谅。
  而现在就算有了孩子,他在得知消息一瞬间欣喜若狂后,理智地平息同时涌起的奢念,不能因为有了孩子而要求复婚。但无论如何,她在他身边,他就要对她好,不管他们最终是不是要成为不相干的陌路人。
  这是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
  星期六上午,温暖从医院回来,洛妃几天前很顺利进行了胃切除手术,原本一直靠输营养液,不能进食,今日精神好了很多,念叨着想喝细白米粥,幸而她怕洛妃突然想吃东西临时不及准备,便每天早晨请母亲煮一碗细白米粥温着,以备不时之需,果然她有先见之明。
  下计程车进绿园小区,隐约感觉有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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