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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得到夏冬青的肯定之后,王小亚僵硬地朝阿海挥了挥手,道:“阿海你好,我是王小亚。”
  阿海第一次见到有人知道身边有鬼魂存在之后,竟然主动和鬼打招呼,王小亚的反应让他觉得有趣,微微一笑:“王小姐,你好。”
  这是夏冬青第一次从阿海脸上看到生动的表情,大约是被他感染,笑容也更加明媚:“阿海也跟你打招呼呢。”
  王小亚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拜她曾经与众不同的经历所赐,她对灵异事物的接受度早已变得异常的高:“哎?你刚才说这玉是从骨灰里拿出来的,那这骨灰岂不是阿海的?好端端的你刨人家骨灰干嘛呀?”
  夏冬青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把他遇上阿海的事情简单地跟王小亚讲了一遍。王小亚还没来得急对张天师发表愤慨之情,门外就传来了赵吏的大嗓门:“夏冬青,赶紧出来扶我一把。”
  夏冬青探头一看,果然见到赵吏那辆白色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口,他赶紧绕过收银台走到店外,赵吏支棱着一条腿靠在车门上等他。
  王小亚跟在夏冬青身后出来,看到赵吏这幅模样,忍不住吐槽他:“哟,鬼差大人,您老也有受伤的日子啊。”
  赵吏一边靠着夏冬青慢悠悠往店里移动,一边抽空和王小亚抬杠:“老子这是救人受的伤,光荣。”
  “受伤就受伤了呗,还光荣呢。”王小亚一下窜到两人面前,做了一个遗憾的表情,“反正啊,就是有人功夫不到家,所以才会救个人反倒把自己弄伤了。”
  “王小亚你行了啊,要换成是你,老子还不乐意救你呢。”赵吏坐到高脚凳上,抽烟,点火,深吸一口,吐出烟卷。
  夏冬青嫌弃地挥散飘到面前的烟雾,问赵吏:“你腿伤了能抽烟吗?病人是不是都得忌个口什么的?”
  “多大点儿伤啊,过两天就好了,哪用整这么麻烦。”赵吏不在意地挥挥手,看到夏冬青脸上挂着的几分担忧,心里突然就莫名舒坦了,“你啊,以后好好呆店里,少招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回来,就够我省心的了。”
  夏冬青撇撇嘴,不语,这次事情说到底,也确实是自己太过轻信于人,哦,不,是鬼,若是自己受伤也就是自作自受,可连累了赵吏,他心里还是很愧疚的。
  赵吏见夏冬青蔫蔫的不说话,也不再和他计较,伸手指了指仍旧站在收银台边的阿海,问:“那个,你准备怎么办?”
  闻言,夏冬青拿出收好的绿玉,递给赵吏:“这是放在阿海骨灰里的东西,张老天师告诉阿海,这是在他尸身上发现的,也许是唯一能找到他身份的线索。”
  赵吏拿着绿玉,举到灯光下看了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这半块玉佩实在没什么特色,色相色相不好,做工做工一般,连个好看点的花纹也没有,实在很难凭着它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赵吏随手把绿玉往吧台上一丢:“就凭这么块破烂想找一个死了几百年的人,也就比大海捞针难一点吧。”
  王小亚赞同地点点头,随即瞪大了眼睛看赵吏:“你不是鬼差吗?死人的事情不都归你们管吗?查个鬼的身份还查不到?”
  赵吏这回倒没有和王小亚抬杠,灭了手里的烟,叹息道:“我们下面确认一个鬼的身份,也是依靠你们上面的记录。一个没有下葬,没有墓碑,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的鬼,就是孤魂野鬼,这样的鬼,即使到了冥界,也只能一直留在那里,没办法转世投胎。”
  “啊?那阿海岂不是太可怜了?”王小亚同情心泛滥,虽然什么都看不见,还是忍不住往收银台的方向投去怜悯的目光。
  赵吏指挥夏冬青从冰柜里拿了瓶啤酒,咬开瓶盖,喝了一口,道:“如果你们真想多管闲事就赶紧的,等我腿好了,我就要把他带下去了,他是鬼,总在人间游荡也不是个办法。”
  “啊?那你腿能不能好慢点啊?”在听了阿海的经历之后,正义感十足的王小亚同学早已经在心底里决定要和夏冬青同学一起“多管闲事”了。
  举着瓶子喝酒的赵吏连白眼都懒得扔给犯二的王小亚了。
  王小亚也料到赵吏不会像他们这样“古道热肠”,一下窜到夏冬青身旁,拉着他的手臂使劲摇:“冬青冬青,走,咱们和阿海去找线索,不理这种冷血无情的人了,哼!”
  夏冬青拿着绿玉,看了赵吏一眼,终是跟着王小亚到收银台边继续研究去了。
  可惜这玉佩着实太过普通,唯一可以研究的地方,也就一个不知道什么字的一半。两人对着玉佩琢磨了小半天,期间还不停地试图从阿海口中得到蛛丝马迹,结果全都徒劳。
  王小亚正义感虽足,但是耐心不足,看着时间不早了,就丢下“盟友”夏冬青打道回府了。
  夏冬青也看累了,捏捏眉心,从仓库里拿出一碗“康师傅”准备当宵夜。
  阿海在一旁看着夏冬青对他的事情如此上心,着实感动,对自己之前曾经联合张天师骗他的事情更加羞愧:“夏先生,我之前那样骗你,你还这么帮我,我实在不知如何感谢你,若我真能投胎转世,我一定为你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你别这么说,我帮你,其实也是有一点私心的。”夏冬青腼腆一笑,“我是个孤儿,而且,我也失去了一段记忆。天下之大却无根无依的感觉,我很理解,我帮你,感觉自己也像得到了帮助,说起来,我是不是也应该谢谢你?”
  夏冬青的声音不响,但在寂静又空旷的便利店里,清晰且温和。
  赵吏含着一口啤酒,摩挲手里的酒瓶子,看着站在收银机后面的身影,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奢侈品
  夏冬青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床头的手机响个不停,他闭着眼睛摸到手机,放到耳边就听到王小亚的“河东狮吼”:“夏冬青,赶紧来我们学校,带着阿海的玉佩,臣妾找到线索啦!”
  电话被挂断,半醒不醒的夏冬青花了好长时间才消化了王小亚的话——阿海的身世有线索了,而且线索就在她的学校。
  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的夏冬青“噌”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查看通话记录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以后连忙起床梳洗,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王小亚的学校。
  刚到校门口就看到一脸焦急的王小亚抓着手机站在那里来回踱步,一见到夏冬青,她赶忙迎上去,把一张传单递到他眼前:“冬青,你看。”
  夏冬青接过传单,认真地看了一遍,是张很普通的宣传讲座的单子,正面印了些宣传标语,讲座时间地点等,背面是主讲人的介绍,似乎是个知名书法家,可惜夏冬青不认识,除此之外,这张传单再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给我看这个干什么?你不是说有阿海身世的线索吗?”
  王小亚遗憾地摇头,她就知道以夏冬青的观察力,是没有办法看出传单里面的重要线索的。她抓着夏冬青的手把传单翻过来,指着背后印的主讲人照片:“你看他脖子上挂的。”
  夏冬青眯起眼睛对着约莫一寸大小的主讲人照片看起来——穿着白色唐装的老人双手交握放在桌上,在他胸前,挂着一块绿色的玉佩,若是看得仔细,可以看出这个玉佩是个半圆型。
  夏冬青难以置信地看向王小亚,王小亚则拼命朝他点头,当她看到传单的时候,她也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见到这么相似的半块玉佩。
  “这个书法家的讲座已经开始了,要到十点半才能结束,负责讲座的人是我们系的学长,我跟他讲好了,等讲座结束了,让我们和书法家见个面,到时候你就拿着阿海的半块玉问他,说不定他能知道些什么。”
  王小亚一边说一边拉着夏冬青往学校的礼堂走去,两人悄悄进到演说正酣的礼堂里,年约古稀的老书法家正站在台上和学生们诉说自己的生平趣事。
  老书法家姓方,江苏人,出身书包网,方家在当地是个历史悠久的大家族,至今在文坛都具有一定的地位。在传统文化日渐被电子科技取代的时代,方老一直致力于弘扬和振兴中华传统文艺。
  方老阅历丰富,言语风趣,讲座结束,掌声如雷,夏冬青和其他学生一样,沉浸到老人精彩的人生当中,要不是王小亚拉着他往讲台方向走去,他几乎差点就要忘了今天来的目的并不是听一场精彩的讲座。
  王小亚找到他的学长,学长引着两人去到方老休息的后台,夏冬青一进门,就看到坐在一边喝水的老人脖子上挂着的绿玉,那没有半点特色玉佩和阿海的几乎一模一样!
  学长不知他们两人找方老的本意,只对老人介绍是两个对书法有热情的学生。
  方老和蔼慈祥,起身与王小亚、夏冬青握手,欣慰于年轻人对书法的热爱。
  夏冬青脸上一阵发烫,总有一种欺骗了老人的感觉,随即愧疚道:“方教授对不起,我们不是研究书法的学生,今天来找您是为了别的事情。”
  方老听到夏冬青,难掩失望,但在看到夏冬青拿出的玉佩之后,惊喜交加,抓着他的手就问:“你……你是在哪里得到这块玉佩的?”
  老人的反应显然是知道这快玉佩的事情,夏冬青便半真半假地把自己得到玉佩的事情和方老简述了一遍。
  听完夏冬青的话,年迈的老人感慨万千,眼里竟泛起了湿润:“想不到,我以为在我这辈子都没办法找到的东西,竟然能让我在踏进棺材前找回来,我也对得起方家的列祖列宗了。”
  老人颤着手取下脖子上的玉佩,和夏冬青手里的半块拼在一起,严丝合缝,一个完整的繁体“福”字,跃然眼前。
  夏冬青倏然而笑,阿海的身世,该是找到了吧。
  阿海的名字其实不叫阿海,方崇文是他在方家族谱上记录的名字。
  清末明初时期,留洋浪潮盛起,方家虽是传统书香世家,却也乐于接受新的文化。当时的阿海,也就是方崇文便踏上了出国留洋的道路。谁知他乘坐的远洋大船在海上遇难,一船人全都尸骨无存。
  方老的祖辈是方崇文唯一的弟弟,哥哥遇难的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找回哥哥的尸骨和方家祖传的另外半块玉佩,是他毕生的心愿,这个心愿在他生前无法达成,他便嘱托给他的儿子,代代相传,犹如方家的使命。
  方老一生除了为书法界贡献自己的力量,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回方家遗落在外的另外半块玉佩。直到他年逾古稀之际,原以为此生必然无望完成的事情,却在一场讲座后出现了转机。
  是夜,当夏冬青把方崇文的身世告诉他的时候,他的脸上难掩痛苦,他依然无法想起自己生前的事,但血脉里的这份牵绊似乎在冥冥中起着某种作用,让身为鬼的他都有想要落泪的冲动。
  方老在王小亚的陪同下,到444号便利店取回了方崇文的骨灰。老人拿到蓝布包的那一刻,泪水无法抑制地落下。
  夏冬青一边安抚老人,一边婉拒了他的谢礼,在老人的千恩万谢中把人送出了门。
  看着王小亚搀扶着老人离开的背影,夏冬青嘴角微扬,心里似有暖流淌过,眨了眨眼睛,好像也有些湿润。
  “哟,这是感动得哭了?”不合时宜的调侃在身后响起,夏冬青转身,果然见到了赵吏一脸戏谑的表情。
  “阿海经历了这么多坎坷终于能够落叶归根、入土为安,难道不值得感动吗?”大约是习惯了赵吏对鬼怪的事情总是漠然的态度,对他这样的反应,夏冬青竟是没有半点意外。
  “这样都要感动,那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有三百六十天都得哭得像个傻逼,另外五天我休息。”赵吏撑着巴掌在夏冬青眼前晃悠,一脸的不屑。
  夏冬青挥开眼前的巴掌,撇嘴:“王小亚说得真没错,你这人真是冷血无情。”
  “啧啧啧。”赵吏摇动食指,一脸不赞同,“又说错了,我不是人,当然没你们这么感情丰富。”
  “你不是人?”夏冬青上下打量赵吏,“对,你是鬼差,是灵魂摆渡人,但是在你当上鬼差之前呢?你难道也不是人?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夏冬青也曾好奇过赵吏的过往,但是他自己不愿意说,他也没有办法,此刻无意之间,却是又把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了。
  原以为赵吏会顾左右而言他或者干脆不理睬自己,没想到赵吏脸上的表情却突然严肃起来:“冬青,鬼差不是没有感情,而是不能有,我们不是人,我们做的事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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