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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某某市。”她专注地开着车子,“我还以为你不关心了,不会问呢。”、
  “去那里做什么?”、
  “井言说你惹了一身的麻烦,仇家多到每人砍你一刀你都会碎成粉末,所以让我带你跑路。”她擎着方向盘,一手往边上的格子里掏了掏,摸出一包未开封的廉价香烟来,“哎,帮我拿一支出来。”
  他眉毛拧起,“做什么?你抽什么烟!”
  “一个晚上没睡了困死了,提个神啊。”她嚷着,“我又不是烟鬼,一根就行了。”
  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可很快便抿紧,伸手抽过香烟摇下车窗扔了出去,“不准抽。要是困了就停下,我来开。”
  她脑袋摇得快掉下来了,“不要,要是你一用力踩刹车绷了线我可不会缝。”她从控台上捏起昨天半夜吸剩的半根烟叼起,点上吸了一口。顿时觉得后颈一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埋怨似地看眼后视镜,声音却是软的,“就这半根啦,眼瞅着就要到了,有现成的房子我才不想在车上睡呢。”
  这次他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瞪着她,直到她把那半根烟抽完了才作罢。她在想这男人瞪得这么给力,会不会眼珠子习惯性翻白呢?
  十一点多近十二点的时候才到了那个小城市,果然是很小很迷你的县级市,她没费多少劲儿就找到了季风的房子。那是一套座落在一个半旧的居民小区里的二居室,不到七十平米的面积,所有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只是看起来很久没住人了,家俱物什上一层厚厚的灰。她先给季风发了个短信报平安,然后根据对方的回复找到了干净的被褥和枕头。别的不管,最重要地是把床铺上美美睡一觉。她铺床的时候他站在一边,看样子似乎是想帮忙可又无从下手。她自顾自地铺好床铺然后也不管他是不是在边上看着,扒了外套就往床铺里钻,不忘警告他,“我开车很累了,所以我要休息。你只要不出门,爱干嘛干嘛,不过要是可以的话,你最好把房间打扫一下。”
  他也不接话,也不反驳,只是沉默。
  她太累了,紧张和精神的高度集中还有开了通宵的夜车,这几样加在一起消耗尽了她的体力。在她进入深度睡眠状态后不久,她便开始做起梦来。
  她梦见自己和单衍修在他家的露台烤着全羊吃着汤团喝着小酒聊天聊地,从周易聊到孔子,从孔子聊到了核弹制造,再从核弹制造聊到了最近的3q大战。她表示无条件地支持小3,而他自然是习惯性地站到她的对立面,两个人越说火气越大,从口角发展到了肢体冲突,然后就开始四下寻找武器攻击对方。他砸了她一身的卤猪蹄汁,她回他一碗滚汤的汤圆,烫得他嗷嗷叫。楼下的井言和季风却是乐坏了,两个人各拿一个大网兜兜住他们扔下来的东西,一边兜还一边叫打得好继续扔,给力点把烤全羊扔下来。她一边气着单衍修,一边恼着楼下的人趁人之危,怒急攻心之下更是急吼吼地扒到露台边上探出脑袋往下吼叫。结果一个不慎脚下一滑,她一头就往下载,一路尖叫着冲破了季风和井言探出来的两个超级大网兜,直直地往下掉……
  “妈啊————”她尖叫着从恶梦中把自己拔起来,大汗淋漓,心脏犹在跳个不停。可这厢她还未从惊吓中挣脱出来,外面却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巨响,像是什么金属物体砸到了地上咣当咣当地。
  她只略做迟疑便赶紧掀了被子循声而去,声音是从卫生间发出来的。她恶梦初醒,只想到那男人是不是踩到什么东西滑倒摔昏过去了,当下一把拉开卫生间的门。很凑巧的,门居然也没锁。于是一片白茫茫的水气被突然打开的门掀走大半,顿时将隐在雾气中的人赤果果地暴露出来了
  赤果果啊,真的是赤果果啊。 _
  对于雅晓来说,这男人赤果果的样子她已经可以很蛋腚地直视并无压力。但是在今天,她还是被狠狠地震撼到了。只见她毫不避讳地盯着赤果果并且脸色发青的妖孽,眼睛差点一度撑到脱眶。可偏偏到了这份上,她的嘴还是又快又毒,犀利地戳向妖孽最柔软部位的同时还不忘加上个语助词以示震精,“靠,红豆冰棒!”
  她怎么就忘了过敏它是全身性的呢?
  将功补过
  记得在数月前,雅晓曾经在常混的一个论坛上看到这么个求助的贴子:嗷嗷嗷,跪求去辣良方。点进去一看才知道楼主在切完朝天椒之后手没洗就摸了lg的小jj,小jj火辣辣地烧了一个晚上,痛苦得男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楼主哭诉道:怎么办?要用什么解辣嗷嗷!他的工具以后会不会废掉?楼下跟贴的人甚多,出主意的人也多,用牛奶泡啊用醋浸啊用蜂蜜涂啊热敷冷敷保鲜膜包裹等等,最绝的是222楼出的一个招,用辣椒油涂!辣得极至就是没感觉了,这就是以毒攻毒!当然这个毒辣得不行的主意最后是被全楼的人群起而攻之,一番口诛笔伐后楼主还是没有收获解辣良方,只好让lg迎着风扇摇摆着麻辣小鸟,希望丝丝的凉风可以吹去那火辣辣的感觉。
  麻辣小鸟可以迎风飞舞,那红豆棒冰要怎么办,回冰箱冷冻?
  雅晓一边谄媚地干笑一边打着倒退出了卫生间,在关上门后她速度回房翻出了昨晚买的抗敏药剂和药膏整整齐齐地摆到了桌子上,还不忘贴心地倒上一杯温水。见他出来赶紧招呼道,“嗳,你过来把药吃了,还有这个药膏。”
  他慢慢走过来拿起药盒看了半天,目光在药盒与药膏间扫了不知几百遍,最后抬手扔到桌子上,缓缓道,“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这话问得真暧昧,她能对他的身体做什么?她敢对他的身体做什么?只是他的过敏和她的恶搞脱不了关系倒是,因此她也有些心惊肉跳地,结结巴巴地应道,“我能对你做什么?你自己体质不好过敏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声音很大,只是底气略有不足,听起来很有虚张声势的味道。
  “真和你没关系的话,你怎么会买这些药,”他的手指敲着桌子,“是昨晚买的吧。”
  “是啊,是昨晚买的,”她急急地说,“昨晚我发现你突然过敏,我找了好久才找到24小时药店。至于你怎么过敏的……呃,那车子可能是运过鸡啊鸭啊什么的有羽家禽,是挺不干净。但我也坐啦我都没事,就你过敏发疹子,这是你体质的问题!我是出于好心,想着我们是同坐一条……唔,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反正都一起逃了,相互照顾总是应该的嘛。再不济我也有人性,出于人道主义关怀给一个伤者买药,这也值得怀疑?”
  他冷眼看了她半晌,“不是车子的关系,我对有羽家禽不过敏。”他见她的脑袋有意识地往旁边扭,手指也不自觉地开始揪着衣角,“我过敏有一定的过程,一般在六到八小时之内慢慢发出来,在二十四小时内才会有这样的症状。按时间倒推回去的话,过敏源应该是我在昨天早上接触到的。我猜猜,是——沐浴乳?”
  她额角的冷汗终于是滑了下来,叭嗒叭嗒的。这个时候她要怎么办,是坦白从宽,扑嗵一声跪下,抹着眼泪鼻涕说我错了我再不敢了请你原谅我吧。还是挺着胸脯气势十足地说这就是我干的,这算是小惩大戒,让你做人不厚道!前者的话太没骨气,后者又有些落井下石,两种方法都有伤人品。
  就在她内心纠结天人交战之际,他的声音幽幽响起,“果然是沐浴乳么。”她顿时喉咙发紧,艰难地回答道,“嗯,西柚芒果香型的。我只是单纯想出口气,不知道后面……”会徒生出这么多变故来,如果她知道后面他会受伤,他们会一起出逃,她根本不会这么做。但是人生就是这样,没有吃后悔药的机会,更没办法往回走。
  除了回忆之外,对于过去再无计可施。
  她低下头再不敢看他的脸,只是觉得懊恼,一方面为自己先前幼稚行为后悔一方面又担心着他会勃然大怒。可,就算是他勃然大怒又怎么样,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有能力伤害她、禁锢她吗?以他现在这种身体状况,她用一只折凳就能轻松搞抗掂了,怕他个毛?
  这么想想,她又有了些底气,正欲抬头辩解之际却见他拿起药片拆了吃下,又拿着药膏看说明。她愣了愣,直觉张口道,“那药膏药性很猛,涂了会很痒很痒。”
  他扫了她一眼,“昨晚没什么感觉。”
  废话,那是因为吃了安眠药的关系,她默默地在心里说,但这事她可不敢让他知道,只得哼哼哈哈地推说可能是他深度昏迷了,所以没感觉。他可能是不相信的,因为他眼里明显地闪过一丝嘲讽,但也仅仅是这样了。
  “对了,你的伤口昨天才缝合的,今天你就洗澡了吗?”她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伤口不会进水吗?”
  “你脑子才进水了,我只是擦一擦。”他有些没好气,“下次你再敢不敲门就直接冲进来,我就把你塞到马桶里冲走。”
  靠,这男人真是即恶毒又没常识,她这么大个人怎么可能塞得进马桶撒?再说了,就算塞得进去下水管道那么窄也冲不走她……
  “你在乱想什么?”他站在门边叫她,眉毛蹙着,“过来帮我上药。”
  “不要。”她干嘛还帮他上药啊,他又不是和昨天一样昏迷着的,她才不干咧。再说了,红豆冰棒这种东西,她能……随便乱碰么?“你自己有手。”
  “背擦不到。”他理直气壮,“别忘了是谁让我过敏的,这是将功补过。”
  她咬咬唇,不甘不愿地走过去,“就擦背哦。”
  他斜眼睨她,似笑非笑,“不然你还想擦哪里?”
  混蛋!
  他身上的疹子发得比她想象得厉害,红红的一片。她颤抖着用纸巾沾了药膏替他一点点地涂着,药膏的味道有些刺鼻,想着强烈药性可能会带来的痛苦骚痒,她的背上也不禁麻麻的。为了分散注意力和冲减愧疚感,她只得找些话题聊天,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哎,和我说说你的仇家吧,怎么着我也得知道是谁把咱逼到这份上得背井离乡的。”她真的很好奇,对于他的身份,也对于他的过去。这些曾经是她不敢问出口的,现在这个时候她也不想太多。俩人都一起逃亡了,也没什么顾忌了。
  他沉默了很久,时间长到她足够给他的背上三遍药了。而她倒也很有耐性,一直等着。直到他开口说了一个名字,她愣了愣,“你说什么?那个大财团?去年很高调进入本了市场开拓业务的大财团?”
  他轻扯嘴角,略有讽意, “大财团么……”
  “是啊,当时ccta还有报道,搞得很隆重,”她努力回忆着,“几乎在所有的一线城市都有开分公司,……我们那里也有。你仇家是那个财团里的人么?他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要这么整你?”看那手段就是想置他于死地了。
  “我和他原来一起共事,只不过部门不同,”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他在白天做事,而我在晚上做事。”
  听起来像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只是……“你专门在晚上工作?做什么内容?”她觉得他的话含糊其意,有些遮掩的意思,想来并不想让她知道,所以有做好了得不到答案的准备,岂料——
  “在白天不能处理的棘手情况都由我的部门来处理,所以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他的声音不大,可每一个字都像石头一样沉,一颗一颗地砸在地上,“简单地说,就是他现在对我做的事一样。只不过我会比他做得更干脆利落点,不会给猎物任何机会。”
  她手抖了抖,一口口水生生地卡在喉咙,上下不得。这么说,这男人是个黑涩会?还是高级别的心狠手辣得杀人不见血的黑涩会?
  “怕了么?”觉察到背后没有动静,他偏过头看她。
  她壮了壮胆,“你骗我吧,现在可是法制社会。再说了这里可是天朝,又不是米了太阳了这些小资了家,能随便养打手马仔的。这么嚣张,你当警察蜀黍是吃干饭的啊。”
  他的目光胶在她脸上许久,嘴角缓缓挑起,“你倒不笨嘛。”她还是离他的世界很远,这样也好,单纯地生活更好。
  这男人果然是在骗她,太嚣张了,他竟然敢在二十四小时内骗她两次!她恨恨地想着,手上用劲一搓,听得他倒吸了口冷气。她缩了缩手,见他恼怒地瞪她,便讪讪地,“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替他上完药后,她掏出纸巾来擦手。他依然是背对着她慢慢地穿上衣服,在抬手之际她赫然发现他的肋侧有几道显眼的疤痕,从颜色看来有些年头了。她顿时觉得脑袋发懵,一颗心直直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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