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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子旷依言欲坐,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顾夜深,微皱眉走过去:“是顾总送暖暖过来的?多谢!”
  顾夜深微乜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讥俏的笑,并不答言,只越过他走向温暖:“暖暖,我明天再来看你。”
  温暖点头:“好。”
  唐子旷心里一阵不爽,但想到自己现在已不再有资格的身份,顿时自嘲而笑。
  顾夜深出了病房后,温暖拿出全身体检报告,简要地叙述了上午发生的事,最后懊恼又难堪地:“唐子旷,我并没有怀孕。”
  唐子旷先是惊怔,继而不信,只是心疼又遗憾地安慰:“暖暖,孩子没了,不要自责……”看了体检报告,他已心中有数,但愿意一厢情愿认为,他和温暖曾经有过孩子,不等她开口,便岔开话题,“刚才说下楼时有人推你?”
  温暖点头。
  唐子旷表情变得阴霾。
  温暖受伤的事并未能隐瞒,第二天,家人都得到消息过来,温峥嵘、赵晴源、唐冀、洛妃、唐子旷,还有随同唐子旷前来探望洛妃的北堂茉,一干人挤满整个病房。
  关于孩子,只能顺着唐子旷的话说成流产,还在休养中的洛妃得知此消息,既失望又心疼,说不出的遗憾,但还是尽力掩藏,只安慰她不要多想。
  温暖内疚极了,给了希望,失望接踵而至。
  最后病房里只剩下唐子旷,她头昏脑胀,悄悄松一口气,“唐子旷,去陪陪你妈妈吧,她现在一定很难过。”
  唐子旷点点头,站起来准备出去,温暖叫住他,“你脸上是怎么回事?”她指着他左脸靠边一条长长的划痕。
  唐子旷伸手摸了摸,眼神闪躲着别开脸:“没什么,早上……不小心划的,我去妈那边坐一会就回。”
  温暖心中疑惑,那么长一条痕,应该是女人的指甲才能做到。
  不愿在这上面多想,她闭上眼,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会不是怀孕呢?是纪医生检查出错,还是有意为之?
  她想不明白。
  片刻之后,有很轻的脚步声进来,她以为是去而复返的唐子旷,便仍继续装睡。
  脚步声停在床边,半天没有动静,她忍不住睁开眼,骇然看到形容憔悴却目露恨意的关心悦,立即撑着身子坐起,一边猜测她的来意,一边伸手比了比病床边的椅子:“关小姐,请坐。”
  温暖想过关心悦是来找碴,也想过她可能会冷嘲热讽,却不曾想过,她竟是来哭诉。
  她细数当初和唐子旷相识相知相恋,最后声泪俱下:“温暖,我当初离开子旷真的是因为得了癌症,我前不久又去检查了,你看,这是癌症确诊书!”她从包包里拿出一张纸,泪眼婆娑。
  温暖招架不住她的眼泪攻势,瞄了一眼确诊书,上面显示她患乳腺癌,诊治日期是前不久,心里掠过一丝同情,却又不喜她这副柔弱飙泪的模样,只说:“关小姐,这些你应该拿去给唐子旷看。”
  “我早上又拿给他看过了,他不信,他不信!”关心悦一脸绝望,“我当初在美国听人提起子旷,就想回来看看他是否真的幸福,可是见了他,就再也舍不得离开了!为了不让他担心,我才说是误诊。我们经常见面,他陪我吃饭、逛街……子旷还是爱着我的。”
  温暖别开脸,不想给予任何回应,离婚时,唐子旷确实说,他还爱着关心悦!
  她漠视,关心悦却不依不饶:“温暖,既然你们离婚了,孩子也已经流产,就请你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了,好吗?这一次,我再也不要傻傻地离开了!”
  “孩子?流产?”她怎么一来就知道?温暖警觉心顿起,试探问,“昨天是你推我下楼梯的?”
  关心悦霎时变了脸色,眼里有一种被揭穿的狼狈,顿时恼羞成怒:“对!是我推的!本来我可以和子旷在一起的,他说你有了他的孩子,那是他不能放弃的责任,我不甘心,不甘心!这个孩子阻碍了我,所以它必须消失!你和子旷已经离婚了,为什么到现在还跟他纠缠不清!你到底还要不要脸!”她叫到最后,气焰嚣张,口不择言起来。
  温暖被骂得张口结舌,甚至哭笑不得,她从来不是刻薄之人,但现在她真的很想说一句:见过女人不要脸,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话已经到喉咙口,蓦然发觉门口有异响,望过去,洛妃正一脸不可置信站在那里。
  “妈?”她立即出声唤道,有一丝惊慌。
  洛妃扶了扶门才稳住身子,“暖暖,她说的是真的吗?你和子旷已经离婚了?”
  “伯母,他们几个月前就已经离了,因为离了她才故意不要留下孩子……”关心悦打算添油加醋搬弄是非。
  “你闭嘴!”洛妃一脸从未有过的怒容,伸手指向门外,“关小姐,请你离开!离开前记住一句话,无论如何,你都已经没有资格成为我们唐家的媳妇!”
  关心悦被骂得狗血淋头,狼狈而绝望地出了病房。
  洛妃挪到病床前,再一次问:“暖暖,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温暖与她对视两秒,默然垂下眼睑。
  唐子旷随后进来,洛妃又怒又伤心地质问他,他脸色煞白望了低垂头的温暖一眼,又想到上楼时遇上跌跌撞撞的关心悦,立即明白纸再也包不住火,颓然承认:
  “妈,是我背叛了暖暖,辜负了她。”
  “你你!”洛妃气极,恨铁不成钢,“早就撞见过你和那位姓关的小姐在一起用餐,虽然怕你们旧情复燃,但看你们都算规矩,就不想干涉,只告诫提醒你‘惜妻如金’,你竟不孝,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唐子旷羞惭难当,“离婚,是在这之前……”悔之已晚。
  洛妃一听,气得直发抖,本来才动过手术身体还虚弱,这一气,顿时气血上涌,支撑不住昏过去。
  这让温暖自责不已,如果她顾及一下洛妃的身体,善意暂时否认和唐子旷离婚的事实,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然她的自责起不到任何作用,洛妃因为才动过手术,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失去未出世的孙子以及儿子莽撞草率离婚的刺激,使得她的病情突然恶化,一度陷入昏迷,几经抢救才安全度过危险期,但一直在昏睡中。
  离婚被公开,温峥嵘和赵晴源大为惊诧,当得知是唐子旷的背叛,想劝和的话都卡在喉咙里,既心痛又失望,即使唐子旷明确地表示了后悔,希望能追回、补偿,但他们也什么都说不出口,赵晴源甚至后悔当初不该那么急切地要温暖去相亲,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终究是不能长久。
  温暖本来并无多重的伤,住了几天后,扭伤的脚能行走,便准备出院。
  离婚已经公开,她不打算再回绿园小区,唐子旷已经没有立场挽留,仍忍不住作最后的挣扎:“暖暖,我们真的就这样,彻底结束了?”
  她闭上眼,“唐子旷,我不能容忍……”
  唐子旷心如死灰。
  父母要她回家住,她摇头,说想静一静。
  出院当天,顾夜深来接她回滨江花园,她亦婉拒。
  被拒绝,顾夜深也不勉强,只落寞地笑笑:“那这样吧,康康最近都在外地,我先送你去她那里暂住,房子另外再找。”
  温暖想了想,点头同意:“顾夜深,谢谢。”
  顾夜深淡然地笑,目光深邃如望不见底的海,藏尽无奈和忧伤。
  在病房里收拾东西正准备走,唐冀拄着拐杖站在门口。因为洛妃的病情,他似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数夜见白头,面容亦极度憔悴。
  顾夜深礼貌颔首招呼后,率先走出病房在外面等侯。
  唐冀略表关心地询问几句话后,直切主题:“孩子,和子旷真的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他素来少语,远不如热情的洛妃来得亲切,甚至常常给人一种过于严肃的感觉,但在家中非常“重男轻女”,对唐子旷甚是严格,对她和洛妃却很宽厚,她一直敬重他,只是这个问题,她却无法给予不致失望的答案,只嗫嚅着:“唐伯父……”
  这个已经划清界线的称呼,唐冀什么话也不再说,直叹气往外走。
  几天后,在康康尚未回来前,温暖已在离公司不远的蔷薇花园租下一室一厅,此后除了趁其他人不在悄悄在病房外看望慢慢康复却闷闷不乐的洛妃,便是休假在家画设计图以及写“情侣装”的提案。
  到月底,她脸上的淤青消失,额上的伤口亦基本痊愈,上班便赶上月底的新线品牌开发研讨会,她的情侣装获得极大多数支持,在顾夜深的强势主导下,以雷霆之势通过决定成为下一季新品牌,而她,不再需要通过设计师资格赛,便拥有了深康设计师职称。
  同时,桑落微被正式提升为总经理特别助理,人事部也已招聘到新秘书,温暖重回设计部原来的位置,但仍未公布她将是新品牌主设计师,表面主要工作内容是去工厂监督冬季新品的生产制作,实际上是亲自去裁制情侣装的成衣样品,为个人产品发布会作准备。
  月初的第一个周末,顾康康回来,约她出去逛超市。
  当康康得知温暖并没有怀孕,大为惊讶,“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温暖无奈摇头。
  她例行去“忘川”做催眠时,问过纪如瑾,纪如瑾却只笑着:“对不起,对不起,误诊误诊!顾夜深心里有数……”
  她隐约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所以然。
  康康脑筋一转,心里大约有数,只说:“不是就不是吧,这样才好。”当知晓她与唐子旷离婚的事已公开,忍不住喜上眉梢:“那,是不是该给我哥机会了?”
  顾夜深?
  温暖轻皱眉,自从他帮她搬到蔷薇花园以后,除了在月底的新线品牌研讨会上,她就再也没有与他打照面,他仿佛忙得不可开交。
  她笑笑:“顺其自然吧。最近大家都忙。”
  “二嫂!”身后不远处有人喊。
  温暖刚要回头,顾康康已经扬起笑脸:“茉茉!”
  一袭鹅黄色长裙的北堂茉走过来,表情总算不是一惯的清冷寒凉,但明显地很憔悴。
  她对温暖点头致意:“温姐。”然后对顾康康淡淡地笑着,“二嫂,东西可都买好了?二哥在对面的西餐厅等你。”
  顾康康皱眉,气乎乎地:“你跟他说我约了朋友,午饭不想跟他一起吃。”
  “二嫂,你都堵气在外面跑一个月了,别再生二哥的气,关小姐会从美国回来也不能全怪他那几句话。”北堂茉说着望向旁边的温暖,“我正好有事找温姐,放心,我到时候会送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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